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是想幫這兩人緩和關係,結果現在倒好,他一下子就把這對夫妻都給得罪了。


    晏蘇不動聲色地磨了下牙齒。


    她原以為她和許淮南的最後兩次見麵,一次是去登記離婚,一次是去領離婚證。


    結果昨天慈善晚宴才剛見過他,今天又在這裏見到了。


    簡直陰魂不散。


    她實在有些煩躁,皺了皺眉,也不管手邊的酒是辛辣度數高的白酒,倒了滿滿一杯,正要端起來的時候。


    男人突然朝她看過來,嗓音低沉清磁,帶著點警告的意味:“你喝一個試試。”


    眾人倒酒夾菜的動作紛紛頓住,包間內瞬間安靜如雞,他們下意識地看向了晏蘇的方向。


    晏蘇喉間空咽了下,她沒什麽表情地抬眸望向他:“許總是在和我說話嗎?”


    第22章 22.   你弄死我更快一點。


    許淮南斂眸, 定定地看著晏蘇,黑眸沉靜,情緒被掩藏的很好。


    倏地, 他勾了下唇。


    他忽然覺得她現在跟他說話處處帶著刺的模樣還有點可愛。


    晏蘇見許淮南氣定神閑的樣子,一股挫敗感從身體深處升起來。


    好像在他眼裏,她就像是吃不到糖, 靠哭鬧和任性來吸引大人注意力的小孩。


    她偏頭看向程放,“抱歉程總, 我身體有點不舒服, 先走了。”


    程放還在發呆, 聞言, 下意識點頭:“好, 需要我喊人送一下……”


    沒說完,反應過來許淮南還在這裏, 他縮了縮脖子。


    “不用。”


    話音未落,晏蘇已經起身, 迅速往外走。


    剛出水榭的大門,手機振動了下。


    她打開手包, 點亮手機。


    許淮南:【在門口等我。】


    她腦子有病才等他。


    晏蘇翻了個白眼, 二話不說就將他的手機號碼拉黑了。


    拉黑後,許淮南一周都沒再出現過, 晏蘇心情明亮了不少。


    周五晚上八點,《逃》準時在星耀衛視播出。


    她七點收工, 回到嚴平剛給她租的公寓。


    在浴室呆了快一個小時,出來的時候,綜藝已經開始放了。


    晏蘇敷著麵膜走到沙發前坐下來,開始認真地觀看。


    與此同時, 君恒總部會議室。


    南郊一個地塊開發項目拖了很久,備案價格始終拿不下來,集團高層正在開緊急會議。


    平時運籌帷幄、下屬麵前不苟言笑的領導們,因為意見不統一,剛開始還能好聲好氣地辯駁,沒過一會兒,不知道誰起的頭,會議儼然有往潑婦罵街發展的趨勢。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靠著沙發,雙手交疊置於勁瘦的腰間,雪白襯衫袖口往上挽起,手臂和腕骨線條出落得筆直。


    他低垂著眼,纖長的睫毛在冷白的肌膚上拓下一小片陰影,黑眸藏在陰影之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隔了幾分鍾,周安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來。


    眾領導瞬間安靜下來,個個噤若寒蟬,下意識地看向了主位。


    發現許淮南仍然沒什麽反應,才又放下心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辯駁。


    周安走到許淮南麵前,低聲說道:“許總,我妹妹過來找我了,能讓她在總助辦公室待一會兒嗎?”


    他妹妹周好,今年十七歲,剛上大一,就讀於a大新聞係,今晚不知道抽了什麽風,突然跑過來找他。


    許淮南沒想到周安跑進來是為了向他報備這種私事。


    他抬眼,聲線冷冽:“不想幹了,就去人事遞辭職。”


    其他人顯然會錯了意,以為許淮南是對他們說的,正在慷慨陳詞的那個人聲音戛然而止。


    許淮南眉眼間全是煩躁之意,顯然也不想再聽下去了,他站起身往外走:“今天到此為止,散會。”


    周安忙不迭跟上去。


    電梯在頂樓停下。


    許淮南和周安剛下電梯,就聽到總助辦傳出來的尖叫聲。


    周好正邊用手機和舍友連線,邊抱著ipad看星耀的直播。


    “對對對,蘇寶和亦神真的是一對神顏夫婦啊,阿偉要死了,我也快要不行了,他倆真的是娛樂圈的顏值巔峰,太他媽好磕了!!!”


    “嗚嗚嗚我的心好痛,江亦真的是愛慘了我的梁月女鵝,明明有那麽光明的前途,卻因為女鵝死了,放棄了他所擁有的一切,選擇親手替她報仇,陪她永墜黑暗。”


    “什麽,小破站這麽快就有亦神和蘇寶的剪輯了嗎?啊啊啊啊我馬上去看!”


    由於小姑娘手機連了耳機,ipad處於外放狀態。


    此刻一首甜甜的戀愛bgm不斷循壞著,空氣裏仿佛都在冒粉紅泡泡。


    周安用力咳嗽了好幾聲。


    周好發現周安回來了,趕緊摘下耳機,按下暫停播放,走出總助辦。


    她不認識許淮南,隻覺得這男人很帥很帥,便率先和他打起了招呼:“您好,我是周安的親妹妹,我叫周好,您是我哥哥的同事嗎?”


    許淮南沒說話,他瞥了眼周好手裏的ipad,屏幕上剛好是晏蘇和孟亦,一個站在升旗台上,一個站在人群中,兩人遙遙相望,一眼萬年的片段。


    男人冷峻的眉眼間煩躁不消,戾氣漸長,周身氣壓越發的低。


    周好見他一個勁盯著自己手中的ipad,福至心靈,激動地問道:“難道你也喜歡蘇寶嗎?你也是酥心糖嗎?”


    許淮南皺了皺眉:“酥心糖?”


    周好恨不得讓所有人都變成酥心糖,趕緊科普起來:“酥心糖是蘇寶的粉絲名,好聽吧?這名字可是得到蘇寶本人認可的!”


    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小姑娘再次興奮地逼逼叨:“不過我現在是蘇寶和亦神的cp粉了,嗚嗚嗚亦神真的太好了,他是什麽絕世好男人,還好蘇寶跟老男人離婚了,她和亦神一定會成真的!!!”


    許淮南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老男人?”


    周好眨了眨眼睛:“就是你和我哥的頂頭上司啊,嗚嗚嗚當初蘇寶一定是腦子一時糊塗才選擇……”


    周安額頭和後背全是冷汗,但他現在出奇地平靜,反正他知道一切已經無力回天了。


    他上前捂住周好的嘴,將妹妹拉到身後護著後,朝許淮南鞠了一躬:“許總,對不起,下周一早上一上班,我就去人事請辭。”


    *


    李嫂聽到電梯的聲音,立刻披著衣服走出房門,看到是許淮南,愣了幾秒,才道:“先生回來了。”


    自從晏蘇那晚搬走後,這還是許淮南第一次回來。


    他沒說話,徑直上了樓,打開房裏的電視,點了回放。


    一段血腥的跳樓自殺血流成河畫麵過去之後,穿著高中校服的晏蘇第一個出場。


    ……


    黑暗的地下室。


    許淮南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縮小了一倍,許久未有的恐懼感再次狠狠攥住心髒。


    果然下一刻,他一抬頭,就看到許振生站在樓梯上,麵無表情地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少年沒動,他紅著眼睛,惡狠狠地看著男人。


    許振生很快將什麽東西丟了下來,噗通一聲,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是一隻拖著後腿的布偶貓,兩天沒見,它的後腿不知道怎麽了,原本幹幹淨淨的毛也變得髒兮兮的。


    盡管這樣,少年還是露出了柔軟的神色。


    他走過去正要將它抱起來,男人忽然一腳踹了過來。


    而後意識陷入模糊,耳邊嗡鳴聲四起,血液從裏麵流出來,有個聲音卻一直不斷在耳邊回響,殺了許振生,殺了他,快殺了他。


    等他再睜開眼睛,唯一陪在他身邊,整整五年的布偶貓,在他掌心中完全失去了生命。


    而外人麵前永遠一副溫和儒雅模樣的男人,此刻的麵容無比猙獰可怖,“很好。看來你確實是我的種,我有的家族遺傳病你也有,你媽那個賤女人臨死前竟然還敢騙我你是她和那個男人生的種。”


    少年的語氣充滿仇恨、輕蔑和嘲諷,“你敢去驗dna嗎?”


    男人一個巴掌再次甩過來,狠狠將人摔在地上,“你給老子閉嘴!”


    他揚起手中的馬鞭,瘋狂地抽著地上的少年。


    許久,許振生扔掉馬鞭,又恢複了人前清冷矜貴的模樣。


    “你最好別惹怒老子,不然老子遲早弄死你。”


    他邊得體地整理袖子,邊極為高興地笑了一聲:“就像你剛剛弄死你的那隻蠢貓一樣。”


    少年蜷縮在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看著沒了氣息卻還睜著眼睛的漂亮布偶,腦袋疼痛欲裂,裏麵的神經像是要全部斷裂一般。


    那個聲音還在耳邊不斷回響。


    許淮南睜開眼睛,神經中傳出來的針刺感細細密密,漆黑的額發也被薄汗打濕,臉色和唇色一片蒼白。


    房間裏的電視還沒有關,《逃》已經回放結束了,正在放下一個相聲節目,一男一女吵得他頭更疼了。


    許淮南關了電視,走進浴室,把浴缸放滿了冷水,就這麽穿著睡衣完全地浸入下去。


    換了浴袍,從浴室出來,他去了另一間主臥,以前晏蘇睡的房間,麵積更大,裝修裝的也更細致。


    他打開燈,拉開衣帽間。


    這幾年,他送她的東西,她好像都不喜歡,一樣都沒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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