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廂,曉芙待在了自己的營帳,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她不是那種矯情的女子,一晚不洗漱也無關緊要。


    吱吱悄然無聲的來到她的營帳,師姐妹兩人很默契的住在一塊。


    躺下之後,吱吱在曉芙耳側,道:“師姐,我悄悄觀察了那位白公子,還在他手下身上偷來了這個。”


    吱吱掏出一枚令牌,借著微弱的光線,可以看清令牌上的“郡王府”三個字。


    姓白的郡王……?


    是京城白家麽?


    曉芙收起令牌,漂亮的含情眼微微發光。


    她才不會相信那三人是表兄弟的關係。


    明日她再挨近那位白公子,細細觀察一番。


    第28章 長夜漫漫(2)


    師姐妹二人交頭接耳一番, 吱吱賊嘻嘻的說:“師姐,‘夢浮生’已經下了,混在了驅蚊香之中, 他們不會有所察覺的。”


    曉芙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一夢浮生, 中了毒的人, 會在睡夢中見到記憶最深處的東西, 又或者說是渴望至深的人或事。更關鍵的是,容易說夢話。


    曉芙對吱吱道:“吱吱, 你先睡吧。”今晚,她要留個神, 她倒要看看那三人的秘密。


    兄長曾經說過, 隻要拿捏住了對方的秘密, 就能輕易掌控對方。


    所以,她這才不擇手段。


    ‘夢浮生’原本是由一種毒菇提煉而成, 會令人產生幻/覺, 被曉芙改良之後,就變成了如今無色無味之態。中/毒/者毫無所覺。


    *


    同一時間,濃鬱夜色之下, 水長東痛心疾首。


    他又損失了數名手下!


    他就知道, 太子絕對不會那麽容易死!


    到了如今,水長東甚至開始隱隱懷疑, 太子蕭慎會成為他殺手生涯的終結者。


    整整五年了!


    他暗殺了太子五年!


    從退隱江湖,投奔了主人之後,他就一直在孜孜不倦的暗殺太子。數次失敗的經驗,差點就讓他以為,蕭慎就是凡人殺不死的真龍天子!


    一黑衣人額頭冒汗,剛從客棧逃生, 眼睛裏還冒著火光:“頭兒!咱們損失整整二十人!傅世子太過狡詐,竟安排了人偷襲!”


    水長東深呼吸,暴躁使人失去判斷力,他要時刻保持冷靜:“傅世子此行隻帶了十多人,他哪來的其他人手?!”


    黑衣人如實道:“白郡王也與太子等人同行了。”


    水長東:“……!!”


    白郡王是此次朝廷派下來的欽差,倘若白郡王護送太子入京,那麽他殺太子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


    水長東再次陷入“自己可能站錯隊”的錯覺之中。


    倘若太子真的是真龍天子,那他是不是應該良禽擇木而棲?


    “頭兒?頭兒你在想什麽?”


    水長東回過神,立刻掐滅了自己奔騰不息的心思。他在想什麽呢?江湖人士,講究的就是義氣!他投奔了主子五年,自是要忠誠到底!


    可一想到那些喪命的手下們,水長東又開始痛心疾首。


    水長東:“把弟兄們都好好安葬了吧。”


    黑衣人應下:“是,頭兒。”


    還有一大批不曾找到的手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


    傅溫言很警惕,然而,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意誌力,數次打盹之後,他終是腦袋一沉,以盤腿坐著的姿勢陷入了沉睡中。


    他實在太累了。


    從太子出事之後,基本不曾睡過一個好覺。尤其是近日來到嶺南,更是萬般謹慎。


    故此,饒是戒備如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夢境之中。


    眼前浮光乍現,悠風從四麵八方吹來,他正身處庭院中央,四處掛著雪色輕紗。


    輕紗如/妖/嬈/美/人一般浮動,嫵媚/多/姿,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攪得人心浮動。


    傅溫言覺得口幹舌燥。


    就在這時,輕紗被一隻纖纖玉手掀開稍許,露出半側美人臉,然而也隻是一瞬間,美人放開輕紗,轉身遠去。


    傅溫言喊出聲:“你是誰?”


    回答他的隻有美人妖嬈的背影,她墨發及腰,頭上毫無修飾,素若仙子。


    傅溫言追了過去。


    他不是一個/好/美/色/之人,在蕭慎的多年洗腦之下,對他而言,美人就是阻礙霸業的絆腳石。


    然而,此刻,他遵從本心,一路追著那抹/妖/嬈/身影。


    追著追著,美人突然不見了。


    傅溫言駐足原地,四處張望,除卻滿目花海之外,再無佳人身影。他想知道那女子是誰,別去其他想法。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雙手抱住了他的腰身,輕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溫言,我抓到你了。”


    這是誰的聲音?


    有些耳熟,但他卻不曾聽見過。


    這女子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傅溫言抓住了女子的一隻手,仿佛是擔心她要突然逃走,然後,他轉過身來。


    這一轉身,傅溫言頓時驚愕住。


    “是你……”


    麵前美人笑了笑,桃花眼中映著傅溫言的臉,他突然身子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子當麵/褪/下/了衣裳。


    傅溫言急了,大喊:“白屠,你要作甚?!你以為做女裝打扮就能誆騙我!”


    然而,就在眼前人一件件褪下衣裳後,傅溫言被眼前一幕震驚了:“你……”


    美人輕笑,將他扶倒在地,隨即也/欺/身/跟上,她的右手指尖點了點傅溫言的唇,低下頭來,附耳輕笑:“別怕,給我生個孩子,你就完成任務了。”


    傅溫言:“……”


    夢還在繼續延綿,無休無止……


    ……


    這廂,蕭慎也在做夢。


    在夢中,他得到了曾經渴望的一切。他問鼎帝位,乃九五之尊,是名副其實坐擁天下的男人。


    立侍太監阿福上前:“皇上,該翻牌子了。”


    蕭慎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怎麽了,他突然不允許任何人使用“阿福”這個名字,吩咐道:“朕命你立刻改名,另外,傳朕旨意下去,在大慶,任何人不得使用這個名。”


    立侍顫顫巍巍:“是,皇上。”


    蕭慎從龍椅上起身,並沒有翻後宮嬪妃的牌子,而是直接去了未央宮。


    未央宮是他的母後曾經所居的宮殿,裏麵修葺的奢華精美,處處彰顯一代帝王對自己心愛女人的獨寵。


    夜色將暗未暗,未央宮裏裏外外,皆已華燈初上。


    蕭慎大步邁入,讓宮人不必進去稟報。


    內殿,暗香浮動,這股暗香不同於其他任何一種花香,還伴隨著藥香。


    是能夠令得蕭慎心安的氣味。


    目光所及之處,他看見自己的貴妃正在埋頭寫醫書,他走了過去,一把奪過銀狼豪筆,從背後圈住了她:“你也不怕傷了眼睛。”


    他喜歡極了她的/含/情/眼。


    這雙眼看著他時,縱使神色冷漠,也會讓他誤以為,她心裏是有他的。


    蕭慎習慣了貴妃的冷漠,他抱了她一會,掰過了她的身子,讓她正麵對著自己。


    “朕來了,你不高興?”


    貴妃倔強,不答話。她素來如此,他毫無辦法。


    蕭慎早就軟硬皆施,但根本不管任何作用,他也有他的偏執與尊嚴,突然捏住了貴妃下巴,一字一句威脅:“芙兒,你若不聽話,朕就讓沈顥永遠也回不來!”


    這一招百試百靈,貴妃果然動容了。


    蕭慎卻是高興不起來,內心暴戾成癮,在貴妃麵前卻是忍了又忍。


    他突然不想忍了,把人打橫抱起,大步邁向床榻,邊走邊低頭對懷中人道:“朕已經給了你機會,你是朕的女人,朕不允許你想別人!今晚你就給朕生孩子!”


    夢裏三千紛擾,理不清的愁緒跌宕起伏。一時間,夢的主人沉浸其中,無法清醒。


    ……


    同一時間,白屠又夢見了年少時期。


    那一年的凜冬白雪,覆蓋了幾乎整座京城,庭院中的柿子樹被壓彎了枝椏。


    他那與人私奔的父親找到了。


    父親非但私奔,還與那女子/殉/情了。


    屍首雙雙被找到時,早就凍成了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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