“好啊,那就一起去。”


    喬知沐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抬手把散落的長發別在耳後,耳垂處掛著蝴蝶造型的鑽石耳環,耳尖處也嵌著一顆璀璨的鑽石。


    格外別致的造型。


    喬曦被那道奪目的鑽光刺疼了眼,她猛地回過神來,手足無措的想要逃離今晚紙醉金迷的浮華場,她拿起放在座位上的手包,正準備要走,就被人叫住了。


    “拍賣會還沒開始,喬小姐這是要走嗎?”


    喬曦倏然側頭,發現喬知沐已經不知不覺的站在了她的身旁。


    此時再走,是不可能了。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不認識你。”喬曦自動退了兩步。


    退後的動作輕而易舉的泄露出主人內心的慌張。


    她的動作連同這句話,毫無疑問,她失態了。


    喬知沐輕笑著:“可我認識喬小姐啊。”


    視線無意間相撞,喬曦感受到她目光裏帶著一種自然袒露的高高在上。


    和賀時鳴一樣,她不止一次從賀時鳴眼中感受到這種情緒,這種讓她自卑的情緒。


    天生上位者的倨傲,對凡塵世俗的不屑,以及牢牢掌控全局的怡然自得。


    本質上來說,他們是同一類人。


    還未出生就已經到了羅馬城的人。


    可她不是。


    她這才明白了她和她們是哪裏不一樣。


    因為在眾人眼裏,她即使穿著再華麗的衣裙,配著再昂貴的珠寶,她也是便宜貨。


    喬知沐不動聲色地打量麵前的女人,水眸輕眯,笑著伸出手,“你好,我是喬知沐。”


    是了。她就是另一個喬小姐。


    她以為是自己的那個喬小姐。


    喬曦不知自己是如何完成了這個簡單的握手的禮儀。她胃裏番頂,難以掩飾的狼狽。


    一旁的女人很是尷尬,她若是知道喬知沐要打招呼的人是喬曦,就是剮了她,也不會跟著要來。


    “....哈哈,說起來真是有緣,都說同一個姓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喬知沐舌尖劃過前齒,輕輕嗤了聲,“是嗎?有這個說法?”


    那打圓場的女人臉色瞬間紅白相錯。另一個女人瞪了她一眼,討好的轉向喬知沐,“冒牌貨即使貼了一樣的標簽,不也是山寨的嗎?我們賀總是什麽人,難道還能分不出誰是正品,誰是次貨?”


    喬知沐無可無不可的態度,隻側頭問喬曦:“喬小姐覺得呢?她說的對不對。”


    喬曦臉色慘白,她下意識避開,不受控地朝後退了幾步,卻沒想到撞倒了桌椅,一時間惹來好大的動響。


    周圍的人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上。掃過去,是一張張用微笑偽裝的麵具,可人的眼睛哪能撒謊。


    她看到了鄙夷,輕慢,嘲笑,同情,亦或其他更複雜的情緒。


    她隻是這名利場裏的小醜。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不該來到這裏。


    喬曦扶住了椅背,喃喃地,仿佛自言自語。


    “....次貨....”


    她木訥地低頭,看著自己渾身璀璨的光芒,每一抹光都在諷刺她是次貨。恍惚間有溫涼的珠子劃過臉頰,她抬手,才發現自己竟然流淚了。


    之後發生了什麽,她有些忘記了。


    隻知道自己從那漫天金粉的浮華盛世裏逃了出來。


    唇齒間殘留著柚子味的起泡果酒,是酸澀的,莫名的,比眼淚要鹹的味道。


    快十月的夜晚,多少有些涼意,清冽的風絲絲纏繞皮膚,像慢性毒,蠶食著溫度。


    想起生日那晚,他被她堵住,沒有問出口的話。


    原來他不是要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他要問的是願不願意,做他不見光的情婦,第三者,一隻真正的被他豢養起來的鳥。


    她們說的沒錯,她是癡心妄想。都是喬,可她這個喬,不配的。


    喬曦坐在酒店出口的花壇上,腦子裏很亂,想到姚姐最開始對她說的話。


    她玩不起這種聲色遊戲。她當時不信,現在信了。


    和他玩,她的確玩不起。


    他有好多好多動人的情話,有千萬種寵女人的玩法,有遊刃有餘圍追堵截的手段,更有數不清的金錢和閑暇為她造夢。


    可她隻有一顆再簡單不過的,澄明的,卑微的,連愛都不敢說出口的,心。


    喬曦怔然地看一眼身後燈火通明的城堡,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對麵接的很快。


    “喂...你在哪啊?”


    酸澀的聲音讓賀時鳴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麽聽起來像是哭了?發生什麽了?”


    他略顯焦急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麽讓人動心。


    一陣強烈的痛感席卷了她。


    “沒什麽,喝了點酒而已。”她壓著嗓,盡量顯得平靜一點,從容一點,“來接我好不好?”


    賀時鳴看了眼腕表,沒想到晚宴這麽快就結束,“好。你在哪呢?我現在來。”


    “嗯。謝謝。”


    喬曦掛電話後,發了位置給他。走出酒店,走到街對麵的公交車站,坐在長椅上等他。


    此時是晚上九點多。酒店的位置很偏,附近行人很少,就一兩個,低著頭,匆匆而過。


    一個小時後。


    賀時鳴的車停在了酒店門口,喬曦低著頭並沒有看見,賀時鳴卻透過車窗看見了她。


    索性讓車停著,他走過去接她過來。


    “還真是越來越傻了,怎麽坐在路邊上等我?”


    喬曦本來有些困意,抬頭就見男人正笑著看她。


    借著站台明亮的燈源去看他,三分清絕,三分黠肆,站在夜色下,像一段孤雋的月光。


    “你來了。”她聲音帶啞。


    賀時鳴明顯皺了眉頭,在她麵前蹲下來。


    “...幹嘛...”她略帶警覺的退了退,才發現身後是廣告站牌,退無可退。


    “看看你。”


    說完,他就真的認真去看她。


    喬曦眼尾還留著一點紅,眼睛是幹燥的,不像哭過,又好像哭過,怎麽看都不真實。


    她不說話,他就一直蹲著。


    從上而下俯視他,喬曦覺得很錯亂。


    他好似一個忠心的侍臣,跪拜在公主的身前。顯得那麽紆尊降貴,顯得那麽不真實。


    迫切的要說點什麽,不然她就再也說不出口。


    她快被他逼瘋了。


    終於,她一句話打破了寂靜。


    “....七哥,你是不是要訂婚了?”


    說完,她輕輕呼出一口起來,抬頭看天上月,隻覺得好輕鬆。


    --


    第32章 囚囚鳥


    烏雲被風推著走,月色一瞬間淡了。


    賀時鳴沒說話,瞧她的神色更深了幾分,捉摸不透的意味,喬曦被寂靜壓的發慌。


    半晌,他才笑了笑,伸手去撫弄喬曦的臉頰,輕輕問:“曦曦,誰跟你說的?”


    喬曦的心一瞬間沉到穀底。他這樣的反應,不言而喻這件事就是真的了。


    隻是他的聲音太寒涼,聽起來格外瘮人,喬曦感覺雞皮疙瘩挨個鑽出肌理。


    她記得那次在茶樓,她被人打了一耳光,他也是這般笑著問她,是誰弄的。


    後來,就是滿室的血腥味。


    “....七哥,這種事傳到我耳裏,其實挺正常的。”


    這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眾口鑠金,假的都能傳成真的,更別說,這件事是真的。


    “嗬。今晚宴會上的人是吧?那就一個個去查,總能知道是誰說的。”他站了起來,笑意消失,取而代之是狠厲的神色。


    刹那,他們顛倒了位置。


    這次,換他俯視她。


    喬曦焦急地扯住他的衣袖,“你這是何必?知道了誰告訴我的有什麽意義?”


    “當然有意義。就想看看誰這麽不長眼,在我跟前找死。”他居高臨下,很是傲慢,可看她的眼神裏還是不可避免的多了幾分柔和。


    喬曦無語了,不知道怎麽和他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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