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者一怔,隨即發現雙腳沉重,似乎被什麽給拖住,無法動彈,他低頭往下看,剛才落到旁邊的那張符紙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激活了,符紙上的咒紋是黑色的,濃得猶如黑夜,符紙上仿佛鑽出許多的細絲,纏繞在他的腳上。


    阮棠趁著這個時候已經逃到門前,伸手去拉門,門扉紋絲不動。


    聖者不知從哪裏取出一把匕首,在腳邊劃了幾下,符紙上無形的細絲全斷裂了,他把匕首直接插到符紙上。符咒被催動,驟然燃燒成灰。


    阮棠回頭看到這一幕,著急地去拉門,可不知道什麽緣故,剛才關合還正常的門,現在像鐵鑄似的。


    聖者好整以暇地欣賞了一會兒她著急上火的樣子,手持匕首點了兩下說,“靈星宮裏沒有我的同意,誰都沒有辦法走出去。”


    阮棠一腳踹在門上,幹脆轉過身來,手裏悄悄捏著另一張符。心裏還在默默計算,激發符紙到底需要多少時間。這裏無形靈氣大多都是融合在一起,混沌難分,符咒使用起來事倍功半。


    聖者走過來,阮棠立刻往旁邊躲。


    這時地麵上突然竄起無形的細絲,纏繞住她的腿,和剛才符紙激發的狀態幾乎一模一樣。


    阮棠臉上閃過震驚。


    聖者抓住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這裏和外界有很大不同,既然你能來到這裏,應該學過方士之術,可惜再厲害,進來也沒施展的餘地。”


    阮棠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聖者手上的匕首忽然融化,滲透進他的皮膚裏,他見阮棠驚異,幹脆翻開手掌給她看,“怎麽樣?是不是沒見過這樣的手段。”他頓了一下,略帶得色地說,“漂亮姑娘有點脾氣也是正常,但要是耍脾氣過分了,也不討人喜歡。”


    說到這裏,他臉色略沉,不再擺出一副溫文儒雅的姿態,在阮棠臉上摸了下,又勾了她的頭發親吻,再抬頭時眼裏燃起一股邪火。


    阮棠感覺腰間一鬆,已經被他抽去腰帶,頓時渾身寒毛直豎,想喊叫,張嘴發現已經發不了聲。


    聖者看她臉上害怕的表情,一股難言的膨脹心情,笑了兩聲,攔腰猛地抱起阮棠,繞過屏風,把她扔到床上。


    阮棠被控製住,身體軟若無骨地倒在床褥上根本無法起身,頭發散落一半,烏黑的發絲襯著絳紅色的衣袍,強烈的對比倒有一股格外誘人的味道。


    聖者眯了一下眼睛,隻覺得渾身的血都在躁動,他在阮棠身上胡亂摸了好幾下,嘴裏嘀咕著“真軟”,然後站直身體,伸手要解衣服腰帶。


    阮棠眼睛脹紅,把所有的力氣集中到自己的嘴裏,想咬破舌頭——並不是自盡,而是崔氏一脈的秘術,可以激發自身所有潛能,用通術衝擊對方,把自己和對方一起困進意識領域的術法。一般情況下,如果通術高於對方,根本不需要用這種強行催行的方法。這隻用在最特殊的情況,比如生命受到威脅,或者對方強大的無法戰勝。


    施展這種激發的通術,後果很可能兩人都迷失在意識領域。


    阮棠實在沒辦法,最後能想到的手段隻有這個。


    就在她蓄力要一拚的時候,聖者已經脫了外衣,下麵隻罩著一條綢褲,他臉上全是欲(哈)望,身下(哈)鼓地高高一團,衣服一甩就要撲上來。


    阮棠已經閉眼咬舌,忽然聽到熟悉低沉的冷哼,她猝不及防,最後那點力氣已經全咬下去,嘴裏頓時蔓延了鐵鏽的味道,她馬上睜開眼。


    聖者站在床前,臉上是震驚、懷疑、憤怒等各種複雜情緒。他的姿勢很奇怪,好像是要撲過來,卻被什麽定住身體,身下的膨脹也已經慢慢蔫了,鬢角上滴落兩滴汗水,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吃力。


    阮棠身上的束縛放鬆了,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頭發散亂,衣領被扯開,腰帶也被扔在屏風外麵,狼狽不堪。她咬了咬唇,把眼眶裏的淚逼回去,動作飛快地整理一下自己,然後去看聖者的情況。


    他的背上有一張符,這是迄今為止阮棠見過最奇怪的符,符紙剪成人型,上麵的符咒就好像是一個歪嘴笑的臉,多看幾眼還感覺有些瘮得慌。阮棠知道這張符紙和嶽城有關係,剛才她聽到的聲音就是他。而且符紙上隱隱透著金色微光,也明顯是他的手筆。


    阮棠正觀察著,忽然注意到符紙邊緣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變黑。她伸手摸上去,符紙仿佛活物,抖動一下,隨即就聽見聞璽的聲音,“別愣著,趕緊出來。”


    阮棠輕輕說:“外麵還有好多人守著,一個人走不出去,還有他已經知道我是從外麵進來的。”


    聞璽那頭沉默了一下。


    聖者的表情則精彩許多,他聽不到聞璽的聲音,但已經從阮棠的舉動和說話知道還有一個同伴,而且就現在情況而言,這個同伴的厲害程度實在有些驚人。聖者根本不知道怎麽中的招,未知,曆來都是一種恐懼。他臉色變了好幾次,可惜就是無法動彈,嚐到了剛才阮棠無助的感覺。


    阮棠想出一個主意,“你能控製他行動嗎?幹脆把他帶出去。”


    聞璽沒有多猶豫就同意了,“快一點。”


    聖者立刻動起來,自己穿上衣服,還撫了一下頭發。阮棠則在這短短時間內,把房間整理一下,讓它看起來沒有混亂。


    聞璽說:“扶著他出來。”


    阮棠伸手勾住聖者的臂彎,看起來好像關係密切,兩人很快走出房間,穿過園子朝靈星宮大門走去,路上遇到紅衣衛士和服侍的姑娘,不過剛才在園子受過訓斥,幾人雖然對阮棠意見很大,但這個時候倒沒敢說什麽。


    就這樣一路暢行無阻,走出靈星宮。


    在宮外駐守的厲九和其他幾人並沒有走,看到阮棠立刻就看過來,眼睛如鷹隼般犀利。還走過來兩步,不過在目光掃到旁邊的男人是聖者後,他就站立不動了,表情疑惑不解。


    第368章


    阮棠背脊繃直,心跳加速,不過臉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來,臉上還帶著笑,低聲說了什麽,聖者微微彎下身體,似乎聽得很認真。


    厲九見兩人形狀親熱,站在原地又觀察了幾眼,最後沒有過來,任由兩人離開。


    阮棠在厲九那一隊人目光中,穿過零星宮的長街,剛拐過彎走到一條小巷,聖者身後的符紙已經變得焦黑。聖者的手臂微微一動,似乎要恢複正常,阮棠察覺到,心裏警鈴大作。


    幸好這時聞璽從一個院子的後門走出,手裏一張符紙飛速彈射過來,聖者再次被定住身體,目光黯然。


    阮棠立刻放開他,剛才一路要挽著他,別提心裏有多惡心了。


    聞璽掃了她一眼,然後看向聖者,眼神冷漠。


    “剛才那些人好像沒看到他背後的符紙?”阮棠說。


    “有點障眼的功效,這些人都看不到靈力變化。”聞璽走過來,在聖者身上符紙上一拍,果然符紙漸漸變得透明不可見。


    阮棠還是頭一次見到符紙這樣應用,驚奇了一下。


    “回去再說。”聞璽冷聲說。


    阮棠看看他,直覺他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三人回到小樓,聖者的衣服太顯眼,走的都是偏僻小道,饒了很大一個圈子。那兩個男人不在,聞璽控製著聖者走進房間,然後下拴關門。


    聖者身體無法自由,但眼睛還是可以轉動,自從聞璽出現,他的眼裏就多了一層深層的東西,是難以形容的一絲恐懼。他此刻用餘光打量兩眼聞璽後,就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阮棠拿桌上水壺倒了兩杯水喝得幹幹淨淨,才感覺心情緩和不少。


    聞璽對聖者說:“我們應該談一談。”說著在符紙上抹了一下,聖者身體依舊不能動,但說話卻已經恢複。


    “你們想幹什麽?”聖者麵無表情地說。


    他剛張口阮棠還驚了一下,沒想到聞璽說好談話後就這麽果斷讓聖者說話。她擔心聖者會大聲喊叫,但看起來他並沒有這個打算。


    聞璽笑笑,笑容有些冷,“我要離開這裏的辦法。”


    聖者說:“沒有辦法。”


    聞璽眉梢一挑。


    “別以為我騙你們,從你用符我就知道你是方士中的大能者,我還不想莫名其妙把命丟在這裏,這是真的,我不知道你們怎麽進來的,但是出去絕不可能。要是能出去,我們早就出去了,還用留在這裏,搞什麽克製的一套。”


    聞璽說:“你們這裏有個駱大人。”


    聖者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他情況不一樣。”


    聞璽說:“他是從這裏去了外界,然後又回來,既然有先例,又說什麽出去絕不可能。”


    聖者眉頭皺的很深,“我們這裏是怎麽形成的,你們知道嗎?”不用聞璽和阮棠回答,他又繼續道,“永樂年間,駱、張、石三家集所有大能者,還用了駱家一套自古傳下來的符陣羅盤,定位了一個穩定的空間,原本想著在這裏避居幾十年,等朱棣死了,對方士不在禁絕,我們再回來。但誰知道當中除了差錯,我們失去和外界的聯係,完全封在這個小空間裏出不去。”


    聞璽說了一個字,“駱。”


    聖者說:“他不一樣,符陣本來就是他家祖傳的東西,所以他家對這個空間了解最多,駱老祖又是修行的天才,他多年研究出一個規律,在閏月那個月的滿月,可以借助神廟的力量,感知到外麵。他實驗了很多次,在兩百年前的某一天,忽然就魂魄消失了。”


    聽他說起這段曆史,阮棠都忘了前麵的不快,聽得專心致誌。


    “魂魄消失?”聞璽說。


    “沒錯,就是魂魄,身體還留在靈陣宮裏,他魂魄不見之後,當時三大家都鬧瘋了,還以為他被害,但是查來查去,他周圍沒有任何痕跡,隻好先保存他的身體,維持生機。這兩百多年,不知道用了多少資源。”


    阮棠這是插嘴說:“為什麽進來就沒有那麽嚴苛的限製?”


    聖者朝她看去,突然想到什麽,目光停住又移開,“你們進來的地方不好找吧,當時我們三家祖上選的連通外界的點有兩個,都是隱蔽非常,特殊日子才會顯現,要進來並沒有那麽容易。至於為什麽要和外界連通,這裏隻有我們三家和原本一些仆役和村民,偶爾讓幾個外人進來,對我們了解外界和繁衍子孫也有好處。”


    阮棠沒想到這三家的祖先居然思慮如此周到。


    聞璽說:“你們的那個駱大人,醒過來沒有異樣?”


    聖者沒有絲毫隱瞞,“他的身體這兩百年全靠符陣和其他一些靈器維持,其實已經衰老的不行,這次醒過來,連下床走動都不行,”他歎口氣,說,“我估計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不過他對外界了解比我們多,而且他說……”


    “說什麽?”阮棠問。


    “可能有機會能脫離這個空間去外界。”


    阮棠聞言立刻朝聞璽看去。他臉上猶帶冷色,聽到這個消息神色也沒有變化。


    他沉吟了一下,說:“你們的想法似乎有分歧。”


    聖者抬起眼,認真看向他,“你猜到了,沒錯,雖然這位駱家的老祖很出名,但畢竟已經過了兩百年,他說的話,也不是所有人都要聽。有些人想出去,有些人……並不是很想。”


    阮棠吃驚,“為什麽不想出去?”


    聞璽說:“這裏等級分明,雖然自然物資不多,但上層的人還是過的很舒服,這個空間已經脫離外界幾百年,上層那些人早就習慣這種日子,出去要麵對變故,隻有下層日子快過不下去的人,才想要出去改變一下日子。”


    聖者訕訕一笑,沒說話,看樣子是完全同意聞璽的說法。


    “你說了一大圈,是想告訴我們,出去的辦法就算有,也不應該找你,而是應該找靈陣宮的人,最好是駱裔博本人。”


    聖者說:“就是這個道理。”


    聞璽說:“還有一件事要做。”


    “什麽?”


    幾乎在聖者剛問出口的時候,聞璽一拳已經打在他的腹部。他身體被死死定在地上,被打中的地方仿佛遭受了巨石的轟擊,肋骨都好像斷了一根,喉嚨一甜吐出血沫,聖者眼前發黑,當即暈過去了。


    第369章


    聞璽的動作太快,阮棠感覺隻是一眨眼的時間,聖者就已經倒地不起,人事不省。就這樣還不夠,聞璽冷冷一笑,抬腳往聖者身上踩去,用力的程度讓阮棠都覺得牙酸,尤其是聖者的肚子被踩地塌陷一大塊下去,然後呻吟著醒來。


    他眼裏閃過憤怒和仇恨的目光,不過很快掩過去。


    聞璽一點沒有在意:“既然你暗示我們去找駱裔博,說說怎樣才能沒幹擾地見到他。”


    聖者狼狽地趴在地上,因為疼痛眼睛泛紅還含著淚,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嘴唇動了動想辯解什麽,但在看了聞璽麵無表情的臉後就放棄了。


    阮棠稍作回想,剛才聖者回答的問題,說沒有辦法,唯一進出外界的人隻有駱裔博,果然潛台詞是讓他們去找他。


    聖者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說:“雖然你們本事很厲害,但要想就這樣見到駱家的老祖根本不可能。這個時候能見他的人,在這裏連一隻手都數不滿。”


    聞璽不語。


    聖者說:“恰巧我是可以去見他的人之一,咱們可以做一個交易,我帶你們去見駱家老祖,無論你們做什麽都和我無關,但絕對不能傷害我。”


    聞璽語氣不鹹不淡的,“你想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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