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啊。”舒燦夏拉著她坐下,給她介紹,“那是我老公秦跡,角落裏那個,是我家貓叫兩萬。”


    “秦老師。”顧了了有些拘束,“很早就看過您的作品,很喜歡。”


    “今天不談工作,你能喝酒嗎?”趙宏問她。


    “我不太行……”顧了了抬起頭,看向柳芳華。


    “你瞧她做什麽?我從來不逼人喝酒,不喝酒就喝茶。”趙宏將杯子裏的酒飲盡,拿著茶壺要給她倒茶,很快又放下了,“算了,喝茶晚上睡不著,你喝白水吧。”


    幾個人圍在客廳,看完了剩下的小半場中秋晚會。


    趙宏喝多了話就多,見著哪個熟悉的演員,就開始聊人家的八卦。


    十二點左右的時候,舒燦夏要上樓休息,他們幾個也差不多要散了。


    趙宏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顧了了,“誒,姑娘。”


    他指了指顧了了的腿,慢吞吞地說道:“我聽小舒說你之前從馬上摔下來了,現在怎麽樣了?還敢上馬嗎?”


    “敢。”顧了了毫不猶豫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學騎馬,現在已經能跑了。”


    趙宏點點頭,很滿意,“不錯,有股子韌勁兒。”


    “你把你那頭簾兒撩起來,我看看。”趙宏指著顧了了的劉海,“古裝劇不興這個,我看看臉。”


    她今日臉側留了薄薄的八字劉海,發型師還特地給她剪出了一點毛茸茸的碎發,顯得發際線飽滿。


    顧了了一聽趙宏這話,二話沒說,直接將側邊的碎發捋到了頭頂,一點兒包袱都沒有。


    趙宏眯了眯眼睛,“不錯,挺端正,行了,走吧,回頭記得來試鏡。”


    “好,謝謝導演!”顧了了有些開心。


    既然趙宏說了讓她去試鏡的話,起碼對自己的印象還算不錯。


    “先別謝,到時候萬一沒過,別罵我就行。”趙宏擺了擺手,“走吧,路上慢點。”


    緊接著,他就彎下腰,低下頭,滿屋子找貓,“咪咪,咪咪出來,我要走了……”


    顧了了被他那副樣子逗得彎了彎嘴角,一身輕鬆地跟著柳芳華出去。


    “別高興得太早,路還長。”柳芳華雖然心裏也高興,但還是要給她澆澆冷水。


    “知道,起碼今天是一個好的開始。”


    路上,顧了了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麵的景色。


    她思來想去,還是問出了這幾天一直想問的問題,“芳華姐,我以後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跟江樾複合了,網友們會是什麽反應?”


    她等了兩秒鍾,柳芳華沒答。


    顧了了回頭一看,她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


    在酒店休息了一晚,顧了了又馬不停蹄地回了b市拍戲。


    由於這次中秋晚會劇組裏的主要演員都請假離開了,劇組落下了不少進度。


    顧了了一回b市就被拉著瘋狂趕戲,從早晨六點化妝開始,拍到晚上十點半,她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快神誌不清了。


    冷不丁看見隔壁房間的門開著,她想都沒想,衝著裏麵喊了一句,“阿姨,麻煩您給我拿個一次性浴帽。”


    顧了了迷迷瞪瞪地靠在自己房間的吧台上等著,沒等來阿姨,倒是等來了江樾。


    他手裏拿著兩隻浴帽,問她:“剛收工?”


    顧了了眨了眨眼睛,反應遲鈍地接過浴帽,“你來了?你戲什麽時候拍啊?”


    “後天上午,拍我死你哭的那場,方導沒跟你說嗎?”


    “哦……好像說了,我剛剛忘了。”顧了了拍了拍額頭,努力地睜大眼睛,“我今天整個人,就像一隻陀螺,一直在轉一直在轉……腦袋都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江樾笑了一聲,“難道前二十四年,它都好好兒地在你脖子上方呆著嗎?”


    顧了了緩慢地抬起手,她用食指點了點江樾的肩膀,“你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是在說我沒腦子。”


    江樾剛準備說什麽,整個人就被顧了了推出了門外。


    “但我決定今天先不跟你計較,我要睡覺了,我撐不住了。”


    顧了了關上了房門,洗漱完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她被戴可可從床上拖起來,灌了半杯美式。


    “你可以嗎?”戴可可覺得她跟行屍走肉一樣。


    “可以,女演員不能說不行。”顧了了迅速換衣服洗漱出門。


    又是一天的戲,不過今天方光瑋還算有良心,下午四點半以後就沒有安排顧了了的戲份。


    臨走前,方光瑋囑咐她:“你回去好好兒把明天早上的戲琢磨一下,我們明天要拍日出的景,一定不能耽誤,知道嗎?”


    顧了了點點頭,“我知道了導演。”


    她回去之前去了趟道具組,讓負責人明天盡量想辦法借到那匹顧了了熟悉的馬,這樣她騎馬的時候能更加自如一點。


    回到了酒店,顧了了盯著劇本發呆。


    那場戲其實劇本上隻有短短幾行字,台詞也沒有幾句,可是情感是她所有戲份裏麵最重的一場,一定不能拉胯。


    但盡管她學了兩年表演,可是對於哭戲還是以入戲感受為主,並沒有太多技巧性的東西。


    什麽開拍前想想讓自己悲傷的事情,抹點洋蔥……這些招兒對她來說都不奏效,顧了了需要真的將自己沉浸在角色裏才能哭出來,這樣能每場戲都保證是真情流露的。


    但影視劇拍攝的弊端就在這裏,戲份是打亂了拍的,這一場與下一場之間比較割離。


    她今天拍了一天開開心心的戲份,明天一早就要她從大喜轉入大悲了。


    晚上,戴可可拿著晚飯進來。


    “江老師說一會兒跟你一起吃飯,他在樓下跟方導說話,馬上就上來。”


    顧了了摘下耳機,“讓他別來。”


    “為什麽啊?”戴可可幫她把飯盒打開,“你們吵架了?”


    “不是。”顧了了歎了口氣,合上劇本,“沈硯死之前,他們整整一年沒見過麵。”


    戴可可愣了幾秒,才想起來沈硯是江樾在劇裏扮演的人物。


    “所,所以呢?”


    “所以我和他到明天早上之前就不要見麵了,我要找找感覺。”顧了了神色認真道。


    戴可可盯著她,試圖找到她開玩笑的證據,但無果。


    興許是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特殊的入戲方式,戴可可很快就釋然了,“行,我現在去告訴江老師,讓他別來了。”


    “好。”顧了了再次塞上耳機,“你和奈奈也別過來了,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行,我先走了。”戴可可不放心地看了她好幾眼,出去關上了房門。


    她剛出去走了沒兩步,就看見了江樾。


    戴可可立馬上前將人攔住,“江老師,我們老板說今晚不想見你。”


    “她說她晚上要讓自己入戲,說什麽你和她在戲裏一年沒見,所以要找找感覺?”


    江樾有些無奈,“之前拍拜堂的時候怎麽不想跟我找找感覺?”


    “啊?”戴可可愣了。


    江樾擺擺手,“沒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哦好,江老師,您千萬……”


    “我不會去打擾她的,放心。”


    戴可可點點頭,她往走廊那頭走,一步三回頭,直到看著江樾刷卡進了他自己的房間,才快步離開。


    --


    方光瑋說要拍到日出的畫麵,所以整組人的起床時間都提前了三個小時。


    顧了了淩晨三點就坐在了化妝間裏,她晚上隻睡了四個多小時,眼睛還紅著。


    “困就眯一會兒。”化妝師也困,但她一會兒可以趁他們拍戲的時候補覺。


    “沒事。”顧了了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這是她進組以來為數不多的束發的造型,特地穿了和丈夫初見時候的衣裙。


    造型做好以後,她和江樾分別乘車上山。


    山上搭了臨時休息用的帳篷,方光瑋坐在帳篷裏給他們講戲,大概說了一下走位。上次二人已經有些經驗了,這回也不用細講。


    江樾的戰損妝隻化了一半,剩下的一會兒到了拍攝場地再用血包補。


    方光瑋看見顧了了一直低著頭,起身出去不打擾她醞釀情緒。他出去以後看見天蒙蒙亮,立刻叫江樾去候場,各部門準備。


    二十分鍾以後,顧了了牽著馬到達離拍攝場地幾十米處的地方。


    “可以上馬了,抓緊,太陽快出來了。”方光瑋在對講機裏喊,“各部門準備。”


    顧了了上馬,緩緩地往前。


    上馬後,她就看到了幾十米開外的場景,地上倒著幾十個人,血流了滿地。


    她仿佛能聞見充斥在樹林裏的血腥氣,握著韁繩緩緩向前,顧了了盯著最中間那個盔甲與旁人都不同的人,失了神。


    走到預設的位置以後,顧了了翻身下馬。


    她握著韁繩的手已經脫了力,落地的時候手沒抓住,腳下也踉蹌了一下,直接癱倒在地上。


    這是設計外的東西,方光瑋沒叫停。


    方光瑋指揮著搖臂攝像跟上,他下意識屏住呼吸,看著屏幕裏顧了了的表情。


    她俯下身,似是不敢相信丈夫已經離世,抱著一絲僥幸,輕輕將江樾的臉翻過來。


    江樾的臉上全是血,還有一道被□□劃破的傷口,深入眉骨。


    顧了了的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掉在他毫無生氣的臉上、掉在冰冷的盔甲上……她從無聲的掉淚,進而轉變成失聲痛哭。


    江樾閉著眼睛仍她的眼淚掉在自己臉上,也不不動一下。他整個人癱軟無力,顧了了將他抱在懷裏,感覺得到他渾身的肌肉都是鬆弛的。


    顧了了哭聲漸弱,她緩緩地低下頭,用臉頰緊緊地貼著江樾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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