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氣氛有些微妙,很少出現他們躺在一張床上,卻什麽事兒都沒發生的情況。


    裴三哥哥心情不好。


    這是顏蘇從宴會回來後的第一反應。


    認識他這麽久,不管怎樣,他似乎都沒對她冷漠過。


    這會兒,洗完澡的男人懶散地倚靠在床頭,正專注地盯著手提電腦,處理公務。


    顏蘇趴在床邊,像隻委屈的小兔子,悄悄打量他。


    在晚宴上聽到了那樣的議論,其實她沒怎麽當真。


    因為瞧見他跟朝陽集團的汪小姐在交談,其實就是很官方的商務應酬,兩人保持著非常禮貌的距離,並無一絲曖昧。


    她從不懷疑裴三哥哥對她的感情。


    但現下,心裏卻打起了鼓。


    大約就是見了那位汪小姐以後,他變得很奇怪很冷漠。


    顏蘇不太想從感情上質疑他,但他的態度實在令人費解,她張了張嘴巴,剛想問他。


    男人冷清的聲音率先響起,“困了?”


    “啊?”


    “睡吧。”


    “……”


    顏蘇鬱悶地爬上了床,鑽進被窩後,發現往常總是會強勢地將她拽過來扣懷裏,抱著她一整晚的男人。


    眼下毫無波瀾,仿佛隻有工作才是他的第一位。


    好氣!


    她背對著他,咬著透明的指甲。


    過了會兒,聽到男人下了床,在窗邊打電話。


    夜色旖旎,室內安靜,隱約聽見是個女人的聲音,像是在問他什麽。


    離得遠,顏蘇聽不真切,隻聽到她家裴三哥哥跟對方說了幾個數字。


    後知後覺中,似乎是……女人的三圍。


    大、晚、上!


    跟一個陌生女人討論女人的三圍!!


    顏蘇一張小臉瞬間耷拉下來。


    裴時瑾掛了電話,雖覺著朝陽集團那位大小姐大半夜打電話,就是為了問他家小朋友的三圍,這事兒怎麽看都蹊蹺。


    等折回去,瞧見小姑娘把自個兒埋在絲被裏,像隻急紅眼的小兔子。


    裴時瑾瞬間領悟到了這通電話的意圖。


    今晚瞧見裴之抱她的那瞬間,全身的血液凝聚在一塊,大約是十分克製著,才勉強冷靜下來,沒問她,也沒對她做過分的事兒。


    他在等待,等待著小朋友主動跟他解釋。


    上了床,重新拿了手提電腦,迫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公務上。


    等了許久,絲被裏的小姑娘總算開口,“裴先生。”


    一句“裴先生”讓他愣了神。


    裴時瑾不動聲色地注視著紅了眼眶的小朋友,聲音很輕,隱隱帶了些啞意,“叫我什麽?”


    小朋友委委屈屈地重複一遍,賭氣似的,“裴先生。”


    裴時瑾黑眸微彎,大約明白她在氣什麽。


    修長的指合上電腦,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似笑非笑問,“裴太太有事?”


    “有。”


    “嗯,我聽著。”


    裴時瑾猜測,他的小朋友終於要提裴之的事情。


    下一刻。


    就見小朋友一本正經地看著他,語出驚人道:“不如我們離個婚?反正我們也是假結婚,算不得數。”


    ……


    顏蘇沒想到,她孩子氣的賭氣方式,竟然要付出這麽慘痛的代價。


    一整晚,被他翻來覆去的折/騰,顛過來倒過去。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顆雪球,被捏/圓,又拍扁,化成了雪水後,再度被重塑,爾後,繼續融化。


    關鍵時刻來臨時,她從暈乎乎的狀態蘇醒,爆紅著一張臉,咬著唇怯生生地提醒他,“裴三哥哥,你還沒用——”


    未完的話,被他吞沒在唇齒間。


    盛開的玫瑰花燙得驚人,又在失控的那刻,強行地止住。


    顏蘇驚覺那是什麽後,聽到男人在她耳邊沙啞呢喃,“寶貝,給我生個孩子,嗯?”


    顏蘇:“………”


    -


    失控的結果便是,裴時瑾被他放在手心裏疼在骨子裏的小朋友,徹底放逐在冷宮中。


    顏蘇是在三天後,才從簡煩的口中得知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她所聽到的“三圍”,是裴三哥哥為她定製的婚紗,而朝陽集團那位汪小姐,是圈內知名的服裝設計師。


    而裴三哥哥生氣的原因,則是她低血糖犯了,跟裴之交談時,不小心栽人懷裏的事實。


    一個烏龍事件,導致他們倆足足冷戰了三天三夜。


    說是冷戰。


    其實是她單方麵開戰。


    那晚,裴三哥哥好像喝了很多酒,他這人酒量不好,醉了,就徹底拋開斯文的表象,行事作風妥妥就是一禽獸。


    若不是最後關頭還尚存一絲理智,她可能真的要做一個小媽媽。


    以前顏蘇不明白,她家裴三哥哥偶爾流露出來的不安究竟來源何處。


    跟蘇辭接觸良久,顏蘇漸漸懂了。


    一個被自己親生母親漠視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因為自身的強大,硬生生地壓抑了內心隱匿著的極度不安。


    而這些不安,跟她認識後,逐漸放大,黑暗。


    演變成了對她的折騰。


    領悟到這點後,顏蘇又好氣又心疼。


    是應該給他點教訓。


    但是教訓完了,是不是該寵著這個什麽都自己扛的男人?


    ……


    裴時瑾從不過生日,始於蘇辭的那些災難,讓他一度覺得,他的出生帶給那個女人的,全是傷痛,毫無幸福可言。


    生日的前一天,把他當空氣的小朋友,總算屈尊紆貴地主動跟他搭話,“裴三哥哥你真的知道錯了?”


    裴時瑾微微一怔,盯著小姑娘嬌俏的小臉,很輕地嗯了聲。


    “那你哄哄我,我就原諒你。”


    他默了默,笑看著她,“怎麽哄?”


    小姑娘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明天再告訴你嗷。”


    第二天下了雪,雪下得很凶,小朋友早早就來找他,手裏拿著一隻黑色眼罩。


    裴時瑾向來強勢,這麽多年來,一貫隻有他命令別人的時候,頭一次被命令,這種感覺還挺新鮮。


    眼睛被遮住後,感官變得無比清晰。


    被小姑娘牽著手,上了車,車開了,車停了。


    下了車,眼罩依舊不能拿開,被她牽著手,散步似的帶著他去了某個地方。


    在某個地方站定後,小朋友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警告,“你答應我的,今天都要聽我的,不準騙人。”


    一個可可愛愛又中二的小朋友。


    總是莫名戳中他的笑點。


    裴時瑾輕笑了聲,寵溺地應聲,“嗯,知道。”


    又走了一會兒,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這個地方太過熟悉,即使蒙著眼睛,他也基本確定了這兒到底是哪兒。


    眼罩被摘下時,驟然的亮光讓他的眼睛一時之間難以適應。


    他抬起手掌,遮住了炫目的光芒。


    女人推著一枚可愛軟萌的蛋糕,從雪霧中走來。


    蛋糕算不上精致,甚至有些粗糙。


    大約是自個兒做的。


    裴時瑾僵硬無比地杵在那裏,漆黑深邃的眼睛霧氣騰騰,讀不出情緒。


    ……


    雪地裏的景色很漂亮,跟一幅畫似的。


    也或者是因為,人太美好,襯托著皚皚白雪,也變得瑰麗起來。


    顏蘇在雪地裏待了好久,凍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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