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額心黑印毫不留情吞噬著周圍魔物,指腹卻輕輕撫過自己脖子上掛著的藍鈴鐺,他舌尖無意識舔了舔緋紅唇瓣, 細長鳳眸若有所思地眯起。


    等救出主人後他們便一同回雲瀾,一起修多情道,從此便能日日夜夜在一起,兩個人過上幸(沒)福(羞)美(沒)滿(躁)的生活, 想想都覺得期待呢。


    “玨玨, 有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下。”紙人在他身邊飄來飄去, 最終下定決心般道。


    少年從美好想象中回過神來,瞟了它一眼, 繼續加緊對魔氣的吸食:“說。”


    紙人斟酌了一下,開口道:“玨玨, 容辭很可能和以前不一樣了。”


    少年不甚在意:“怎麽個不一樣法。”


    紙人撓頭:“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陰陽雙生契破裂後, 他應該能看到一些東西, 玨玨,你最好小心點兒。”


    霍玨嗤笑一聲:“這又與本君有何幹係。”


    “玨玨你忘記他那副瘋批樣了?”紙人瞪大眼睛:“你知道迷霧森林中的‘神淵’吧?”


    這地方霍玨聽著有些耳熟:“困住容辭的那個秘境?”


    紙人連連點頭:“沒錯,神淵是迷霧森林中最恐怖的秘境,裏麵可構築出無數重夢境, 分離出無數種愛欲,一層套一層,最後縱橫交織,讓人根本分不清虛幻現實。”


    “破境者必須心性無比堅定,信念無比強大,絕對克服自己的欲望,從無數真真假假中尋找破綻,這可不是隨便殺幾個‘最愛之人’便能做到的!”


    霍玨睨向它:“所以這個秘境以前從未有人攻破過?”


    “那當然,不知道有多少人沉淪於此,永墮神淵,而且埋葬在這裏的人越多,秘境便越難攻破,因為所有人的記憶過往都可以成為秘境的養料,這樣一來,它所構築出的世界便越發真實完整,破綻自然也就越少,如果它強大到無懈可擊,恐怕就要反向吞噬雲天大陸了。”


    霍玨挑眉:“真有你說的這麽玄乎?”


    “不然你以為誅神劍法這麽好拿?”紙人忍不住翻個白眼:


    “由此可見容辭生了多少個心竅,割裂出多少個自己,才能從那麽複雜的秘境中解脫出來,你說這個人可不可怕?”


    霍玨並沒有應和紙人的說法,隻麵無表情唾棄:“怪不得他那麽變態。”


    “去那種地方溜一圈,不變態也變態了,”紙人小聲嗶嗶:


    “所以啊玨玨,你最好小心一點,容辭可不是什麽善茬,而且他破解神淵秘境後,不僅一躍成為秘境的主人,還得到了誅神劍法,那劍法砍天砍地砍功德廟,什麽都能砍,連你的之心也不例外……”


    “閉嘴吧你,”霍玨已經忍它很久了,一臉不爽道:“任務完成了你怎麽還不滾?”


    “立刻馬上消失。”


    紙人一個機靈,忙調轉話頭:“玨玨,其實你的之心也特別厲害,以後肯定一統魔域,飛升成神!”


    少年斜眸冷哼了一聲:“誅神劍法有什麽了不起的,待本君飛升,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


    “是是是……”


    “滾。”


    “……”


    *


    冥殿


    元衿正襟危坐,細心調配著數十種茶水。


    這位冥王殿下別的愛好沒有,十分喜愛品茶,於是烹茶的任務自然而然落到她頭上。


    來冥域的這幾天,卿良倒沒怎麽為難她,隻不過讓她扮一扮女奴,使喚她做這做那,並且不允許她近身半步,儼然一副高貴冷豔的模樣。


    元衿覺得……卿良對她的態度著實有些微妙,既想折磨她,又不能真正傷害她;分明掌握著主動權,卻又不欲靠近她。


    而且,他迄今為止也沒有提及那日麵具之事,可見此事在他心中的確是一個不小的忌諱。


    元衿大致摸清楚這些情況後,總結出自己暫且不會有性命之憂這個結論,接著便開始慎重考慮起多情道來。


    從那日的對話來看,師父顯然是支持她修多情道的,之前提出的無情道不過是個幌子,用來拋磚引玉罷了,這不,連多情道的修煉功法和九州地圖都給她準備齊全了,足以證明師父早已反複斟酌過這件事情。


    就目前來看,多情道也的確是最適合她的功法,畢竟她的身擁水源天賦,雙修起來簡直如魚得水……


    元衿若有所思地歪了歪頭,雖然這聽上去有些羞/恥,但也不失為一種優勢。


    最關鍵的是,九州秘境中的多情樹可以改善多情道,這就意味著她以後不必一直依靠旁人。


    “元姑娘,”


    正當元衿認真衡量利弊時,兩個骷髏突然從黑霧裏冒了出來,正是那日看守冥殿的兩兄弟:


    “王上請元姑娘走一趟。”


    元衿放下手中茶壺,並未多問,直接起身來到它們麵前:“走吧。”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自覺往旁邊讓了讓。


    或許是當日並未揭穿他們的緣故,幾天下來兩兄弟待元衿還算客氣,鮮少故意為難恐嚇。


    元衿心中亦是了然,由兩人一左一右帶著往前走去。


    然而行到半路時,元衿忽然偏首,對其中一個骷髏道:“你們王上除卻夢中喚我的名字外,還有什麽時候會喚我名字?”


    烏曉/烏風:“……”


    “元姑娘,烏風那日不過胡言亂語,請元姑娘莫要當真。”烏曉嚴肅回答道。


    見他半字不肯透露,元衿也不惱,隻歎了口氣惋惜道:“既然你們不肯說,我隻好親自去問問王上了……”


    “你敢威脅我們!”她說未完,另一邊的烏風便忍不住憤怒地喊出聲。


    元衿挑了挑眉,意味不言而喻。


    烏風骨骼“哢哢”作響,半晌轉向烏曉,軟軟求道:“哥,告訴她吧~”


    烏曉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王上以前時常自言自語念出姑娘的名字,有時喃喃失神,有時咬牙切齒……”


    “喃喃失神,咬牙切齒?”烏曉還沒說完,元衿便笑出聲來,徑直道:“你們家王上不會是對我因愛生恨吧。”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烏風憤憤:“這次王上攻打仙界便是為了捉拿你!”


    “哦……”元衿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明白了,果然衝冠一怒為紅顏。”


    “……”


    烏風:為什麽這個女人看上去溫柔矜持仙氣飄飄,實際上這麽不知羞恥!


    “元姑娘,煉獄到了,”烏曉如釋重負般宣告,拉著烏風迅速往閃人:


    “王上正在裏麵等你,我們告辭。”


    元衿望著兩人逃也似的背影,不由笑著搖搖頭,不一會兒神色又漸漸凝重,轉身慢慢往傳說中的煉獄走去……


    *


    秦陽的城主府中,元胤,明殷,華陽三人齊聚一堂,商討如何救出元衿。


    “不如……我們直接帶兵打過去吧!”明殷已然急昏了頭,什麽也顧不上了,直接建議道。


    矜兒每在冥族多待一日,她便心焦一分,簡直如坐針氈。還有真兒,那小家夥鐵了心要去找矜兒,竟然半夜偷偷逃走,也不知現今身在何處……


    “殷殷,別說氣話了,”元胤無奈歎氣:“上回骷髏君攻打容連城,軍隊之浩大更甚當年魔族,以咱們秦陽的兵力,隻怕還沒過冥界,便被冥軍吞並了。”


    華陽敲著折扇附和:“城主說得不錯,況且秦陽不單單屬於元家,底下還有那麽多家族長老,他們不會同意此事的。”


    明殷秀眉緊皺:“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會同意,可矜兒至今生死未卜,我實在等不下去了,阿胤,師兄,不然我親自去一趟冥族吧,也好過現在坐以待斃……”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華陽看了明殷一眼,道:


    “你忘了矜兒臨走前交代過什麽嗎,她既然敢保證自己不會有事,便證明她確實與那位冥王有過交集,不一定便是仇敵關係,你貿然前去,隻會徒增麻煩。”


    明殷強壓下心中千頭萬緒:“那你們說,到底該怎麽辦?”


    卻在這時,從外飛奔進一守衛,大喊道:“城主不好了,有人強行闖城,直奔城主府而來……”


    三人大驚,忙起身走向門外,將將踏出府門,便見元星抱著妹妹一路疾飛而來,他懷中的小元鵲更是嗷嗷大哭:


    “娘,有壞人追我們……”


    明殷趕緊上前把小元鵲護進懷裏,對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元星問道:“究竟是誰在追趕你們?”


    元星一手指向後麵,邊喘著粗氣邊答:“是姐,姐夫……”


    “姐夫?”華陽蹙額。


    元星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連忙改口:“不對不對,是仙尊,容辭仙尊!”


    他話音剛落,隻見前方街道盡頭遠遠走來一人,兩旁守衛見狀想要攔下,卻在動手的那一瞬間,徹底冰凝在了原地。


    那人便是這樣不急不緩走著,他甚至沒有動過一根手指頭,然白衣所過之處,阻擋之人無不冰封凍結。


    寒氣凜凜襲來,連明殷也止不住生出絲絲懼意。


    元胤和華陽麵色漸漸凝重,不動聲色上前半步護住明殷和孩子們。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人已行至眼前,落落站定。


    明殷猛地省神,將小鵲兒放下,正欲開口趕人,卻見對方麵帶些微淺笑,極為鄭重地深躬下腰,親切地喚出一聲:


    “娘親。”


    “??”


    明殷頓時所有話梗在了喉嚨口,而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他又以同樣的姿勢朝元胤一拜,十分盡心地喊道:


    “爹爹。”


    接著輪到元家兄妹:“星兒,鵲兒妹妹。”


    小元鵲嚇得都忘記哭了,淚珠掛在小臉上,一個勁往華陽身後躲。


    然而那人同樣沒有放過華陽,規規矩矩向他行了個躬拜大禮,毫不見外地喊了一句:


    “師父。”


    華陽:“……???”


    第61章 容辭得知阿衿下落/驚險……


    ……五臉震驚……


    一片沉寂後, 華陽“唰”地一下揮開折扇,滿臉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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