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是玫瑰金,一隻是黑金。


    玫瑰金的戒指的外圈是黑色的各樣花紋,都是寥寥兩筆簡單勾勒出了個基本形狀,有雲有星有糖果有風車等等,很雜,搭在一起卻意外地和諧。


    黑金戒指靜靜地躺在那兒,周身散發著冷調的暗光,低調沉默,卻不容忽視,平白無故地讓人有壓迫感。


    看到這戒指的第一眼,梁喃腦海中立馬蹦出了一個西裝革履的黑影。


    她抿起唇,又看了兩眼。


    這才發現,黑金戒指的內圈裏有一條斜著的劃痕,力度很大,像是用盡了這輩子所有的力氣,刻下的永遠也除不掉的印記。


    那是玫瑰金色。


    梁喃頃刻怔愣住。


    “小姐?”櫃姐微笑地喚。


    梁喃回過神,問:“這一款對戒可以給我看看嗎?”


    林萌萌呆住:“不會吧,你也要買戒指?”


    梁喃沒搭理她。


    櫃姐拿出戒指給梁喃介紹:“小姐您品味很好,這款是國際著名珠寶設計師安迪設計的,名字叫‘人間四月天’。”


    梁喃疑惑看她。


    櫃姐看著梁喃,溫柔地笑起來,慢慢道:“你不是人間的四月天,是隻屬於我的,四月天。”


    櫃姐說得很慢,一字一字地,像拿了個小錘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了梁喃的心間。


    臨走的時候,梁喃先交了定金,再三保證一定會來買,讓櫃姐幫她留著。


    她剛問了價格,她這些年各種獎學金壓歲錢都被好好存著,手裏有不少錢,但還是差點,剛好已經下旬了,打算等下月初生活費到了再來買。


    林萌萌瞧她這樣,無語得不行:“不是,你買這玩意兒幹嘛呀?人家餘雯買好歹是和男朋友一起買,你這自個兒買算怎麽回事?怎麽,你要求婚啊?”


    梁喃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林萌萌:“?”


    餘雯也驚訝住了:“寶貝,我跟你說啊,這求婚一輩子也就這一次,一定是要男方來的,你可別犯傻。”


    梁喃“哦”了聲,但顯然沒放在心上:“我這次沒想求婚,就……先定下來嘛。”


    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張捷買完奶茶回來,每個人拿了自己要的口味,準備去預定好的餐廳吃飯。


    張捷瞥了眼走在前麵的梁喃,見她正忙著和林萌萌聊天,他悄悄拉了下餘雯,示意她停下。


    “怎麽了?神神秘秘的。”餘雯問。


    張捷盯著前麵的梁喃,問:“梁喃男朋友是顧間對嗎?”


    “對啊。”


    張捷又瞥了眼梁喃,臉色複雜地掏出手機。


    “喃喃!”餘雯叫住梁喃。


    梁喃回頭,喝了口奶茶,細細地嚼著珍珠:“怎麽啦?”


    餘雯和張捷對視一眼,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就看到了一個東西,但也有可能是誤會,你別衝動,先問問再說啊。”


    梁喃咽下珍珠,感覺莫名其妙的:“什麽呀?”


    餘雯看著梁喃茫然的樣子,一時竟不忍心去給她看,但她停了兩秒,長呼一口氣,將手機給梁喃,然後一把抱住了她。


    梁喃隻覺得餘雯又在犯神經,她慢吞吞地邊吸著奶茶邊看手機。


    猛地,奶茶吸管的液麵突然停住,一動不動地愣在那兒。


    ——江城日報:顧間林漾西餐廳親密幽會,倆大世家豪門有望強強聯合?


    第8章 是以後會結婚生子的戀愛關……


    天色漸晚,萬千燈火亮起,但還沒來得及看,便已混著路兩邊黑壓壓的樹木,過電影似的匆匆成為過影。


    梁喃頭靜靜地靠在出租車的車窗上,粉色的卡通口罩遮住了她的下半張臉,堪堪隻露出雙眼,紅通通的,帶著被水浸染過的漾意,看得出來,是剛剛大哭了一場。


    前麵是紅燈,司機停下車,從後視鏡瞥她一眼,問:“姑娘,這再往左轉個彎兒可就又繞一圈了,你到底是要去哪兒啊?”


    梁喃神情呆滯地看著窗外,沒回答。


    司機歎了口氣。


    這姑娘一上車就掏出五百塊錢給他,讓他繞著江城隨便開,還沒等他再細問,她就已經捂著臉大哭起來。


    挺好看一小姑娘,也不知道是遭了什麽事兒。


    司機又瞥了眼,雖然兩人不認識,但瞧著這姑娘和自家女兒差不多大,哭得這般慘,他心裏也不好受,忍不住想問問情況開解兩句。


    還沒等他開口,梁喃就報了個地址,聲音因為大哭過一場,啞得嚇人:“去景園。”


    紅燈轉綠燈,司機卻遲遲沒有動作,直到後麵的車輛不耐煩地“嘟嘟”按起喇叭,他才回過神,踩下油門,打了方向盤左轉。


    出租車平穩地往前行駛。


    司機眼睛瞧著前麵,時刻注意著路況,心中卻難掩驚訝。


    景園是江城的高檔別墅區,其大名別說他一個土生土長的江城人,就連國內其他城市的人都有所耳聞。


    無他,其房價真的可謂是寸土寸金。


    當然它也的確配得上這個房價,身處市中心,設施全麵,保密性極佳,也因此,是許多大佬名流的首選。


    他忍不住好奇地問:“姑娘,你家住景園啊?”


    梁喃雖然心裏難受得不想理人,但出於禮貌,還是認真地回答了司機的話:“不是,我男朋友住那兒。”


    司機聞言突然愣住,一個手滑,車子偏向,差點撞上路邊的草坪,他連忙回神打方向盤。平穩行駛後,他心有餘悸地鬆了一口氣。


    他從後視鏡裏不停地瞥向梁喃,心底不可避免地湧上一個猜測。


    司機嘴巴張了合,合了張,怕自己是多事兒,猶豫要不要說,但片刻後,他想了想,還是委婉地說:“姑娘,我家丫頭瞧著和你差不多大,我從小就教育她,咱家裏雖然不多富裕,可也是不愁吃喝的,千萬不要去想些歪手段。”


    梁喃微蹙眉,不理解司機為什麽突然說起這些,她隻當他是開車太久寂寞了想找個嘮會兒磕,便禮貌地“嗯”了一聲:“您是個好父親。”


    司機瞧她沒懂,停了一下,話語幹脆稍微直接了些:“所以,小姑娘,咱們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賺錢,你瞧你長得也體麵,現在這個社會,你隻要好好做,肯定餓不死的。”


    梁喃埋著頭,“嗯嗯”地點了兩下:“我知道的,師傅。”


    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新聞上的那張照片——林漾和顧間眼神對視著,林漾言笑晏晏地朝顧間舉起叉子到顧間麵前,像是要喂他吃東西。


    俊男靚女,動作親密。


    畫麵極美,美得直教她眼睛發酸。


    司機歎了口氣:“小姑娘,你別嫌叔多事兒,靠男人這條路不長久的,咱一定得自己獨立,不走那些歪路子。”


    梁喃正要習慣性地點頭,“嗯”字剛發了個音,她立馬反應過來不對勁兒:“師傅,您這話兒什麽意思啊?”


    司機說:“叔是過來人了,見多了那些個有錢人今天來了興致,養倆情人玩,明天指不定就玩膩……”


    他話還沒說完,梁喃已經意識到什麽,臉色立馬一變,握著手機的指尖泛起白:“師傅,您到底什麽意思?您是說我男朋友隻是把我當情人嗎?”


    一向溫柔好說話從不與人翻臉的梁喃突然變得聲嚴厲色,她依然用著尊稱,但一字一頓,帶著刺兒:“師傅您想錯了。我和我男朋友是純粹的戀人關係,是以後會結婚生子的戀愛關係。”


    ……


    盞盞路燈亮起,蜿蜒起伏,好似一條金光瀲灩的綢緞。


    這條路梁喃再熟悉不過——這個路口的盡頭,往右轉,就是景園了。


    從車窗看去,已經能看到景園裏的別墅的輪廓,有的已亮起燈,有的還未等到歸家人,在漆黑的夜幕裏,它們安安靜靜地坐落在那兒,莫名就讓人感覺一陣壓抑。


    梁喃緊緊握住手機,眼睛定定地望著前方,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她莫名心慌得很,腰側的手不可控製地輕抖,像是在害怕去麵對什麽。


    出租車很快行駛到路口。


    右轉。


    梁喃咬著唇,輕輕往後靠向座椅,持續性的心慌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很快,前頭司機道:“姑娘,景園到了,裏麵我進不去,就把你送到門口這兒了。”


    停了半晌,梁喃僵硬地轉過頭,定定地看著這座龐大精致的別墅區——是她曾經每次前來都會無比欣喜恨不得長上翅膀飛過去的地方。


    可如今,她手按在車把上,遲疑了。


    她眨也不眨地盯著顧間那棟別墅的方向,心裏突然害怕極了。


    出租車司機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她當時明明堅定地反駁了,可如今心裏卻莫名其妙地害怕起來。


    司機因為剛才的事兒特別不好意思,一直沒敢再多說話。可後麵一直沒動靜,過了許久,他終於忍不住,回頭想去看看情況。


    剛探了個頭,便聽到極輕的一句“師傅,回江傳大。”


    聲音很輕,聽著卻很疲憊,就像是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氣。


    司機頓了頓,到底還是沒多說什麽,踩油門,掉頭。


    梁喃無力地全靠在椅背上,沉沉地闔上眼。


    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於是她選擇逃避。


    -


    一大早,其他三人還在睡,梁喃就起床去了琴室。


    昨晚她回來的時候,她們三個什麽也沒問,還是像往常一樣,該和她說笑就說笑,該打鬧打鬧,除了徐語瞧著心情不佳,總是突然發呆。


    因為昨晚睡得早,即便是起得早,也毫無困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練了一上午,反反複複彈了許多遍,原本熟練的琴曲卻總是出錯,沒一遍彈得如意。


    徐語今天狀態似乎也不佳,來得比平常晚得多,見到她隻點頭打了個招呼,便彈起琴來,奇怪的是,她也總出錯,時不時地就愣神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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