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選兩樣,一個不占肚子的臭豆腐幹,吃完胃裏還有個角落能放糖糕。


    方輝跑上去,粉大款地說,“挑吧,我請客。”


    他賣舊牙膏皮、舊瓶子、舊紙板零零碎碎攢了五塊錢,就等今天了。


    徐蘅手裏也有五塊錢,徐正則給的,獎勵這陣子父母不在家她沒捅漏子。平時經常吃方旭的,她打算回請他。


    安歌選了豆腐花,榨菜末、紫菜、蝦皮,順手幫馮超也點一碗,拉他坐在豆花攤的小板凳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大概這話說得不吉利,剛吃幾口,學校裏殺氣騰騰奔出一幫人。


    抓著一張蔥油餅埋頭啃的徐蘅特別顯眼,那幫人裏當先的手一指,“在那!”


    上來推徐蘅一把,“偷了錢馬上就花?!”


    蔥油餅掉在地上。


    方輝跳起來,擋在徐蘅麵前,“證據呢?”


    “這不就是證據?”當先的氣勢洶洶,“你們都吃起來了。嗬,齊全啊,小餛飩、豆腐花、糖糕,豐盛得很啊!”


    後麵有人拉了拉他,“先問清楚再說。”


    當先的頭也不回,“問什麽,我看見她進去又出來!除了她沒人進教室!”


    方輝氣得嘴都歪了,戳著對方的胸口大聲道,“你是找事吧?都說抓賊拿贓,證據都沒有你講個屁!”


    那人胸一挺,“我就是證據,我看見她拿的!”他吼回去,口水噴了方輝一臉,“你聲音大你厲害?還錢!”


    徐蘅反射弧慢,這會才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拉開方輝,揚起拳頭就要打人。


    那人一把抓住她拳頭,用力一推,輕蔑地說,“你是賊!”


    徐蘅差點撞翻小桌子,豆花攤的老板連忙上前扶住桌子,“同學們,有話慢慢說。”


    但徐蘅聽不進。她鼻孔張得老大,往周圍看了看,抓起一隻碗連湯帶水砸過去。


    驚叫聲裏,碗砸在地上,碎成幾片。


    老板心疼地說,“噯同學-”


    徐蘅這邊五人,安歌和方旭是豆丁,戰鬥等級……零……+,方輝和馮超也屬於瘦弱型。對方也是五人,有個胖子直著嗓子嚷,“打啊,誰怕誰!”


    “幹嗎,以為人多可以欺負人?”被砸掉豆腐花的小哥站起來,“你們四二班的?我五一班的,何明軒。”


    他指指那個一直在後麵拉人的,“你,出來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這是丟錢的正主。


    他帶了五塊錢,發現找不到了。領頭的那個說見徐蘅來過教室,一定是她拿的。


    何明軒看見徐蘅拿了張五元請客,這會倒也不敢下斷言。


    “不是我!”徐蘅嗚嚕嗚嚕。


    丟錢的說,“算了,當我倒黴。”他低聲說,“她也可憐。”


    安歌不知道是徐正則給的錢,但肯定不是徐蘅幹的。徐蘅一做壞事臉上就掛招牌,讓別人注意到她的不對勁,絕不會這樣大大方方。


    “是不是來找我,但找錯了教室?”她問徐蘅。


    徐蘅一個勁點頭。


    當先的冷笑道,“誰不知道你們是姐妹,自己人當然幫著自己人說話。”


    安歌不理他,直接問正主,“要不你再找找?”


    鬧成這樣,正主怕事,早就後悔當眾嚷出來,連忙點頭說好。


    “今天偷針,明天偷金!”當先的一臉正氣,“你們放任不管,將來她偷大了被槍斃,就是你們害的。”


    安歌,……孩子你道理講得很對,不過真的沒有發生呃。


    “一起回教室,我們幫你一起找?”


    正主夾在當中,隻好點頭又說好。


    早上的比賽已經結束,除了還有部分同學在幫忙計分搬東西,操場上沒幾個人。見他們走過,好奇地看了幾眼,也有人說斜眼又惹事了。


    正主拿出一本書,一張張翻給大家看,“早上我媽給了五塊錢,我怕丟了,特意夾在書裏。”


    書裏沒有。


    他抓著書脊朝下搖了幾下,也沒鈔票掉出來。


    “書包裏再找找?鉛筆盒……”


    正主打開鉛筆盒,一張五元放在最上麵。


    他一拍腦袋,“啊-我怕放在書裏丟了,後來改放鉛筆盒!”


    這下幫他出頭的尷尬了,訕訕地說,“我真的看見她從教室出來。”


    方輝剛要罵人,安歌拉住他示意算了,“以後別這樣,有時看到的、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走出校門,門口已經收攤,方輝可惜他才吃了半碗的小餛飩。方旭更可憐,他怕燙,糖糕一口沒碰呢。


    “我請你們吃麵!”真正的大款(誤)毛毛在此。


    “還有我……”何明軒衣服上一攤湯水,肚裏卻空著。


    “同去同去!”


    安歌毫不猶豫,這可是差點成她姐夫的哥們啊,市狀元,從top2出國的。


    秦阿姨認真想幫徐蓁,考慮過讓兒子娶她,辦陪讀出去。


    不過,何明軒也是很有主張的人,這事沒成。


    所以安歌挺好奇,仁兄,怎麽保持平常心?


    要知道,如果安景雲管徐蓁的讀書是強壓,那麽秦阿姨的方式就是高壓。


    錯一題跪搓衣板,背不出書跪搓衣板,考第一名但跟第二名沒拉開二十分差距,還是跪搓衣板。


    對徐蓁沒考上大學,秦阿姨痛心疾首認為安景雲管得太鬆。


    秦阿姨的狠勁屬於無區別對待。


    她自己就是猛人,讀到初二被強製休學,但通過自考一路到本科,又讀了在職碩士,是全市第一個注冊會計師,第一個高級會計師。


    此刻,牛媽生的牛娃老實不客氣,“我要兩塊大排,五兩麵。”


    好吧,還是隻聰明的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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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不屑


    謝老師中午聽說打架的事情, 又聽食堂說隻有徐蓁來吃飯,有些不放心,到教室去找人。


    徐蓁趴在課桌上睡覺。


    大概很累,輕輕扯著小呼嚕,還流了一點口水。


    謝老師看了看她胳膊下作業本的進度, 才補了個開頭, 不由默默歎口氣。她是正牌師範院校出來的,了解兒童心理,這孩子恐怕對學習不太上心。


    “徐蓁-”


    徐蓁揉著眼睛抬起頭, 嘴角涼涼的,用手背一擦才發現是口水,臉就紅了。


    謝老師跟沒看見似的問, “知不知道徐蘅和安歌去了哪?”


    徐蓁搖頭, 安景雲讓她這兩天不用管妹妹,全力趕作業。


    “老師,沒事的, 安歌會看著徐蘅。”她安慰謝老師。


    老師找她, 還能有什麽,無非徐蘅又惹事生非了。


    謝老師一口氣憋在胸口。怎麽看?這年紀的孩子,哪怕相差半歲, 體力上也大有不同,徐蘅光個頭就比安歌高二十多公分。要是她跑起來, 安歌那小短腿追得上?她動手, 安歌拉得住?講道理?孩子本身容易別扭, 徐蘅還不是普通孩子,不想講道理怎麽辦?


    她耐著性子講給徐蓁聽,做事要從實際情況出發,哪怕安歌有聰明的頭腦,但還是個孩子。


    徐蓁垂著頭,沒聽進去,不是有方家兄弟倆,三個看不住一個?


    謝老師不講了,這也還是個孩子,歎口氣換個話題,“不會做的可以問安歌。我們班程婷婷等同學放學後經常跟她一起複習,都說安歌很會講題目。”


    徐蓁張口結舌,“她……”


    說出去太難為情了吧,做姐姐還要向小幾歲的妹妹問學習上的事。


    “每個人有不同的長處,學習不是請客吃飯,不用講輩分。”謝老師叮囑兩句,終究擔心幾個孩子,匆匆又到校門口。


    剛想著要不要去大院看看,幾小隻從那頭來了,旁邊還跟著五一班的何明軒。


    他們邊說邊笑。其實主要是方輝在說,他眉飛色舞講南俠展昭閱武樓獻藝被封禦貓,徐蘅和方旭聽得津津有味。


    何明軒偶爾插兩句,但他沒有方輝熟悉《三俠五義》。


    幾次下來,方旭委婉地抗議,“何哥哥,我很想聽你講,不過先讓我哥說完怎麽樣。”


    他還滑頭地拉上別人,“徐蘅你說呢?”


    徐蘅大聲道,“對。”


    好在方輝聽多了評書,很會賣關子。何明軒雖然知道下文,聽著抑揚頓挫的講述,竟也覺出了趣味。


    還是安歌最先發現謝老師,揚聲打招呼。


    謝老師看他們這個樣子就知道沒事,問明情況對徐蘅說,“不要急,謝老師相信你,王老師肯定也相信你的。”


    徐蘅嗯了聲,突然有點害羞,扭著雙手吱吱唔唔,“以前他們罵我,不讓我進來,我故意的……現在不了,王老師說,我每天做到表上的,就有一朵小紅花。收滿六朵小紅花,她給我買小蛋糕。”


    她想到什麽說什麽,嘟起嘴又抱怨,“萬老師不喜歡我。”


    謝老師摸摸她的頭。


    徐蘅的頭型也有點問題,左邊明顯扁下去。謝老師微微感慨,把這樣的孩子長大,當媽媽的不容易,“沒關係,沒有誰是人人都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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