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微點了下頭,沉著一張臉走了。


    徐語望著白雅的背影,輕輕呼了一口氣,看向手機,輕微勾唇笑了笑——我終於贏了。


    手機裏。


    徐語:老師過段時間會去拜訪趙憫大師,想從我們倆裏帶一個過去,我想去,你要是也去的話,我們倆就比賽競爭。


    梁喃:不用,我不想走古琴這條路。


    第14章 他一點兒也不在意。


    顧間不在,梁喃這幾天幹脆都在宿舍睡。每天除了吃飯就是泡在琴室裏練琴。


    這天她中午練完琴後,收到了餘雯的信息,說有學校門口火鍋店的劵,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梁喃想著反正都要吃午飯,索性就答應下來,收拾好東西就過去了。


    氣溫越來越高,路兩邊的樹冠越發茂盛,灑下一大片斑駁樹影。行人也皆已換上了輕便的夏裝。


    梁喃穿了條及膝白底碎花裙,長發高高紮成一個小揪兒。


    她怕熱,挑著樹蔭走在路的最邊側,突然瞧見前麵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笑起來,去打招呼。


    溫起正和同學說著話,肩膀突被人拍了一下,他一扭頭,就看見梁喃笑盈盈地看著他:“好久不見!”


    溫起瞧見他微愣了一下,笑起來打招呼:“好久不見,你這是去哪兒?”


    “出去吃飯。”梁喃答,“你吃了嗎?”


    溫起點點頭。


    兩人又隨便閑聊了兩句,很快就揮手再見。


    溫起眯起眼看梁喃逐漸遠去的背影,旁邊的同學手肘戳了戳他:“她是不是就是你上次樂器比賽的搭檔?”


    他癟癟嘴:“我那時候還以為你對她有意思呢,沒想到後來都沒見你再找過她,果然是要注孤生的人啊!”


    溫起微垂下眼皮。


    他不是沒找過她,他是刻意避著她。


    烈日炎炎,周圍的風仿佛都被灼烤得靜止,女孩裙角翩翩飛舞,似一隻蹁躚的蝴蝶,一隻從他的世界路過,但還沒等他來得及伸手去捉就已飛走的蝶。


    隻留下刹那的驚豔,讓他一生反複留念不忘。


    正是飯點,火鍋店裏人頭攢動,嘈雜聲和火鍋香味擠在一起,很是熱鬧。


    梁喃其實不太能吃辣,但偏又愛吃辣鍋的味兒,加上餘雯也愛吃辣,於是她們幹脆隻點了個牛油鍋。


    火鍋很快就開了,紅油滾著香料“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頓時香氣四溢。


    梁喃瞥了眼對麵的餘雯,夾了塊肥牛在鍋裏涮,她手上動作不停,頭也沒抬地說:“鍋開了,你別玩手機了,快點吃。”


    餘雯“哦哦”地應好,手機卻還是沒放下。她指尖快速地敲字,笑容越來越大,最終“噗嗤”一聲,沒忍住笑出了聲。


    梁喃麵無表情地看過去。


    察覺到梁喃的視線,餘雯不好意思地解釋:“是張捷,他前幾天回老家去了,正給我拍他家裏的貓兒呢。”


    說完,就把手機遞給梁喃看視頻。


    鍋裏的肥牛已經熟了,梁喃蘸了蘸蘸料,一口吃完後,又夾了塊毛肚,一邊有節奏地上下涮一邊看視頻。


    是在拿逗貓棒逗一隻藍白英短。


    小貓踮著兩條後腿,昂起半個身子,伸出兩隻前爪不停去搶張捷手上的逗貓棒,動作奶凶奶凶的,十分可愛。


    很快視頻結束,餘雯一邊笑著退出視頻拿回手機一邊問:“怎麽樣,是不是很可愛?”


    梁喃的笑容卻逐漸斂下。她剛眼尖地瞥見了他們的聊天界麵,沒看見具體的字眼,卻很清楚地看見綠色和白色的聊天框交叉。


    有來有回。


    她突然就想到顧間,眼皮暗暗地垂下。


    顧間出差三天了,卻一直沒有回過她信息,連個報平安的信息都沒有。


    “喃喃,你這都涮多久了?還咬得動嗎?”餘雯瞧了眼鍋裏的毛肚。


    梁喃猛地回過神,趕緊夾出毛肚。


    她慢吞吞地一下又一下地蘸著蘸料,抿了抿唇,吃下毛肚,似隻是隨口一問:“雯雯,張捷不在的這些天都會和你聊天嗎?”


    餘雯跟張捷說了自己要吃飯等會兒聊之後,一邊涮菜一邊理所當然地答:“當然啦。他走那麽遠,麵都見不了還不跟我聊天,算什麽男朋友?”


    毛肚被煮得時間太長,有些硬,梁喃一下又一下地咀嚼得很艱難:“那他要是忙呢?”


    餘雯癟嘴:“忙都是借口,再忙能有多忙?連個回信息的空檔都沒有?”


    她不以為然地夾了塊肥牛:“說到底,不還是沒有放在心上嗎?不過張捷做得還行,不然他要是敢這樣對我,我扭頭就把分手倆字甩他臉上。”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梁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火鍋的湯底,一下又一下地咀嚼。心裏卻像被一張細密的網緊緊地纏住了似的,還在不停地一點點地縮緊,纏得她心髒密密地發酸。


    和顧間的聊天界麵浮現在腦海裏——充斥著大片的綠色。


    她慢慢地回想起那些內容,多是一些平日裏的瑣事,是她覺得很有意思,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分享,而他是第一首選的瑣事。


    可他卻好像……沒把她放在心上。


    火鍋“咕嘟咕嘟”地直往上冒著熱氣,眼前的景物逐漸被霧氣氤氳得看不清楚。


    梁喃和餘雯吃過飯後,往宿舍走,兩人身上都沾了火鍋味兒,打算先回去洗澡換個衣服。


    餘雯一邊走還一邊不忘和男朋友聊天:“我等會兒就到宿舍了,洗個澡睡一會兒就去圖書館。”


    梁喃靜靜地看著,微微勾唇笑了笑,按著手機的手卻縮得越來越緊。


    突然,餘雯好像看見了什麽,突然拉了下梁喃的手臂:“喃喃,你看那個女生!”


    梁喃抬眸看。


    女生生得很漂亮,個子兒很高,穿著一條藍色短裙,露出筆直纖細的腿。


    “那人兒是不是傳媒係係花?”餘雯問。


    梁喃皺起眉回想,卻沒什麽印象:“我不認識。”


    餘雯說:“就是前段時間學校論壇裏剛說過的啊,那個被富二代騙了結果後來又被甩了的女生。”


    經餘雯這麽一提醒,梁喃逐漸回想起這事兒,她微蹙了蹙眉頭,腦海裏突然蹦出上次餘雯說的話——“要不說有的女生傻呢?那些有錢人從小長在名利場,哪個不精?怎麽可能輕易地喜歡人?”。


    猛地,她眼眸緊縮,按著手機的手輕微晃動起來。


    餘雯目視著那校花逐漸遠去,唏噓地搖了搖頭。她捏了捏梁喃的臉頰,笑眯眯道:“還是我們家喃喃幸運,找的男人又帥又多金,最重要的是還癡情,把我家喃喃捧在心尖上寵。”


    和上次相差無幾的話,可梁喃這次卻沒上次那般喜悅。


    她看了眼餘雯,努力地想笑,擠出來的笑容卻僵硬又尷尬。


    心髒像是在被一隻大手用力攥住,她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時間匆匆過去,池塘裏悄然間冒出尖尖荷花苞,小巧粉嫩地亭亭玉立,不少大四生紛紛搬離出校實習,人走了一茬又一茬,唯獨不變的,隻有琴室裏日日重複的古琴聲。


    梁喃最近在學習剪輯視頻,網絡傳播速度快傳播麵也廣,她試圖通過將自己所演奏的古琴視頻傳播到網上,以獲得更多關注度。


    她將今天錄的視頻傳到網上後,輕輕吐出一口氣,轉頭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經變黑,路燈節節亮起,溫柔地灑下明亮的光線。


    她拎起包回宿舍,經過時掃了眼另一架古琴,是徐語的古琴,上麵已經生出一層薄薄的灰塵。


    她擰起眉,想了想,才意識到不知什麽時候起,徐語已經很久沒來練琴了。


    她給徐語發了條信息,問她最近為什麽不來練琴了,接著又將灰塵細致地擦淨,才拎起包回了宿舍。


    江城的夜晚很美,霓虹燈五顏六色,各種光線交織變幻,美如夢境。


    顧間疲憊地坐在車後座,身體全靠車背,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也沒想到這次會那麽棘手,一出差就去了快一個月,這才剛從機場回來。


    他掃了眼司機要去的地方,是他在江城的另一棟住處,離得比較近,以他現在急需休息的狀態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皺眉想了想,掏出手機。


    手機界麵是和梁喃的聊天記錄。


    他往上滑動兩下,眉頭皺得更深。


    這段時間不知道怎麽回事,梁喃基本上沒有再給他發過信息,偶爾他得閑會去問兩句近況,她答得也都十分簡略。


    他手指摩挲著那個粉色的動漫頭像,片刻後,抬頭和司機道:“回景園。”


    密碼門“叮”地應聲開啟。


    顧間進去後也沒掃視一圈,徑直去換下拖鞋,可剛換好,他突然意識到什麽,又扭過頭看去,愣住了。


    他眯起眼睛,視線靜靜地鎖著那雙粉色拖鞋,過了好幾秒,他掃了眼別墅,這才發現這別墅裏雖然因為有阿姨每天來打掃,依舊幹淨整潔,但卻並無人居住的跡象。


    梁喃不在。


    並且梁喃許久都不曾來住。


    顧間靠在玄關處,臉上一絲兒表情都沒有。他手指反複摩挲著手機,突然感到一陣煩躁,就像是有什麽東西似乎在脫離他的控製。


    他討厭這種感覺。


    梁喃洗漱完,躺在床上一邊敷麵膜一邊和林萌萌視頻,兩人有說有笑地聊起彼此近況。


    門被推開,徐語從外麵回來。


    梁喃扭頭看去:“語語,你最近在找實習嗎?怎麽沒見你去琴室練習了啊?”


    白雅身為古琴大師,又是趙憫的徒弟,在不少圈子裏都有些人脈,這些天一直在帶徐語認識各個業界大佬,一是把徐語是她徒弟的身份宣告出去,二是希望以後這些人看在她的麵子上能多照顧些徐語。


    是以,徐語這些天的心情都很不錯,聽到梁喃的問題,她也輕輕地笑了笑,高高昂起頭,語氣裏帶著些不屑:“算是吧,還挺不錯的。”


    梁喃沒聽出來她話裏的挑釁,誠懇地祝福:“那就好,工作順利。”


    徐語彎起唇,“嗯”了一聲。


    當然會比你好。她心裏默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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