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素來不把旁人看在眼裏。


    縱使賢妃生了趙王,但又如何?還不是傻子?!當年她給賢妃下毒,機緣巧合之下毒死了宮婢,讓有孕的賢妃撿回一條命,但隻是可惜了,賢妃還是受到了些許影響,孩子生下來卻是個天生腦子不好的。


    德妃很有信心,她終有一日會母儀天下。


    當不了皇後,她就當太後!


    “啊!燈怎麽突然熄了?!”掌事大宮女吃了一驚。


    德妃正在對鏡梳妝,她幻想著自己穿上鳳袍,成為了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女子,她還幻想自己挖出了嫡姐的棺木,讓長姐永生不得輪回。


    下輩子就再也無人與自己爭了。


    突然漆黑一片,德妃皺眉:“放肆!還不快點燈!”


    回應她的,隻有安靜,死寂一般的安靜。


    剛才說話的掌事大宮女也無任何動靜了。


    德妃掌鳳印久了,官威很大,她坐在妝奩前,沒有動作,低喝:“來人!盞燈!”


    話音剛落,她身後出現了些許光亮,那團光亮逐漸放大,讓德妃通過銅鏡,看見了身後站著一人。


    此人披頭散發,一身鳳袍,看不清人臉,猶如鬼魅。


    德妃一滯,瞬間裝過身來,指著長發女子:“你……你到底是什麽人?竟敢在本宮麵前放肆!”


    德妃抓著妝奩上的首飾盒,直接砸了過去。


    長發女子躲開了。


    她抬起頭來,麵色煞白,眼眸充血,煞是可怖。


    “妹妹,多年不見,你的脾氣見漲了。”長發女子的聲音透著無限淒冷,仿佛從遙遠的地底下傳來。


    德妃如墜冰窟,渾身僵硬,幾乎是顫抖著嗓音:“你、你到底是誰?!少在這裏裝神弄鬼!本宮殺了你!本宮立刻殺了你!”


    長發女子笑了:“嗬嗬嗬……本宮是你的姐姐呀,你忘了麽?你親手下毒殺死的姐姐。妹妹呀,你好狠的心,姐姐好痛啊……”


    德妃癱軟在地,雙手抱住了頭顱,不願意去聽這聲音。


    “你走!你別過來!本宮現在是德妃!是後宮最尊貴的德妃!你死都死了,為何還要回來?!你得到了皇上的真心,難道還不夠麽?!”


    “本宮殺了你,都是為了你好。萬一你那日年老色衰了,皇上就不愛你了。”


    “你死得正是時候!本宮是幫了你!”


    “別過來!你別過來!”


    “……”


    一雙皂靴穩穩的落在了德妃麵前,內殿逐漸盞燈,光線亮了起來。


    禦前大太監汪遠捋了捋長發,露出了原本的麵容,他眸露殺意,恨不能當場殺死德妃!但慶帝在場,汪遠忍住了,有時候人活著還不如死了!


    康德皇後是汪遠的救命恩人。


    這些年,汪遠隻痛恨自己沒有找出害死康德皇後的真凶。


    蕭慎從外殿走了進來,眸光陰沉沉的。


    慶帝神色絕望,他指著德妃的頭心:“你這個/賤/婦,當真是你做的?”


    德妃猛然抬起頭來,見此景,她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怎會這樣?!


    那樁事明明過去二十年了,若非今晚事發突然,她都快忘記了。


    德妃立刻抱住了慶帝的腿:“皇上!臣妾……臣妾是冤枉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什麽也沒做過啊!”


    慶帝痛不欲生,方才他親耳所聞,又怎麽會聽錯呢。


    慶帝抬頭深呼吸:“來人,把這/賤/婦打入冷宮,降為奴籍!朕要好好想想,如何讓你嚐遍世間痛楚!”


    最心愛的女子,死於德妃之手,慶帝恨不能能將她大卸八塊了。


    德妃哭喊著,被奴才拉了下去。


    慶帝眼眶紅了,轉身看向蕭慎。


    今晚這一場戲,是蕭慎提議的,慶帝一開始還不相信,到了此刻,他隻覺得自己愚蠢。


    這些年,德妃一直表現出對慶帝深情不渝,為了給康德皇後祈福,還日日抄寫經書,


    一切都是假象。


    慶帝愧對於蕭慎:“太子啊,朕這些年委屈你了。朕會給你母後討回公道。你母後才是朕唯一愛過的女子。”


    蕭慎眼神極冷,問了一個問題:“父皇,你當初既然深愛著母後,為何又讓母後的庶妹入宮?這就是所謂的深情?為何父皇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倘若那個/賤/婦沒有入宮,母後又豈會慘死?恕兒臣不能理解父皇的深情。”


    此言一出,父子兩人都怔然了。


    蕭慎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話。


    是啊,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即便日後問鼎帝位,為何一定要充盈後宮?他也不想用姻親去拉攏朝中勢力,不服從他的人,殺了便是。直截了當。


    小騙子出身不好,那又如何?


    他喜歡就行了。


    仿佛突然之間,之前的一切煩惱迎刃而解,父皇縱使坐擁後宮,還不是一個孤家寡人,與其濫情,不如深情。


    蕭慎猛然驚覺,他和曉芙之間的障礙,就隻有他體內的毒了。


    毒一解,他就娶她。


    不容任何人阻擋。


    慶帝啞然了半晌,他對後宮早就沒了熱情,後宮所有女子加起來,也不抵康德皇後一根手指頭。


    早知道如此,他為何要納了一個又一個?!


    慶帝抑鬱了。


    他還是決定單獨去一趟冷宮。


    德妃已麵目全非,慶帝看著蓬頭垢麵的女子,覺得十分陌生。


    這才打入冷宮多久?就原形畢露了?


    德妃爬了過來,抱住了慶帝的皂靴:“皇上啊,臣妾錯了,知錯了,你就饒了臣妾吧!”


    慶帝神色頹唐,問道:“為何?是朕對你不夠好麽?你為何要害死你的姐姐?”


    這問題真巧,把痛哭的德妃逗笑了。


    她突然就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皇上問為什麽?是皇上你將我視作了替身,我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這世上誰會願意當替身?難道不是皇上自己把持不住麽?事後還說什麽我像極了姐姐。天下人都在豔羨我長了一張與姐姐相似的臉,可皇上是否知道,我最厭惡的就是自己這張臉!”


    慶帝身子微晃。


    康德皇後有孕期間,他把德妃抬入了宮,那之前的一晚的確是自己失控。


    是他錯了麽……


    可他是皇帝啊,難道不應該為所欲為?!


    慶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了冷宮。


    宮道上冷風襲來,冷到刺骨,慶帝一邊漫無目的的往前走,一邊吩咐:“去把子秋接入宮來,朕需要他。”


    到了這把年紀,什麽風花雪月,情情愛愛皆是過眼雲煙了,還不如一個懂自己的知己。


    小半個時辰後,傅家那邊,傅夫人一肚子牢騷,她與夫君才剛剛躺下,宮裏就差了人過來。


    傅夫人給丈夫穿衣,埋怨道:“皇上也真是的,怎的沒日沒夜傳喚你。”


    傅子秋:“……夫人呐,這話今後莫要亂講了,明日我歸來,給你帶首飾。”


    傅夫人捶了丈夫一下:“你就知道哄我開心!”


    傅子秋默了默,他哪敢不哄?夫人開心了,他的耳根子才能安寧。


    第105章 強取豪奪(3)


    慶帝命人備了酒水, 傅子秋過來時,慶帝正在獨飲,心中愁緒萬千:“子秋啊, 陪朕喝幾杯, 今晚就宿在宮裏吧。”


    傅子秋也是一腔愁緒。


    人人都豔羨他, 家中有美妻, 雙子優秀,他自己也是位高權重, 深受帝王寵信。


    可誰又能明白他心中的苦?一想到長子誤入歧途,他心中煩悶, 遂也喝了起來。


    君臣二人一杯一杯來, 皆想借酒消愁。


    *


    東宮。


    蕭慎命人放了九九八十盞長明燈。


    母後倘若在天有靈, 今晚也該安息了。


    他體內的毒也一定會解!


    母後拚盡一切力氣生下了他,最後關頭最不放心的人一定是他吧。


    母後恨過父皇麽?


    坊間都傳言, 父皇深愛著母後, 那母後呢……她對父皇是否有真情?


    換位思考一下,蕭慎單方麵認為,母後對父皇並不是真心的。


    母後有孕在身時, 父皇睡了自己的庶妹, 還讓對方也懷上了孩子,這可笑的深情, 母後大約也不不屑一顧。他很難想象母後當初的處境。


    蕭慎站在東宮的觀月台上,看著八十一盞浮燈在夜空飄蕩。


    他似是豁然開朗,想明白了諸多事。


    這一天夜裏,蕭慎又做夢了。


    他夢見了自己登基為帝,曉芙成了他的貴妃,這還是一場單方麵的/強/取/豪/奪, 他在夢裏得償所願,把曉芙/占/為/己有,將她關在後宮,成了名副其實的金絲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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