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昱澤語氣平淡地說,“巧合多了就不是巧,那叫精心設計。”


    阮棠覺得渾身汗毛在這一瞬間全豎了起來,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沒發出聲。喝了兩口茶,感覺胸口暖了些,才又說,“會不會是想多了,黃宇……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最好是想多了,”嚴昱澤沉吟一下,說,“現在的情況最好把情況往壞的一麵想,總比不想要好。”


    阮棠不是聽不進勸的人,當即點頭。隨後她又提出一個疑問,“如果他是有目的,特意告訴我圖騰的含義有什麽用。”


    嚴昱澤看著她笑了一下,別有深意,“你是不是現在還覺得,現在防範這麽多,是過度小心,有點草木皆兵了?”


    阮棠沒說“是”,但心裏還真有點這個想法。畢竟從飯局到現在,身邊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和事,時間一長,就懷疑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


    現在被嚴昱澤點破,阮棠現在就像沒做作業的孩子被老師抓住的感覺一樣。


    嚴昱澤冷笑,說,“阮棠,你這人挺機靈的,怎麽就警惕心那麽差。是不是覺得最近身邊沒什麽變化,就覺得對方可能沒有其他目的。你知道長生不老這個事,一般誰才有心去追求,放在古代,那得是皇帝,放現在,沒點權勢地位,要什麽長生不老。換一個天天鹹菜饅頭,每天要搬磚的活法,你問他要不要長生不老,突然這事就掉我們頭上了,你覺得是天降餡餅概率大,還是陷阱概率大?”


    “陷阱。”阮棠回答地特別輕。


    “所以你好好注意公司裏那個黃……什麽的,看他是不是有問題。”嚴昱澤說。


    阮棠點頭。


    看她老實乖巧不頂嘴的樣子,嚴昱澤莫名覺得心氣暢快。他想了想,把另外一個決定說出來,“我打算等簽約的工作都結束,就退出娛樂圈。”


    阮棠詫異,隨即想起他曾經說過的,如果真正成為長生不老,就要注意隱秘,被別人記住都會有風險,像他這樣及喻戶曉就更危險了。


    她了然,哦的一聲。


    嚴昱澤看著她。


    哦?


    就這樣?


    表現這麽平淡。就好像他說的內容是等會兒要下雨似的。


    嚴昱澤的表情不太好看,“你就沒點想表達的?”


    阮棠喝著茶,“沒有。”


    “再想想,以後電視電影廣告上再也看不到我這張臉了。”嚴昱澤循循善誘。


    阮棠明白了,對方自戀的毛病犯了。她認真看著他,“說真話你不會生氣吧?”


    “說。”嚴昱澤咬著牙說。


    “給實力演員挪出更多發展空間吧。”


    “滾。”


    ……


    正事說完,好像也沒有其他話題,他們兩個的關係很特殊,不像是一般朋友由淺入深,他們是突然就被捆綁在一起,話題直接就從最深層次的人生觀入手,頗有些交淺言深的味道。


    嚴昱澤對茶室有點興趣,把一整壺茶喝完才準備走。


    期間阮棠接到父母電話,她說我在外麵,等回去以後再說。掛斷之後卻發現嚴昱澤看著她的手機神色略有些複雜地看著她。


    “怎麽了?”


    他問:“昨天你是不是全聽到了?”


    阮棠:“……”


    原來他注意到昨天那個電話沒掛斷,阮棠腦子裏瞬間就想起他吼的“頭上種一片草”“戴綠帽子”之類。


    “沒有。”


    嚴昱澤白她一眼,“沒有你剛才停頓這幾秒算怎麽回事。”


    阮棠說:“坐久了有點頭暈。”


    嚴昱澤臉色有點發黑,“你們女人真有意思,說起謊是張口就來。”


    “一杆子打擊範圍也太廣了吧,”阮棠笑眯眯地說,“再說同樣的台詞你就不能換個說法嘛,那句經典台詞叫什麽,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你要這麽說,保證女人不生氣,還能樂出來,你知道嗎?”


    說到這裏,阮棠覺得有必要給對方進行一次直男改造教育,她說,“其實女人最好哄了,嘴巴甜一點,聽得開心人就會寬容很多,說話是門藝術啊,絕對不能挑難聽的說,回頭全記在心裏,下回吵架再拿出來炒冷飯,你難道會覺得舒服?”


    嚴昱澤雙手抱臂冷冷瞅著她,“承認聽見了?”


    阮棠頓時蔫了。


    嚴昱澤哼唧一聲,沒理她,拿出手機操作。


    阮棠的手機馬上響起錢幣掉落的聲音,這是支付寶有進賬,她低頭去看,嚴昱澤轉賬一千。


    她倏地抬頭看他,腦子一時有點發懵,“那個……知識付費?”


    嚴昱澤用“白癡”的眼光看她,“你覺得剛才那兩句廢話還能算錢?這是外賣和茶室的錢。”


    “不用那麽多。”阮棠馬上開始計算,要把多餘的錢退給他。


    嚴昱澤擺一下手,“別轉了,下回說不定還要讓你送吃的。”


    阮棠覺得,他可能真的把她當跑腿了。


    第24章


    周一的早上,阮棠裹著厚厚的圍巾在公司樓下拐角的小巷子裏買早點。久城所在的辦公大樓地處市中心黃金路段,附近的消費貴的一言難盡。如果到公司正麵的街麵,咖啡要40一杯,巴旦木羊角麵包要15元,早上充饑還不能吃飽的情況下,紅色毛爺爺已經一半沒了。還處在實習期,工資打八折,沒有任何津貼的阮棠覺得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拐個彎的小巷子就完全不同了,一邊是沒有動遷的居民樓,底樓的房子大多都自己開了牆做店麵,什麽生煎,餛飩,煎餅,應有盡有,價格十分實惠。


    阮棠買的是手抓餅,加生菜加雞蛋,因為周末收到豐厚的跑腿費,她豪氣地點上培根,一個大全套也才8元。營養全麵還保全了錢包的尊嚴。阮棠看著老板撒蔥花的動作都十分瀟灑。


    “阮棠。”從路口走過來的黃宇喊她,然後轉頭對老板說,“我也要一個,和她一樣。”


    經過嚴昱澤提醒,阮棠現在對他正處於十分懷疑的時刻。


    “你怎麽來了?”是不是跟蹤她呢。


    “買早點啊。”


    “前麵街不是有很多?”果然有點可疑。


    “貴啊,”黃宇拿手機掃碼付錢,理所當然地說,“這後麵有便宜早點不是你上個禮拜跟我說的?這就忘了?”


    阮棠:“……”想了想好像是空閑的時候提過一嘴。


    “哎你等等我。”黃宇從老板手裏拿過東西,小跑著追上阮棠,“走那麽快幹什麽,豆漿喝不喝?”


    阮棠手上被他塞了一包豆漿,低頭看了看,問:“黃宇,你突然對我這麽好,不是有什麽目的吧。”


    黃宇剛到嘴的豆漿頓時嗆了出來,擺著手說,“放一百個心,我早就心有所屬,咱們友誼的小船很穩固。”


    阮棠八卦之心頓時就被勾起來,想問他心有所屬的對象,話到嘴邊想起他的嫌疑還沒解除,立刻又把話咽回肚子裏。


    “再說你這好的標準也太低了吧,兩塊一包的豆漿你就覺得對你好,”黃宇抹了一下嘴說,“朋友,你這樣讓人很擔心啊,太容易上當受騙了。”


    阮棠斜他一眼,“想多了吧,我也就是客氣一句,順便考驗一下你。”


    黃宇驚訝,“考驗什麽?”


    阮棠沒答他,走近公司刷卡,然後等電梯。黃宇也跟在後麵。上下班時間,電梯人多,兩人也就沒說什麽。


    阮棠回到自己位置,吃完早飯,樓層工作人員陸陸續續也全都到了。


    項目負責人大約是覺得阮棠辦事還算牢靠,一大早就把她叫去,布置了新的工作。目前項目負責的是一家服裝公司的管理改善方案,阮棠負責整理資料和打下手,基本上還是為項目其他業務員服務。


    早上工作不少,幸好經過之前的觀察和摸索,她還不至於手忙腳亂。


    黃宇發消息問她午飯什麽時候去吃。


    阮棠看著手機,想了兩秒,回他今天中午和其他同事一起吃。


    黃宇很快發了個委屈的動圖“哦”過來。


    到了下午,黃宇跑來兩次,都到她的座位前逗留,如果是以前,阮棠還會和他聊會兒天當放鬆,但是今天她卻格外認真工作,黃宇說了什麽,她也沒附和,隻是點點頭,或者敷衍地回他“知道了”。


    不知道黃宇是粗線條,還是真的別有目的,直到第三次下來的時候,才對她的冷淡略有察覺。


    “阮棠,你怎麽了?今天一天都沒怎麽說話。”


    “忙呢。”


    黃宇看看她,然後就跑開了。


    阮棠微微歎一口氣。作為朋友,她對黃宇的印象真的不錯,但現在又沒有辦法完全相信他,疏遠是目前最穩妥的方法。


    沒過十分鍾,黃宇又跑回來,還拿了兩包袋泡茶放在電腦前。


    阮棠一看,是紅糖薑茶。


    “你不說我也知道,情緒低落,血色不好,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黃宇滿臉體諒的表情。


    阮棠不能忍:“說誰血色不好呢,我這是沒上腮紅的妝。”


    “我說你們女孩子也真的很奇怪,口紅300一支不覺得貴,早飯多個兩塊都要心痛。還有這個妝,嘴巴為什麽要塗那麽紅,吃飯方便嗎?這還好是白天,大晚上碰見了,都能把人嚇死,跟剛喝了血回來一樣……”


    “滾滾滾,有多遠滾多遠。”直男癌審美,真鬧心。


    黃宇被她吼跑了。


    阮棠猛灌一口水順順心,然後去茶水間補給,遇到同層的兩個女同事,半個月下來,大家都已經漸漸熟悉。


    一個笑著和她打聽,“阮棠,那個是你男朋友嗎?我看他天天往你那裏跑。”


    阮棠頭要成撥浪鼓,“不是,我們就隻是朋友。”


    另一個說:“長得是普通了點,不過脾氣倒蠻好的,我聽說他是聞總那邊親自招的。上麵那層的領導,就讓他做點小事,都被搞得一塌糊塗,有一次他還把重要資料給粉碎了,差點沒把經理氣出腦溢血。”


    阮棠笑笑,沒和她們一起編排黃宇。


    接下來兩天,阮棠對黃宇進行仔細觀察。他在樓上是真的不受重視,負責的事還沒她多。因此閑的時間也比較多。看情況黃宇和同層的關係也很一般,不然也不會逮著機會就往樓下跑。午飯也喜歡蹭到阮棠這裏來。


    阮棠這天沒忍住,問他:“你不用花時間和同事搞好關係嗎?整天往我們這層跑合適嗎?”


    黃宇一邊吃飯一邊不耽誤說話,“怎麽不合適,咱們也是同事啊。怎麽就從同事關係裏撇除了?”


    阮棠沒好氣地提醒,“咽下去再說話,瞧你這飯都快噴到我這裏來了。”


    經過三天的冷落,阮棠發現,效果——一點都沒有。


    黃宇就跟狗皮膏藥一樣,她就算態度差,不耐煩,還拿話擠兌他,沒過一會兒,他都會屁顛屁顛再跑過來找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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