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鬆年輕聲回應, 聲音裏卻帶著種說不出的寒意,那是對白欣瑤生命的漠視而產生的冰冷:“沒死,暫時。”


    “看樣子也快了。”溫燃的語氣變得低沉下去,她像是低笑了一聲,可等唐鬆年細聽過來, 又無法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任何的笑意:“等你們把係統從她身體裏剝離出來後,不管她是死是活,把人教給警方那邊處理吧。”


    這和他們一開始計劃好的不一樣。


    在找到白欣瑤前, 裴疏墨他們的意思和齊女士也就是溫媽媽一致, 不管能否把係統和白欣瑤剝離, 都一定要殺了她,死後屍體燒成的灰都給她揚了!若是這樣她都能複活,那他們也不介意多殺她幾次。


    當時溫燃並沒有反對他們的處理方式,現在卻改口。


    不過唐鬆年沒有對此表示任何質疑, 他一如既往的支持冉冉的所有決定,隻要這個決定不會傷到她自己,但還是免不了好奇多問了一句:“為什麽改主意,心軟了?”


    溫燃聞言一愣,這回她是真的笑了:“心軟?嗬,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她指了指白欣瑤,語氣淡淡:“她現在的狀況隻怕都支撐不到被交到警方手上的時候了,終歸是要死,她做了那麽多惡,怎麽可以就這麽輕輕鬆鬆的死去呢?在大眾眼中,她還是那個好女兒,好妹妹,好同學,好女孩。”


    “我知道要是將她交給警方的話,她的屍首就會被送還回到她家人身邊。可我這不是心軟。”女孩的貓瞳中溢出了點點壓抑、憤怒的神色:“我的唐姐姐還躺在病床上,她這個凶手就幹幹淨淨的死了,我不允許!絕不允許!她的罪行必須要昭告天下,我要讓所有人知道她做了什麽!我對她的骨灰不感興趣,我隻要她背負著她的罪行下葬!”


    女孩嗓音裏的憤怒從手機裏清清楚楚的傳到了房間內的每個人耳中。


    唐鬆年心尖狠狠一跳,他感受到了從冉冉身上傳出的被憤怒掩蓋下的悲痛,他急忙想要開口安慰。


    但與此同時,那邊的裴疏墨接通了兩個環式裝備上的電源,一陣紫藍色的電光在兩個裝置間閃爍。


    “啊啊啊!!!”白欣瑤的尖叫聲掩住了唐鬆年的聲音,她全身瘋狂的抽搐起來,眼白翻出。


    然後從她的頸後出現了一個鼓包,在薄薄的皮膚下泛起了淡淡的銀光,裴疏璧指尖擒著一把鋒利的小刀,向著那個鼓包輕輕一劃。


    一片銀白色的芯片狀的東西從劃口中疾射/而出,向著門口飛去,卻被裴疏璧眼疾手快的用之前裴疏墨交給他的那個金屬球蓋了進去。


    將一切都收入眼中的溫燃低聲喃喃道:“還真被研究院的那幫家夥猜對了,係統是有實體的。”


    “呼!”裴疏璧鬆了口氣,轉眼看向唐鬆年的手機鏡頭,向著手機那邊的冉冉露出了一個歡欣的笑容,抬手揮了揮掌中的金屬球,無聲的開口:‘抓住了!’


    溫燃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揚聲道:“真棒!”


    於是裴疏璧笑得更開心了,明明是一張再俊美桀驁不過的俊顏,竟硬生生的顯出了幾分傻氣。


    傻狗。


    唐鬆年和裴疏墨抬眸看了眼笑成了個傻子的男人,嫌棄之情不予言表。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處理了,既然已經抓到了係統,被剝離了係統的白欣瑤就再也沒有任何特殊能力了。


    她的哀嚎聲戛然而止,麵無血色,若不是胸口還有微微的起伏,幾乎和死人沒什麽兩樣。


    血絲布滿了整個眼球,讓白欣瑤的一雙眼睛幾乎像是被籠上了一層血霧般。裴疏墨淡然望去,身形一頓。


    唐鬆年此時靠近了過來,問道:“怎麽了?”


    裴疏墨眸色漸深:“她的眼睛,變了。”


    其他人聞聲看去,果然發現了變化。白欣瑤原本有雙和冉冉幾乎一模一樣的貓瞳,此刻她的貓瞳卻出現了變化,眼角的弧度變窄,整個眼睛縮小了一圈,和冉冉的貓瞳僅剩下了五六分的相似。


    “……哇哦,竟然是個假貨。我就說我怎麽看她的眼睛這麽不順眼,還以為是同性相斥。沒想到她就是照著我的仿的。”溫燃連連感歎。


    溫煦不滿的聲音自溫燃身邊響起:“她這不會是想代替你吧?”


    溫燃聳聳肩,無所謂的笑道:“誰知道呢?或許吧。”


    多可笑,為了一個男人,自己的容貌不要了,良知也不要了,最後連性命也丟了。可白欣瑤明明也沒有那麽愛楚期,一切的一切,或許更應該歸功於不甘,還有那個係統。


    她笑完,說:“係統的話你們要研究就研究,要摧毀就摧毀,至於白欣瑤,把她交送給警方吧。”


    裴疏墨和裴疏璧自然也不會反對,點頭道:“好。”


    在將係統先送回了研究院後,裴疏墨他們將白欣瑤送到了警局。


    附帶了她傷害唐夏景和溫燃的證據,雖然因為白欣瑤幾次動手都是用的係統,所以並沒有留下證據,但對於裴疏墨來說,偽造出比真的證據還真的假證據,並不是什麽難事。


    警局收到了人和證據後立刻對裴疏墨表示他們會高度重視此次的案件,並且迅速通知了白欣瑤的家人。


    然而當白思褚帶著父母匆匆趕來警局之時,白欣瑤已經咽了氣。


    白母撲到了白欣瑤的屍體上,泣不成聲:“怎麽,怎麽會這樣?瑤瑤啊!我的瑤瑤!瑤瑤!!!”


    裴疏墨幾人冷眼看著她悲痛欲絕的模樣,沒有半點同情。


    因為隻要一想到若是白欣瑤真的成功得手,害死了冉冉,那麽他們隻會比白母更痛更悲更傷更恨!


    所以麵對失去女兒的白母,他們一點也沒有感到同情。


    若不是冉冉表示別再為難白家,他們甚至想將白家整個整垮,而不是還給他們留下一線生機,讓他們還有心情來為這個凶手哭泣!


    【雖說是子不教父之過,但白欣瑤已經死了,現如今白家也垮了一半,他們將來還要背負上一個生養了罪犯女兒的惡名。這就夠了。沒必要真的逼死他們,我不想你們為了個白欣瑤手染血腥。】


    想起冉冉的話,裴疏璧笑著搖了搖頭,她的話有道理,但他如此了解她,又怎麽會不清楚冉冉其實還是心軟了呢。


    他的愛人,他的珍寶,他的冉冉。


    冉冉的美好絕不僅限於她美麗的外在容貌,她的聰慧、善良、皎潔、果斷甚至偶爾的狠戾,都如此讓人目眩神迷。


    隻可惜看到她的美好並為之淪陷的人不隻他一個,但哪怕是與全世界相爭,他也絕不會放手。


    裴疏璧看了眼身旁的哥哥和唐鬆年,甚至還有白思褚,心下越發堅定起來。


    白思褚形色憔悴,他之前親眼目睹了妹妹想要殺他喜歡的女孩,後來溫燃和白欣瑤還一起失蹤了,他也盡自己的能力去尋找她們,在收到溫燃平安無事的消息時他開心無比,可轉眼他的妹妹卻去世了。


    哪怕他對白欣瑤的親情已經在她一次次背叛良知去傷害溫燃時被耗盡了,但在收到她的死訊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一陣難過。


    白母悲傷的差點昏厥過去,白父在旁照顧著妻子,白思褚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和警察交談。


    警察小哥沒想到嫌疑犯的哥哥竟然會是大名鼎鼎的白影帝,不過他不是白思褚的粉絲,雖然也有些激動但大體還能保持著公事公辦的態度:“……證據確鑿。雖然嫌疑犯已死,但她生前的罪行,還是需要經過法庭的審判。”


    白思褚點點頭,他是知道白欣瑤之前的所作所為的,自然不會對這些證據產生懷疑。


    隻是他沒想到白欣瑤不僅僅是害過溫燃,她竟然還成功的傷害了另一個人,害得那位名叫唐夏景的女子到現在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


    這導致白思褚根本無顏麵對身旁身為受害者哥哥的唐鬆年。


    他的妹妹是怎麽變得這麽無可救藥的?!若不是白欣瑤已經死了,他都想將她狠狠教訓一頓。


    但有些該問的事情還是要問清楚:“這我是了解的。隻是請問您可以告訴我,她是怎麽死的嗎?這些燒傷……”


    警察小哥點點頭,表示這種事情自然可以告知:“是嫌疑犯發現自己的罪行暴露了,於是縱火想要拉著另一位受害者溫燃同歸於盡,所幸受害者被安全救出,但是等嫌疑犯被救出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我們進行過救治,可惜……請節哀順變。”


    白欣瑤身上確實隻有係統懲罰帶來的燒傷,席榮禦之前給她注射過藥物,雖然被檢驗出來了但那是救命的藥,並不會對她的死因判斷產生什麽影響。


    白思褚苦笑一聲:“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沒事。”警察小哥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在他遠去的時候,白思褚隱約聽到了他的低喃:“明明是同一家生出來的孩子,哥哥教養這麽好,妹妹卻是個殺人犯,唉!都是慣得啊!”


    那一邊白母的情緒已經漸漸安穩了下來,白思褚有些猶豫要不要把妹妹犯罪的事告訴父母,這畢竟是一件很讓人難以接受的事。


    他怕媽媽受不了這個刺激,要說他們家誰最疼愛白欣瑤,也是非白母莫屬。


    但他雖是影帝,一舉一動卻瞞不過養育他的母親,吳倩虛弱的抿了抿唇:“思褚,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媽媽挺得住。”


    白思褚有一瞬的為難,卻在父母的堅持下,還是將一切和盤托出。


    吳倩覺得自己的淚應該已經流幹了,但在聽完真相後還是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如果,如果我沒那麽溺愛她就好了,這孩子都是被我慣壞了!她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她這是要我的命!要我的命啊!”


    開庭日在十五天後。


    這段時間裏,溫燃被齊女士提溜回了家中親自照看,她的日常生活就變成了學校,家,偶爾還會去醫院看看唐姐姐的三點一線。


    接送都由溫媽媽親自來,這也就導致在這段時間裏就隻有唐鬆年和席榮禦能在醫院裏見見冉冉了,而且有溫媽媽在一旁看守,任何親密一些的舉動都不能有。


    實在讓人鬱卒。


    溫燃對此倒是適應良好,她甚至暗搓搓的打算搞個大事。


    不過有個好消息就是唐夏景的情況越來越好了,已經能對外界的刺激做出反應了,這讓溫燃很是開心。


    這般愉悅的心情甚至保持到了開庭審判的時候。


    因為人證——楚期,席璿,以及參加校慶時坐在白欣瑤身旁的學生們、甚至還有白思褚,物證俱全,且作案動機成立。


    最後,白欣瑤被判故意殺人(未遂)罪,判十五年有期徒刑,因罪犯死亡,判刑有效但不追究*


    因為案件牽扯到溫燃,所以社會關注度不小。其實這次事件有可能在社會上造成更大的影響,因為罪犯是白思褚白影帝的妹妹,而白思褚在華國,甚至於國外的影響力都不容小噓。如果這個消息被曝光出去,會引發什麽樣的動蕩可想而知。


    但是裴疏墨出手把白思褚是此次案件罪犯的哥哥的消息壓了下去。


    溫燃覺得這個老狐狸才不會這麽好心,果然,她後來發現這家夥在開庭前找過白思褚,以此為條件,逼得白思褚無法再有追求溫燃的機會。


    對此其他男人表示樂見其成。


    畢竟情敵少一個是一個。


    裴疏璧甚至難得的給他哥了幾個好臉色看,在打擊情敵這一方麵上裴老狐狸絕對是一把好手!


    而隻要他打擊的人不是自己,裴疏璧還是很欣賞他哥的手段的。


    庭審的時候,作為原告的溫燃自然也出席了。在判決下來之後,她對著前來道歉的白家父母搖了搖頭,“我永遠不會原諒白欣瑤,雖然你們是她的父母,但這個罪行是由她來承擔,而不是你們。”


    她表現的冷漠而不近人情,但當白母與她擦身而過時,卻聽到了女孩低柔的聲音:“所以我不怪你們。”


    白母捂住了唇,淚流滿麵。


    溫燃在庭審結束後向法庭外走去,她的身旁跟著溫煦、裴疏墨、裴疏璧、唐鬆年、席璿、席榮禦等人。


    有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是席璿和席榮禦竟然是堂兄妹,溫燃還是在開庭前才發現的,不得不說緣妙不可言。


    不過席璿對她堂哥的態度不怎麽友好,或者說她對所有覬覦溫燃的雄性生物都不怎麽友好。


    溫媽媽和溫父先行去開車了,溫燃他們晚了一步出門。


    溫燃轉頭向著唐鬆年問道:“係統你們研究的怎麽樣了?”


    唐鬆年嘴角勾起,溫聲道:“研究的差不多了,它是另一個空間的高科技產物,但它的可研究性不高,因為隻是個攻略係統,它的主要作用是幫宿主勾引異性,在科技領域並沒有太大的幫助。”


    溫燃眯眼輕笑:“那我還真猜對了,畢竟它要是真的特別厲害,我早就死白欣瑤手上了。”


    裴疏墨的聲音從後麵悠悠飄過來:“這種話不能說。”


    “……隻是個比喻,比喻啦!”溫燃哼了一聲,轉而又是唐鬆年說:“我是建議研究完後就把那個係統銷毀,當然還是看你們怎麽要處理。”


    唐鬆年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道:“其實還有個事,那個係統能與人對話,它表示很希望你能成為它的宿主。雖說它的功能不如想象中的厲害,但還是有點作用的。你要不要它,如果你要的話,我們可以讓人把它改造一下,改成不用付出代價也能使用它的所有功能。”


    溫燃微微瞪大了貓瞳,有些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你是說,它想選我當宿主?!”


    唐鬆年點頭。


    “不要!”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女孩連一秒都沒有猶豫,直接就拒絕了,她甚至用胳膊在胸前比了個大大的x。


    席榮禦疑惑道:“為什麽不要,我覺得係統應該還是挺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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