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染鶯黃,枝橫鶴瘦,玉奴蟬蛻花間。”十皇子走上前,他看著崔蓁蓁,:“唯恐桃李群芳妒,深閨鎖青梅。”


    心機蓁蓁一來就直奔梅花來了,她沒去貴女們集聚的花廳,免得撕起來麵目猙獰的難看,那些郎君出沒的地方,崔蓁蓁也避開了,她的目標很明確,不必橫生枝節。


    選景,凹造型,等人來。


    人來了,詩句也來了,蓁蓁最煩詩句了。


    崔蓁蓁也十分想吟誦出一兩首詩句,來好好的說道說道,但委實是擠不出來。


    沒事,蓁蓁不慌。


    崔蓁蓁的眸光水潤的注視著十皇子,但隨後,她很快的反應過來,脫掉了暖帽,對著十皇子行了一禮,:“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本王邀請了你來,你就是本王的貴客,不必如此拘謹。”說著,十皇子上前,扶著崔蓁蓁的胳膊抬起了她。


    湊得近了,除了這園中的梅香,好似還有一種清淡又悠遠的香氣。


    被扶著的崔蓁蓁退了一下,又沒有完全避開,想說什麽,好似又不敢說。


    注視著她一顫一顫的睫羽,凍得微微發紅的小臉,十皇子忍不住在心頭憐惜她,真是可憐又可愛。


    這樣的天氣,不必叫她受凍了,十皇子伸手折了幾支梅花,遞與了崔蓁蓁,:“冬日雪景裏,屬這梅花最好,隻是雪天濕冷,不如帶這幾支回去,聊以賞玩。”


    看,蓁蓁要的緣分來了。


    不似一般貴女的推卻,崔蓁蓁霎時間眸色亮晶晶的,她伸出接了過來,一隻手捏不住,她兩隻手一起攏在懷裏,許是怕掉了,她小心的抱著,:“多謝殿下。”


    十皇子的手都忍不住抬起,想要去摸了摸崔蓁蓁的小臉蛋,卻見崔蓁蓁正正好的低下了頭,那隻手落在了崔蓁蓁的頭頂。


    崔蓁蓁的臉紅透了,真的是刷的一下,從脖頸處蔓延至了臉上,額上,春水微漾,明媚動人。


    十皇子正含笑等著聽崔蓁蓁要說什麽呢,就見她羞怯的咬著唇,撒開腿跑了。


    跑了?


    十皇子愕然之間楞了一下,就見跑動的人落了一支梅花,她蹲下身,撿了起來。


    許是察覺到自己丟了臉,她小心的半側著臉,看了一眼十皇子,察覺到他的笑意時,她臉紅的要燒起來了,用花擋住臉,再也不停的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十皇子倚在梅樹下,注視著崔蓁蓁的身影,毫不掩飾的笑了起來,他的眼裏是誌在必得,這麽有趣的姑娘,定要養在他的宅子裏,日日都能逗得他如此開懷。


    那個漂亮的,可愛的身影消失,十皇子正要離開時,注意到了梅樹下的那方帕子,隻在帕子的一角處繡了從青竹,撿起,十皇子就嗅到了那股淡淡的香氣,不用問,都知道這是哪個小馬虎鬼落下的。


    他將帕子蒙在了鼻尖,閉著眼。


    “殿下?殿下”錢遠成跪坐在馬車的一側,小聲的喚著目光直勾勾的,嘴角含笑的十皇子。


    “咳咳,什麽事?”十皇子以手握拳,掩飾性的咳了一聲。


    錢遠成眼見的看見,自家殿下將一團白色的帕子塞進了袖間,但他沒問,識趣的開口說起了正事,:“殿下,臣收到了消息,十二皇子入宮了,太子殿下極有可能已經蘇醒了。”


    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放鬆警惕,又正值十皇子風頭正盛的時候,所以,宮裏麵,如今已經安排進去了大量的眼線,這消息,十皇子絲毫沒有起疑。


    “醒了又能如何,太子已經廢了,就這樣,本王的那位父皇還能將他推上那個位置不成?”


    十皇子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這宮裏,不韜光養晦怎麽能活的長久?


    皇宮裏的孩子天生就早熟的緊,十皇子始終記得,他年幼時的那位大皇兄,那是他父皇的第一個孩子。


    講真的,在這位大皇兄的身上,十皇子是真的體會到了人和人之間巨大的差距,俠義知禮,文韜武略,樣樣精通。


    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這位皇兄會是下一任的儲君,結果呢,他還不是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為著這事,他的那位二皇兄瘋了一樣,悍然起兵謀反,當然,也沒什麽好下場。


    之後他的這些兄弟,沒一個腦子不清醒的,上書房裏他們年輕氣盛,彼此之間較著勁,不用瞎吹,好不好自是一眼能看出來的。


    太子是真的文采斐然,經略詩書,就差倒背如流了,六哥的眼珠子賊精,賬上哪怕就少了那麽幾錢銀子,他瞅一眼都能給你扒拉的清清楚楚。


    七哥,禦書房就算了,但隻要在校場上,指哪打哪,一個人輪番能將所有人挑於馬下,那時候的他那麽狂,狂的你恨不得一擁而上,套了袋子打腫他的臉。


    九哥,嗯,九哥就算了,隻要不怕他精明的時候報仇,你可以在他智商跌入低穀的時候,隨便欺負他。


    但,現在,你看看,太子行事張狂瘋癲,恨不得將自己醉在美色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老六,反正折騰的身子已經廢了。


    六哥,從他舉事的那天起,十皇子就知道,他已經瘋了,如今和貴妃一起,不知道被父皇壓在了什麽地方。


    七哥,死戰沙場四年,回來,母妃歿了,領著個沒什麽用的差事,刀也不摸了,槍也不提了,人吧,瞅著正常又不正常。


    九哥,被淑娘娘養的為母命是從,至於老十二,十皇子的眼裏沒有他,勉強算是太子的搭件。


    “殿下,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大意,太子殿下的身子具體如何,隻有禦醫和老聖人知道。”錢遠成的神色嚴肅,六皇子的下場擺在那呢,前車之鑒,在這宮裏,你不能忽視任何一個人。


    “本王知道,”十皇子臉上的笑意混著嘲諷,他的聲音輕了許多,:“本王的把柄在那放著呢,父皇若是想拿捏本王,隨時都能拿捏,根本不用急著除掉本王。”


    這話,錢遠成不好接,他垂著眼捋了捋胡子,隨後,看向了十皇子,:“殿下,您今日的宴會,那位崔氏女。”


    一提起崔蓁蓁,十皇子看向錢遠成的眼神利了些。


    就知道,這英雄難過美人關,多少英雄豪傑都在這上麵絆跟頭,作為臣子,最怕的就是有這等禍水在枕邊蠱惑君心,他們的前程都緊緊的跟主子拴在一起呢。


    錢遠成麵上不經露出苦笑,:“殿下,聖上已經透了口風,來年春日,就要為殿下指婚,這份天恩,這個時候殿下決計是不能辜負的。”


    殿下許是知道的,就是不願意深想,錢遠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且秋日的那場壽宴上,聖上的意思已經實在是明顯了,若是太子如今蘇醒.殿下,為了一個女人,您要與聖人生了嫌隙不成? ”


    “殿下,臣知道您心中有溝壑,但沒能走到那一步,就要萬般忍耐,世間的女子又何止千千萬,等您坐擁這天下時,總能找到勝過崔。”咳咳咳,這話說的心虛,錢遠成及時的打岔,:“總能找到合乎您心意的,不如,順水推舟,遂了聖上的意。”


    ▍作者有話說:


    行吧,又來一個。


    皇家園林,著名禦獸苑,這裏有討人喜歡的鶯,有羽色華麗的鬥鳥,有會說話,會背詩的虎皮,應有盡……啊(尖叫聲),那隻鷹,那隻鷹它把虎皮抓走了!


    哈哈哈哈,來抱抱還在陪著我的小可愛們,啦啦啦,不許躲,挨個親親,嘿嘿嘿


    第57章 [vip]


    崔府內


    碰巧今日修沐, 坐在前堂的崔尚書打眼一瞧,就瞧見了捧著一束梅花進院的崔蓁蓁。


    崔尚書的眼睛都亮了,:“蓁蓁。”


    崔蓁蓁應聲入了前院。


    一進來, 崔尚書就含笑的掃過那張臉, 隨後就看見崔蓁蓁露在外麵, 被凍的有些紅的手,霎時, 崔尚書的臉色沉了,:“都是怎麽做事的?這麽些東西, 還要小姐自己拿著,要你們是擺來好看的不成?”


    在崔蓁蓁需要的時候, 崔尚書能像是瞎了一般,對崔蓁蓁那時候的痛苦和無助視而不見,一心一意的算計賣了這個女兒有什麽好處,送了那個女兒又能對他有什麽幫助。


    現在,說真的,對她好總比不好強些, 崔蓁蓁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 隻是心裏的膩歪實在是止不住。


    崔尚書的眼裏,府裏的分為對他有用的和無用的, 柳市是有用的,為他生兒育女,管理後宅,崔誌是他血脈的延續, 是未來崔府的頂梁柱……


    以前崔蓁蓁沒用, 所以崔尚書的眼裏沒有她, 如今, 已經當局者迷的崔尚書將崔蓁蓁當成了他再進一步的絕佳工具。


    道理崔蓁蓁都懂,但看著崔尚書不加掩飾的猶如屠夫看著養肥待出欄的豬崽子,大盜遇見了金銀珠寶,貪婪的飛蟲幾欲吸血的目光,崔蓁蓁實在沒心情扮演什麽父慈子孝的場麵,隻見她對著崔尚書笑了。


    她左右的搖著頭,甩掉了頭上的暖帽,她臉上是笑意,懷裏的那些梅花也沒放下,水潤潤的眼睛笑的彎起來的時候,塵世漫漫,眾生皆苦,唯獨她星河燦爛,荼錦熠熠。


    熱烈的,天真的,燦爛的,輝煌的盛世美顏猝不及防間砰的在眼前綻放,崔尚書的眼眶裏已經暈了,他剛剛掩飾性端起的半杯熱茶全都傾倒在了身上。


    “……好看?”


    “好看”,崔尚書已經聽不清崔蓁蓁在說什麽了,他點著頭,不知道在說什麽好看。


    崔蓁蓁像個得到了誇獎,心滿意足離去的孩子,崔尚書僵直著身子,直到柳氏回來,沒錯,今日的賞梅宴,柳氏硬是壓著崔芸沒叫她去,而是留下了她隨著自己理賬本。


    “老爺?”柳氏奇怪的看向崔尚書,這大白天的,是撞鬼了?眼見的崔尚書的下擺處的衣袍都濕了,這個位置.柳氏心裏如同驚雷閃過,老爺的年紀還沒大到這種程度吧。


    “好看。”


    “老爺,什麽好看?”柳氏才問了一句,這一句話驚醒了崔尚書,隨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驚喜,有了這個女兒,想換什麽不行?


    更何況,她還如此的聽話,崔尚書喜歡柔弱順從的人。


    在外頭對著陛下,對著那些皇子,崔尚書直不起腰來,回到內宅,他的腰能威風凜凜的挺起來了,他喜歡那些姨娘看著他猶如看著天的感覺。


    還沒從美顏盛世裏切換過來,看著湊在身前的柳氏,看著她已經掩飾不住的白發和鬢角處的皺紋,崔尚書猛然一股煩躁湧上心頭,在覺出自己衣裳的下擺處被茶水打濕了。


    崔尚書惱羞成怒的一甩衣袖,:“不知所謂。”說著,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


    柳氏:.


    嗬嗬,柳氏一隻手撐住了桌子的一角,一隻手揉著心口,:“老爺的年紀大了,家裏的大夫要記得時時去請脈,要是有個什麽大病,藥不能停,千萬不要諱疾忌醫才是。”


    *


    隔天上朝,殿外,十皇子正和崔尚書說著話,錢遠成的話到底在十皇子的心中留下了痕跡。


    十皇子心裏是知道的,如今,他最重要的是穩住自己的位置,若是,若是事有不殆,保住他自己才是最緊要的。


    崔尚書笑眯眯的搭著話,你當他不懂十皇子的意思?隻是泰康帝有多看重太子他們這些人都是知道的,前幾月,正值太子昏迷泰康帝憂心的日子,送個女兒進宮?他這尚書還想多幹幾年呢。


    後來,就是勢不可擋的六皇子,看那浩大的聲勢,府裏怎麽敢得罪?


    如今崔蓁蓁已經不在是一種美貌的工具了,而是一種象征,一種崔府投誠的象征,泰康帝能為太子憂心,但是這些皇家的手足之間有什麽情誼?


    其他人好奇的重點都是十皇子和崔尚書在討論些什麽,而珵王的眼睛卻落在了那處繡著青竹的帕子上。


    珵王的視力極佳,他多看了幾眼,瞧出來了,與那隻鷹寶貝的藏在窩裏的東西沒幾分差別,珵王眯著眼想了想了,搖著頭笑了出來。


    看吧,就說他這七哥正不正常的兩說,誰會大庭廣眾的,在這無緣無故的發笑啊,餘光注意著四麵八方的十皇子如是想到。


    淨鞭聲響起,十皇子和諸位大臣一同進了殿內。


    *


    今年是多事之年,趕在年末的喜慶日子之前,太子蘇醒了,在他連床榻都無法下來的時候,就聯合了十二皇子給朝中正如日中天的十皇子來了個大的!


    年中那起江南的貪汙案被翻了出來,買官賣官,操控江南的考場,涉案人員之廣,貪汙款項之巨,那陣仗,真是恨不得拉著大半個江南的官場給十皇子陪葬。


    這件事披露出來,連帶的這場雪都無聲的顯得蕭條肅殺,軒然大波掀起,今年的朝堂內,就沒安定過。


    宮內


    泰康帝並沒有在眾人的想象中,焦頭爛額的在宣政殿內處理這件事。


    他站在早已廢止的觀星台旁,看著已經重新在修繕,搭建起的祈福樓,他臉上是沉沉的,隻眼裏有隱約的瘋狂。


    在泰康帝的身邊,是一個氣定神閑,白發蒼蒼,穿著一身乾坤八卦道袍的老道士,他手持拂塵,氣韻不凡,賣相極佳,隻見他輕飄飄的一甩拂塵,:“無量天尊,聖上必定可以得償所願,心想事成。”


    泰康帝的氣勢這會倒是沒落下,沒有誠惶誠恐的說些其他,隻是看著這座樓,淡淡的說了句,“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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