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芙做賊心虛,決然不會告訴蕭慎,她在十全大補湯裏麵,還添加了一味讓人無法恢複記憶的藥。


    但這味藥有副作用,自帶毒性,會讓人結巴一陣子。


    曉芙:“夫君莫慌,你且慢慢說。”


    蕭慎:“……”


    第08章 夜長夢多


    對夫君下/藥,純屬無奈之舉。以防夜長夢多,他會恢複記憶,曉芙隻能先下手為強。


    沒有生下孩子傳承孫家血脈之前,曉芙容不得任何意外發生。更何況,她做了兩年的春/夢,夢中情郎就是眼前人,更是讓她確信了,這男子就是老天爺替她選擇的人。


    在夫君腿傷康複之前,她一定要與他好好培養夫妻關係,屆時直接方便把事情給辦了!


    曉芙滿腦子的算計,精致的麵龐蕩起狡猾一笑:“夫君,你莫要急,怎的說話突然就不利索了呢?”


    她明知故問。


    蕭慎隻覺得顏色大失。


    想他堂堂太子,幾時說話結巴了?不對!一定是這女子做了什麽手腳,一看她臉上的笑意就不太對勁。


    蕭慎此刻隻想穿好衣裳,他自己的身子暫時無法做到穿衣這樣的動作:“我、我想要……要、要你……”替我穿衣!


    可最後幾個字怎麽都說不出來。


    曉芙白皙的臉頓時漲紅:“哎呀,夫君!你的身子還沒痊愈呢!我都說了,反正你我都已經成婚,不急於一時的。”


    蕭慎重重吐了一口濁氣,放棄了一切掙紮,他平躺著,忽視了後腦勺的傷口,目光一瞬也不瞬的望著頭頂的承塵,默念了幾句《金剛經》,告誡自己,眼下偽裝失憶是唯一活路。


    曉芙一手捂著臉,兀自羞澀片刻,繼續給蕭慎喂藥。


    蕭慎倒也配合,瓷勺遞到唇邊,他就張嘴喝下去。


    眼下已是最差的狀況,還有什麽能比現在更差。


    一時間,蕭慎不再輕易開口。


    曉芙麵上含笑,內心歡喜的像一隻撲騰翅膀的小麻雀。


    夫君他……是個要麵子的男子啊!莫名可人!


    喂完一碗湯藥,曉芙總算是放下了心,她查看過蕭慎換下來的衣物,看得出來他出身富貴,搞不好還是那個大戶人家的公子。


    但那又如何呢?


    是老天爺把他送到自己麵前來的。


    現在,他就是她的人了!


    就像是上山采藥一樣,那山頭雖然不屬於她,可一旦藥材被她采了,那就是她的了。


    曉芙有一事困惑,拿著帕子給蕭慎擦了擦嘴,傾身湊到床頭,問道:“夫君,你可曾夢見過我?”


    蕭慎狹長的眸微微斜睨了過來,這女子當真好生不知廉恥,第一次碰見一個男子,就說是自己的夫君,還把人往家拐,現在又問可曾夢見過她!


    她是情聖麽?


    蕭慎沒有開口,他保持微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夢見過她。


    曉芙頓時心花怒放:“夫君,你我果真心靈相通,我也時常夢見你。”


    忍!


    看來她非但喜歡謊話連篇,還開始/意/淫/了。


    此時,就見曉芙雙手捂臉,笑得羞澀無比。


    蕭慎:“……”


    他完全不願意去想象,這女子夢見了他什麽……


    才剛剛緩解了一下口中苦澀,蕭慎隻覺得眼神一片渙散,他試圖去保持清醒,畢竟他現在隻穿著一件短褻褲,旁邊還有一個對他/意/淫/的女子。清醒著受辱,總好比過稀裏糊塗的失了清白。


    然而,他的意識已經不受自己控製,眼前的視線愈發模糊,他聽見少女在他耳畔說:“夫君,我在湯藥裏加了另外一味安神藥,你失血過多,右腿剛剛接骨,很需要好好休息一晚上,你且安心睡吧,這安神藥是我孫家祖傳的,今晚就是天搖地動,你也不會醒來的。”


    蕭慎:“……!!!”


    真是防不勝防……可否不要隨隨便便對他下/藥?!


    *


    夜色濃鬱,一彎玄月綴於天際。


    桃花塢附近的黃土路上,正停著一行人,為首的男子劍眉星目、容貌俊朗、貴氣十足,舉手投足之間透著與生俱來的雅致。他穿著一襲月白色團花紋錦緞長袍,白玉冠束發,一雙桃花眼正巡視四周。


    這時,前去探路的手下驅馬上前:“世子爺,前麵就是桃花塢,此處人煙稀少,不過屬下觀之,此地的桃樹都是按著五行八卦栽種,此前一定是有高人隱居。另外,屬下雖然不曾找到太子殿下的蹤跡,卻是發現了水長東一行人。”


    傅溫言的桃花眼微眯:“水長東?”


    男子如實回稟:“正是!有小道消息說,此人如今已投靠了京城某位權貴,不再繼續留在江湖打打殺殺。但他是殺手出身,這次又帶著數百人馬出京,八成也是在追蹤太子殿下。”


    傅溫言長歎了一聲,不由得捏緊了韁繩。


    太子被汙蔑謀反,就算是要抓他回京受審,也應該是朝廷的人出馬。而水長東分明是來殺人滅口的啊。


    傅溫言:“繼續找太子的下落,活要見人,死……”罷了,且先尋下去,他不相信太子會出事。


    傅溫言從小跟在太子身邊當侍讀,對太子的本事還算了解。


    男子又問:“世子爺,那倘若咱們與水長東碰上了呢?”


    太子如今是戴罪之身,而傅溫言是瞞著家中出來的,他當然不能讓旁人知道,傅家始終站在太子這邊。


    傅溫言漂亮的桃花眼溢出一抹冷意,狠絕至極:“殺!”


    “是!世子爺!”


    *


    月影之下,水長東隻有一雙眼睛在外麵,映著月光,眼眸幽深明亮,他很吸引蚊子,仿佛隻要站立不動,所有的蚊子皆會“奔赴”他而來。


    此時,黑衣人前來稟報:“頭兒,咱們又失蹤了幾人,目前還是沒有發現太子的下落。”


    水長東深呼吸,任誰在荒郊野外久困數日,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廢物!太子早就受傷,因何遲遲找不到人?!實在不行,把附近的農戶都抓過來詢問!況且,太子早年身中奇毒,這陣子正好頭疾發作,他又能逃到哪裏?!”


    桃花塢占地極廣,緊挨著藥鬼穀,這兩處地方繞著普陀山,形成了一道峽穀,僅有的幾戶人煙也是稀稀疏疏,根本無法聚集。


    況且,四處都是密林荊棘,很容易出現鬼打牆。走著走著,就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了。


    黑衣人略顯猶豫:“頭兒,咱們在附近逗留數日了,也不曾見到一戶人家。”


    若非是靠著精湛的打獵本事,等不到回京,大夥都快要餓死了。


    水長東閉了閉眼,眼下的處境是進退兩難,找不到太子,他們無法回去複命,可若是繼續尋找,也是大海撈針。


    “找!給我仔仔細細的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太子找出來!”


    他就不信,太子深受重傷,還能挖了地洞鑽進去不成!


    活見鬼了!


    *


    風烈與風影碰麵之後,就立刻去調查了桃花塢孫家的一切。


    這便歸來稟報太子殿下。


    可誰知,剛剛趁著夜色潛入小院,就聽見院中有動靜。隻見月色之下,兩名女子正拖著幾具黑衣人。


    其中一女子道:“師姐,這幾人快死了,咱們是不是做了壞事?”


    曉芙輕笑:“吱吱,你要記住了,大半夜穿著夜行衣到處亂逛的,必然不是好人,他們是來害夫君的,再者……是他們自己中了陷阱,又不是你我動手殺人。”


    “拖去地窖吧,我正要缺了藥人,這就送上門來了。況且,這幾人本身就中過毒,到了日子就會暴斃,無藥可解。本就有人不想留下他們活口。”


    吱吱恍然大悟:“還是師姐聰慧,有了這些藥人,師姐就不用拿自己試藥了。”


    風烈與風影躲在暗處,一動也不動。怎麽?院子裏設了陷阱?他倆萬一被抓住,也會被做成藥人吧?!


    待庭院中再無任何人,風影咽了口水,側過臉來,道:“那女子就是太子殿下的妻?”


    如此腹黑心狠?她對太子殿下做了什麽?!


    風烈點頭,欲言又止。


    兩人心驚膽戰的潛入了蕭慎所在的臥房。處處留意是否有陷阱。


    屋內油燈如豆,並不太寬敞的屋子裏,二人一進屋就看見了躺在了床榻上的太子殿下。


    三伏天,饒是屋內擺了冰鑒,也未曾涼爽多少,故此,曉芙離開之時並沒有給蕭慎穿衣,還是讓他保持著/赤/裸/著膀子的狀態,他雙手放在/胸/前,睡姿甚是……安詳。


    風烈、風影:“……”


    這畫麵與太子殿下尋常時候雷厲風行的樣子實在不相符。


    “殿下!”風影終於見到了自家太子,他壓低了聲音,幾乎哽咽。太子素來注重儀態,何曾如此袒露過?!


    真不知那心狠手辣的村姑已經對殿下做過了什麽……


    然而,榻上人毫無反應。


    兄弟兩人的心頭咯噔了一下。


    第09章 繡花相公


    蕭慎自幼中毒,時常頭疾,他很難沉睡下去。故此,素來警覺,無論他身處何地,稍有一點動靜,他就會醒來。


    然而,今夜風影與風烈就在屋內,他卻是毫無所覺。縱使喚了他一聲,也是喚不醒。


    風影身子一晃,立刻上前,雙膝跪在了腳踏上了,伸手去探蕭慎的氣息。


    “如……如何?”風烈忙跟過來,低聲問道。


    那村姑是藥王後人,總不能讓太子殿下就這麽走了吧?!


    風影緊繃的身子一軟,指尖探查到了蕭慎鼻端氣息的瞬間,他才鬆了一口氣,轉過臉看著風烈:“殿下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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