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認為那些曾經被自然淘汰的物種強大且迷人,卻忽略了一點,存活至今的隻有他自己嫌棄的弱小人類。


    顧常鳴神化了素未謀麵的古代異生物,他盲目地崇拜早已消失的神秘種族。


    所以,當他知道血族竟然重新出現在人類社會的時候,他興奮地攥緊了拳頭。


    但是,他的激動之意還未退去,他的後腦已經抵上了一把粒子槍,冰冷的槍口對著他。


    “你在監控這些人?”嶽成嶸看著屏幕裏的江影,在衛衡的視角裏,他坐在書桌後,身後是巨大的落地窗,能夠將整座靈祁城盡收眼底。


    “你不是被……”顧常鳴還未回過神來,驚恐答道。


    “小小伎倆。”嶽成嶸笑了起來,笑聲輕蔑。


    他一直在尋找東山再起的機會,卻久久無法滲透進江影所掌管的靈祁城政府係統,這一次誤打誤撞,竟然被他發現了機會。


    “影像資料從哪裏來的?”他輕輕扣動了粒子槍的扳機,發出“哢嚓”的聲音。


    顧常鳴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雖然他是個研究狂人,但這是他第一次自己直麵死亡。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顫抖著聲說道:“是靈祁城研究所所長電子義眼裏裝著的微縮攝像頭,這個屋子裏的所有資料都與我的精神力綁定,如果感應不到我的精神力波動,它們全部無法啟動。”


    這話倒是不假,嶽成嶸暫時收下了殺心。


    “你很恨他?”嶽成嶸朝電子屏幕裏的江影揚了揚下巴,戲謔說道。


    “當然。”顧常鳴的聲線都快扭曲了,就是江影一次次地打斷他的研究計劃,最後還將他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研究小組摧毀,連帶著他自己的工作都丟了,從天堂落到地獄。


    但顧常鳴一直沒敢正視的問題就是,使用人體進行科學實驗與基因融合一直是科學界的禁忌,這有悖人倫、無視人權,江影的決定從始至終都站在正確的科學理念之上。


    “正巧,我也想殺了他。”嶽成嶸將抵在顧常鳴後腦的粒子槍撤下來,顧常鳴身子弱,對他構不成威脅。


    但是他手上的資料,對他來說很關鍵,所以正巧目的相同的他們可以暫時達成同盟。


    “談談?”嶽成嶸是個聰明人,他善於拉攏人心,語氣很快變得熟稔起來,他丟了一根煙到顧常鳴麵前。


    “你是誰?”顧常鳴拒絕了這根煙,警惕問道。


    “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前段時間江影親自發動戰爭收回的衛星城?”嶽成嶸隨時可以將顧常鳴殺人滅口,便將自己身份說了出來。


    兩人互相介紹了身份,雖然最終目的不同,但他們想要扳倒江影的目標一致,在相同目標的驅使下,他們很快達成了短暫的結盟。


    “你手上的資料很珍貴。”嶽成嶸眯起眼吸了一口煙說道,“你不覺得江影對一個血族感興趣,這很反常麽?”


    “血族是強大神秘的古代異生物,他重視不是正常的?”顧常鳴還沉浸在自己的妄想裏。


    “哈……”嶽成嶸冷笑一聲,他覺得顧常鳴蠢,卻不戳破他。


    他抓重點的能力很強,在簡單的一段衛衡視角視頻裏,他總結出了幾個關鍵的信息點。


    “那名僅存的血族闖入江影莊園的時間是朔月日的夜晚,血族為什麽可以躲過警衛,那晚守衛莊園的警衛為何如此稀疏?”嶽成嶸吐了一口煙圈,“江影為什麽沒有殺了血族,他可從來不看對方種族,隻要血族闖入莊園,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將他誅殺。”


    “江影之後的舉動很奇怪,他從警衛廳長手上拿走了一個信封,他很重視,這是一個關鍵之處。”嶽成嶸冷靜說道,“最後,若照你所說,血族具有強大力量與攻擊力,江影為什麽還將血族劃分入金色生物分類欄中?”


    “如果把此事公開,輿論會對江影本人產生怎樣的影響,執政官的位置他還能坐下去?”嶽成嶸冷笑著說道,“這血族與江影的關係,古怪,很古怪。”


    “所以?”顧常鳴問道,“我可以提供哪方麵的支持?”


    “先摸清楚朔月日那天發生了什麽。”嶽成嶸把手裏的煙掐滅,“我確定江影在收複衛星城的戰中受了傷,而朔月日那天莊園守衛數量減少,血族闖入莊園,或許不是江影不想殺,而是他沒有能力殺……”


    “可以試試。”嶽成嶸手段狠厲,他在靈祁城中也有一批曾經的部下,如果派人去探,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付出幾位手下的生命,“血族能夠逃過警衛,或許與他的種族天賦有關,你可以從他的基因序列裏找出相關能力出來嗎?”


    “衛衡視角裏的血族基因序列很清晰,我可以試試看。”顧常鳴覺得嶽成嶸的計劃沒問題,便答應下來。


    經過幾天的研究,顧常鳴將血族基因序列裏有關隱匿能力的相關天賦單獨提煉出來,製成了可以隱藏身形的電子設備,雖然隻能複刻血族能力的十分之一,但也足夠躲過莊園守衛。


    正巧幾日後便是朔月日,嶽成嶸將自己藏在靈祁城中的手下叫過來——正是不久之前在宋梔梔坐在的便利店裏買水問路的工薪階層。


    他來到顧常鳴家中,幾人碰頭,嶽成嶸將顧常鳴研究出的複刻血族能力的電子設備交到部下手中。


    “任務比較危險,不用派太多人,三五人足矣,如果能取得信息就回來,如果暴露行蹤,該怎麽做,你們知道吧?”嶽成嶸眯起眼又強調了一遍。


    “是,長官。”部下點了點頭,他領了任務,離開了這座高級公寓樓。


    一個針對江影的計劃正在黑暗中緩緩成型,但靈祁城還是一派安寧祥和。


    江影下班後到宋梔梔上班前,是兩人短暫的相處時光,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江影在忙工作,宋梔梔在看電視劇。


    但是距離朔月日還有三天的時候,宋梔梔就盯著客廳裏的電子日曆,皺起了眉頭。


    她當然記得第一次她之所以可以吸到江影的血,是因為他受了傷在調養不能動彈,那時候她還誤以為江影是植物人來著……


    很快又是朔月日了,也不知道江影的傷好了沒有,宋梔梔有些發愁,身為血族,自然會下意識關心自己的血契對象。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敲開了江影的書房門。


    “怎麽?”江影早就習慣宋梔梔在晚上時用各種理由來接近他,所以他抬眸,看著宋梔梔,平靜問道。


    “還有三天。”宋梔梔走了過去,坐在江影書房裏一個柔軟的單人沙發上——這個沙發是後來買的,造型像一朵柔軟的白雲,因為宋梔梔老是找借口來書房,還嫌書房的椅子太硬,江影就買了怎麽一個沙發給她,款式特意挑了宋梔梔能夠接受的形狀。


    “什麽三天?”江影沒反應過來。


    “就是……我第一次吸你的血……”宋梔梔的身子陷進柔軟的雲朵沙發裏,她低下頭,不好意思說道。


    “三天後是朔月日,我要養傷,無法行動。”江影把書桌上的文件合上,聲音冰冷,“沒辦法陪你慶祝這個紀念日。”


    他誤會了宋梔梔的意思,還以為宋梔梔突發奇想,想要紀念那個特殊的日子。


    宋梔梔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她心想倒也不是不可以。


    她挺直了背,正色說道:“不是,朔月日那天,你是不是比較危險?”


    江影想,他的精神力足以絞殺任何接近他的現代人類,他談不上會有危險。


    他本想否認,但宋梔梔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其實……其實可以請假,我這個月還能再休假一天,朔月日那天我在家陪你,遇到危險的話,也不怕。”


    血族是有義務保護血契對象的,這是血族的天性。


    宋梔梔抬眸,望著江影眨了眨眼:“你覺得怎麽樣?”


    江影凝眸望著宋梔梔,紅眸中閃過一抹驚詫的光芒,他從未想過,宋梔梔居然會主動說出這樣的話。


    雖然她又弱又笨,但依舊……依舊非常真誠地想要保護他。


    江影的唇角微微勾起,並不是嘲笑宋梔梔的不自量力,他隻是有那麽些許的開心。


    他垂下眼睫,將這抹淺淺的笑容掩下。


    “好。”他淡淡應了聲。


    宋梔梔在朔月日那天,提前請了假,看到江影靠在他房間裏的沙發上,在夜幕來臨的時候,他坐著的脊背雖然挺直,卻靜止了下來。


    江影果然不能動了,宋梔梔驚訝地看著他的變化,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相似的場景,讓她想起了她第一次吃自助餐時的快樂。


    平心而論,就體驗來說,宋梔梔覺得第二次吸血的時候更令她感到滿足,但是一個無法動彈的獵物更能激起她的捕獵欲望。


    江影靜靜的看著宋梔梔,紅眸平靜如湖,她托腮打量他的目光與他的視線相撞。


    宋梔梔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她扭過頭去,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一個人不能動是不是很無聊,要我講故事給你聽嗎。”


    她所說的“講故事”,是把她今天看的偶像劇劇情再複述一遍,江影上過這個當,被宋梔梔揪著袖子講了一晚上男女主的無聊愛情故事。


    他想拒絕,但宋梔梔已經掏出手機準備開始回憶劇情了。


    江影現在除了呼吸眨眼之外,什麽也做不了,宋梔梔就算靠過來,他也無法拒絕。


    答應宋梔梔留下來,就像放一隻小狗在一個人在家裏拆家,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無力阻止。


    就在宋梔梔剛剛回憶完偶像劇劇情的時候,江影的紅眸驟縮,他感應到了異常的精神力入侵。


    宋梔梔同時也聽到了窗外傳來的異樣風聲,麵對危險,血族異常敏銳。


    她馬上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你是不是有什麽仇人,專挑這一天來搞事?”宋梔梔低聲在江影耳邊問道,她微涼的氣息拂過他的耳畔。


    江影的長睫輕顫,他受傷一事雖然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是為了不讓他人的精神力影響他療傷,莊園外布防的稀疏也容易讓人看出端倪。


    但他還未完全喪失進攻能力,隻是這種偷摸入侵的鼠輩,他可以輕易地用精神力絞殺。


    就在他思考該如何殺死入侵者的時候,宋梔梔卻俯身把他半抱了起來,神色慌張。


    她不知道江影還有餘力殺死入侵者,她自己其實也十分害怕,但她還是想起了要保護無法動彈的江影。


    “我我我帶你去躲起來!”宋梔梔拖著他修長的身子,挪到了房間的衣櫥裏,“我可以帶著你一起隱身。”


    江影無法開口說話,隻能任由著宋梔梔把他塞進衣櫥裏,連帶著她自己也擠了進來,他的精神力還在鎖定莊園裏的闖入者。


    宋梔梔兩手展開,緊緊地抱住了他,她的腦袋埋在他的頸側,用越來越低的聲音說道:“今晚不要讓他們找到你就行了對吧。”


    江影的眼睫微垂,看著宋梔梔腦袋頂上理他近在咫尺的梔子花,紅眸中看不清楚情緒。


    她冰涼的手捧住了他的臉頰,吐息間帶著甜甜的花香。


    “我會保護你的。”宋梔梔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


    第19章 咬十九口   他的獵物


    宋梔梔背過手去, 將衣櫃的門關上了,這個狹小的空間裏瞬間陷入黑暗中。


    江影的背抵在衣櫃的另一邊,他平時穿的襯衫與外套被兩人擠到一邊, 宋梔梔頭頂上那朵小小的梔子花散發出淺淺的芬芳。


    即便江影無法移動自己的身子,但他依舊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宋梔梔貼著他的身體微微顫抖。


    她平時一向平穩清淺的呼吸也變得亂了起來,並不是因為別的原因, 而是因為害怕。


    血族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來者的敵意,在江影所住的這棟樓外逡巡的那五個人比一般人類還要更強,他們可以輕易地殺死宋梔梔。


    所以宋梔梔理所當然地認為江影也會栽在他們的手上。


    在搜尋江影蹤跡的那幾人靠近這個房間的時候,宋梔梔更加害怕了, 她的手顫抖著攀上江影的肩膀。


    但即便是在她極度害怕的情況下,宋梔梔卻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帶著江影一起躲了起來。


    江影知道,如果宋梔梔想走, 可以把他丟在這裏, 然後輕鬆地從這幾人眼皮子底下溜走, 雖然打不過,但逃跑對宋梔梔來說輕而易舉。


    感受著少女顫抖著的冰涼雙手貼在他的肩膀上, 江影的氣息略微鬆懈,他竟然沒有選擇馬上殺死這五名入侵者, 而是放任他們走了進來。


    宋梔梔可以帶著他一起隱藏起來,而細心聆聽這幾人的動作, 或許可以推測出他們的來意與背後的勢力。


    江影眼睫微垂, 紅眸眯起,他看著宋梔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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