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冷清不大貼切,因為瞳仁色澤深的緣故,這麽專注地盯著人看,有種溺死人的溫柔。


    明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特質,融合在一起卻毫不違和。


    她怔怔盯著他優越的眉眼,聽見自己的心跳忽快忽慢。


    心裏卻隱約升起了一絲愉悅,仿佛午後的微風徐徐灌入,撩人心弦。


    小姑娘嘴角不由抿了抹小小的弧度,又怕被發現,迅速收攏。


    她捏著手指,紅著臉低聲問,“為什麽?”


    修長的手指抵在她小巧的下巴。


    抬高。


    顏蘇被迫與他視線相交。


    男人俯身與她平視,溫熱的指腹輕輕刮了下她酸澀的鼻尖,戲謔道:“可能想幫一個漂亮的不太聰明的小姑娘——”


    “改良基因?”


    顏蘇:“……”


    -


    顯而易見的,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拉了床簾,開了小夜燈,顏蘇趴在床頭逗弄著在夢幻王國贏回來的布偶熊。


    指尖輕輕戳了戳布偶熊黑漆漆的眼睛,少女明媚的眼睛不由彎了彎。


    裴三哥哥……好像喜歡她。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


    濃得化不開的甜蜜頓時盈滿心間。


    蔥白的手指在牆麵勾勾畫畫。


    裴——


    裴時瑾——


    他的名字。


    又像是被窺探所有秘密,寫完,做賊心虛地全都擦除。


    “蘇寶,你睡了沒?”伴著蔣丹的喊聲,床簾“唰”地被拉開,蔣丹說,“我給你帶了牛奶,快下來喝——”


    冷不丁發現床上的小姑娘麵紅耳赤地抱著個布偶熊,驚愕地瞪著她。


    蔣丹愣了下,“你幹嘛呢?一副見了鬼的心虛模樣。”


    顏蘇手忙腳亂地放好布偶熊,幹巴巴道:“……沒、沒有啊。我睡覺。”


    說完,還若無其事地整了整被她激動揉皺的床單。


    蔣丹把牛奶遞過來,顏蘇接了,蔣丹說,“你都這麽白了還喝牛奶,給我們這些非洲人留點活路吧。”


    顏蘇:“……”


    為了掩飾心慌意亂,她紮開牛奶,低頭咬住吸管。


    蔣丹上下打量她一遍,嘿嘿一笑,“你不會在一個人偷偷看小黃漫吧?”


    “咳咳——”


    一口牛奶差點嗆出來。


    “嘿嘿嘿,做賊心虛。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蘇蘇。”


    顏蘇臉上一熱:“我沒。”


    蔣丹毫不在意,“看就看了唄,又不是未成年怕什麽?咱們裸模都畫了,怕這個?”


    顏蘇:“……”


    “除非——”蔣丹不懷好意地看著她,“你偷偷畫了你那個霸總哥哥的不可描述條漫。”


    “咳咳——”顏蘇被嗆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別亂說了。”


    蔣丹笑吟吟的,“臉這麽紅,一定有貓膩。”


    顏蘇扯著床簾,背對著她躺下來,“我睡了。”


    “先別睡了,給你分享給小秘密。”蔣丹爬上來,顏蘇捏著牛奶盒,眼睛眨了眨,“什麽小秘密?”


    “就是——”蔣丹悄悄跟她咬耳朵。


    聽完蔣丹分享給她的“小秘密”,顏蘇瞬間爆紅了俏臉。


    知道她向來開放,玩得開。


    但這麽明目張膽地跟她講這個,還真有點吃不消。


    “醫學院那個學長八塊腹肌,嗷嗷嗷嗷,簡直絕了。”


    顏蘇臉上紅的快滴出血,“可是你們不是才第一次見——”


    “那有什麽!荷爾蒙的愛情,來得快去得快,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快樂。”


    顏蘇:“……”


    蔣丹一本正經地教導她,“遇見自己喜歡的女生,男人都把持不住吧,也很正常。將來你跟你霸總哥哥在一塊你就知道了。”


    她簡直不行了,把自個兒埋在布偶熊裏,嗓音軟糯,“知道什麽呀。”


    蔣丹一把抱住她,“啾咪”一下,親在小姑娘溫軟的臉頰,笑嘻嘻逗她,“知道這是一種很快樂的事兒。”


    顏蘇聽不下去了,索性拉了被子,整個人埋進去,臉紅心跳催促:“別說了,我真要睡了,明天好多課。”


    蔣丹嘖了聲,沒再逗她,哼著歌去浴室洗澡。


    顏蘇揪著被角,回想著蔣丹剛才給自己洗腦的一番言論。


    ——男人都是禽獸,麵對自己喜歡的姑娘都把持不住。


    ——就想親你,抱你,嗯嗯你。


    救命!


    好羞恥!


    她抱著腦袋想要驅逐這些不良發言。


    沒由來地就想起在機場時,送他離開時。


    裴三哥哥都沒給她一個抱抱。


    不是說遇到喜歡的姑娘,都會把持不住麽?


    可是——


    裴三哥哥好像一直很克製且紳士,幾乎都不會碰到她。


    除開他潔癖的性子。


    是不是說明她其實對他來說毫無吸引力?


    沒談過戀愛的小姑娘,麵對突如其來的情感,變得彷徨而不安。


    低頭瞧了瞧自己可可愛愛的睡衣,上頭繡著兩隻貓貓頭。


    又一想她今天穿的那件麵包服,在機場時曾無數次被路人當做高中小朋友。


    顏蘇一頭黑線:“……”


    好吧。


    她好像確實沒什麽女人味——


    呀!


    她到底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


    “十五分鍾,慢了。”


    黑色棋子碰撞著白棋,“噠”,白色皇後應聲而落,男人清越的嗓音響起,漫不經心的,“十四分五十八秒。”


    修長白皙的手指把玩著黑色棋子,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淡。


    “那也慢了。”


    裴老太太抿了花茶,目光灼灼地望著他,“而且奶奶能感受到你殺氣很淡,怎麽?突然開始心疼我這個老婆子?”


    她這個孫子做事向來快準狠,麵上看上去光風霽月,溫和斯文,然則到了廝殺的地方,進攻永遠是第一要務。


    根本不可能因為任何原因放水。


    除非——


    裴老太太微一沉吟,饒有興致地打量他。


    裴時瑾沒在意老人家探究的目光。


    丟下棋子,從管家手中接過方巾,他慢條斯理擦拭著修長的指,散漫微笑,“尊老愛幼是我做事兒的準則,不必客氣。”


    裴老太太嘖了聲,目光裏的探究越發濃重,“我們三少有心事兒?”


    他不搭腔,接了咖啡,低頭輕抿一口。


    裴老太太了然:“心亂了?”


    沒明說,雙方卻心知肚明。


    端著咖啡杯的手指微頓,旋即又恢複如初。


    裴時瑾單手撐頰,不徐不疾地接招,“您找我來隻是為了關心我的私事?”


    裴老太太眯起眼睛,開門見山,“聽說你最近一直在忙dr的事兒,怎麽著,你那個老頑固的恩師宋教授鬆口了?”


    他不緊不慢地喝著咖啡,沒回應。


    “看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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