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她過得忙碌,院裏的花令她有了消磨時間的途徑。


    日子日複一日的過,他鐵石心腸的對她不聞不問,就算來也會立刻被氣得離開。


    早上她還這麽想著,傍晚就被領到廚子那兒,“將軍要你送進去。”


    她好不容易準備妥善,卻在聽到某些傳言後,腳當下像是有千斤重。“這裏是?”


    “將軍的寢院,這裏外人可是不能隨便進來的。”


    “能請您替我送進去嗎?”這麽做確實是不合理的要求。


    領者連忙道:“哎喲——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煩,將軍指名要你。”


    她也不為難人家,知道每個人都是奉命行事。


    眼前燈火通明,四周戒備森嚴,隔著一道牆壁、一道門,要跨過去竟然是困難重重。


    依葵端過托盤,心中百感交集起來。


    領者客氣的彎著腰退下,唉!她的心事誰人知……她硬著頭皮敲門。


    “是誰?”他明知故問。


    “將軍,給您送餐來了。”她生疏地喊。


    裏頭頓了下才道:“進來。”


    是不習慣她這麽叫他,覺得她跟他之間要把界線畫分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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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在埋首於文書中,坐在榻上,榻前有個桌子,“傻了嗎?還是腳被釘住了?”


    她緩緩走過去,每次見到他,都有不同的心情,“遲了幾分鍾,請慢用!”


    放下孫子兵法,“站在一旁看我吃。”他吃了口菜、喝了口湯,“你嚐過嗎?”


    她連煮個東西,他也有話要講?“沒有!”她從中午到現在還未進食。


    “不知為什麽,我老想起你當時煮的熱菜、熱飯,簡直是我吃過的人間美味。”他寓意深遠,“現在你煮的根本就不同當初的味道!”他這是在吹毛求疵,其實味道還是一樣,芳香四溢。


    “這不是我的問題,一樣的食物,一樣的手藝,真的隻是大同小異。”她強調她沒變。


    “瞧你說得義正辭嚴,我當時是沒分辨出你的蛇蠍心腸,才會有那種錯覺;認清你後那味道就怎麽也找不回來。”他冷漠地道。


    那日回來後,曾有那麽一度他下定決心,再不要去找她了,那天的小白花事件真是氣瘋他了!


    是,他不去她那裏,但……他可以要她過來!


    “是這樣嗎?”她盯著自己的手,他要這麽說,她也無能為力。


    她其實是明白的,這頓餐是他下令要她親自下廚,而她是那麽的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想讓他在有朝一日,能突然了解她的心意——


    可她實在錯得離譜!


    飯菜裏有著她全部的感情,他嚐不出來隻因他對她已麻木。


    依葵開始收著飯菜,滿心的惆悵與心力交瘁。


    “你做什麽?我有沒要你收!”她好大的膽子啊她!


    “不合你胃口!”他不是百般挑剔?


    “你收走我今晚吃什麽?沒人要你收,你不要自以為是!”湛澱默警告。


    她依然在收拾,卻突然被他一拉,她還沒意會過來,已坐到他的大腿上,手上端的菜灑了她一身!


    他連忙為她拍掉,詛咒連連,“你燙到了嗎?”


    “沒有。”她搖搖頭,不懂他為何神色慌張。


    “你說的話總是不準!”拉開她的衣襟,他要驗傷。


    “我說過,沒怎樣!”他的倉皇是她所沒見過的。


    她的確安好無恙,但他才檢查一處,就又發現她手上的刀傷!


    “這是什麽?”他質問她。


    “就就……”他的態度駭住她。


    “在做這些飯菜時弄的嗎?”他更不能痛快的吃了。


    她否認不了,“是。”


    “這算是你在報複我嗎?”他寒著聲音、凍結著臉。


    依葵顫抖著身子,他看起來又要掀桌子了!“我從來不懂得要怎麽報複你!”就像她從來沒背叛過他,即使他誤解她,她的情感也沒收回一分一毫。


    他似乎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把她丟向一旁;但不可思議的是,他突然將整桌飯菜都吃光,一滴不剩!他……不是說難吃嗎?!


    依葵絞著手,她非常地無措、非常地不安,他們又要針鋒相對了,怎麽辦?她害怕那樣。


    猛地握住她的手,不料她卻抖個不停。“你怕我嗎?回答我!這個問題你非回答不可!”對他太重要了。


    “我不知道。”不怕她不會抖成這樣,怕的話也不會和他大呼小叫、爭得山崩地裂。


    “這是什麽回答?”他打了回票。


    “我已經說了。”她自己也是不清不楚!“如果、如果你吃飽了,那我要把碗盤端走……”


    “我還是很餓!”想逃?他這裏可是有天羅地網。


    她再笨也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麵的餓。“恕我無能為力。”


    他幹脆執起她的手親吻著,連她有傷的地方也不放過。“我不饒恕你!我沒那麽寬宏大量。”


    “請你不要再玩了!”不要鬧了,她全身有股強烈的電流自指尖滲入,並瞬間蔓延擴散。


    “我真喜歡你說那句請的話,像是在苦苦哀求我!”他的唇往上揚,仿佛她的手上有著香甜的味道,吻個不停。“但總是造成反效果!”


    “你這樣我很不舒服。”她移開半寸,他便貼來一寸,壓得她不能順利呼吸。


    “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的手探入她的裙擺,摩擦著她勻稱的大腿。


    這麽直接的侵略,令她差點吟逸出聲,她應該阻止他的,或許大聲點就能令他收手,讓自己不再著魔!


    ‘不要,我隻是送餐進來……”沒別的遐思。


    “進了這裏,你就要有這種準備!”逃也逃不了,她人在他身下,乖乖伏首稱臣吧!


    “不能不進來,我我……”她轉過身子,躲開他想落在她胸前的唇,他沒斥責她,順其自然地將綿密如雨的吻落在她的身後。


    他沒架住她,沒強迫她!


    依葵爬了幾步,事情愈弄愈糟,他吻著追著,就連她想下地時,他還能吮著她的脖子。


    可惜她的腳隻沾了下地,就又被摟回去,兩個人像連體雌雄,密不可分的交纏!


    燭火不知怎麽熄了,大地的風停了,隻剩下滿室的呻吟如動聽的樂曲,久久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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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天亮了。”依葵輕輕的說,他沒有在雲雨過後趕她走,隻是什麽都沒說的抱著她,一覺到天亮。


    湛澱默鬆了手,爬起來徑自穿衣,“你也起來把衣服穿上,等一下仆人們就會端水盆進來。”他做了錯誤的決定,就是留她下來,害得自己對她的軟玉溫香益加迷戀。


    依葵急忙找著散在各個角落被他丟棄的衣物,就怕被人看見!


    但是她的肚兜呢?尋遍整個床榻就是沒有,她不敢看他,因他的冷漠逐漸化為灼熱的注視——


    “在這裏!”他一手拿起她的貼身胸衣,“很香!”


    “謝謝你!”她朝他伸出手。


    他本能地揚高手,不給她,“其實你不穿最好!”他不曉得吃錯了什麽藥,沒再對她惡言相向。


    “快要有人進來了,我聽說這裏沒有女人能夠待上一整夜——呃——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很了不起,我是指……”瞬間她詞窮了。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怎麽在意,我愛怎麽做就怎麽做!”他說著他的專製政策。


    “那把……它還給我!”他的刁難令她麵有難色。


    “如果我要你不穿這個陪我一道用餐,你會如何?”他端祥著她的貼身衣物,這東西也很柔軟,就像她的身體軟如泥,還帶有花的香味,是那麽地蠱惑著他,他怎麽抽得了身?


    依葵臉上的血色盡失,“你別開玩笑了……”


    他眯住眼,一下子又因她的反抗而變得凶惡,“盡速穿好衣物,回你的地方去!”


    她實在無辜極了,不曉得哪裏又惹到他,低著頭,她顫抖的穿著衣服?“我打擾你了!”


    “我不過是要你記住,這府內每個地方都會有咱們歡愛的痕跡。隻要你走到那裏,就會記起那是怎樣的一個情景,永遠不會忘記!”


    依葵苦澀的笑,“隻要你高興就好!”


    “這樣我怎麽會高興?還不夠!”


    “可以告訴我,你要做到什麽時候才能善罷甘休嗎?”她不再激烈抗爭,那麽做隻是徒勞無功,“直到我發瘋、直到我死嗎?”


    她輕聲細語,說話的嗓音難雲淡風輕,沒有起伏,卻像是一把指責的利刃,狠狠插進他的心裏!


    “我不會讓你發瘋,也不會讓你死的!”


    “如果有一天,我真那樣了呢?”不知怎地,她感到鼻好酸,他都不懂她的心有多麽脆弱,還這樣狠心地傷害她!


    湛澱默握住拳,硬生生地背過身阻止自己抱她,“我何必跟你說這些?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我的命換來你這些折磨會過分嗎?”他怕再被騙。


    她咬住下唇,無話可說!


    “少在我麵前扮可憐,隻有看不清你真麵目的人才會上當,你太會騙人了!”


    她站起身,覺得頭昏,搖晃了一下,卻逼自己趕快站好,否則他又會說她在演戲了!


    不等她回答,他繼續冷漠無情地道:“繼續你的偽裝,我會成全你的。自明日開始,我替你請來京城有名的舞團師父來教你跳舞,我叫你來時,你就跳給我看!”


    她刻意不去看他笑得極為殘酷的臉龐!


    “你若敢不從,我還是有法子治你!曉得嗎?其實你在床上還挺熱情的。”


    依葵終於氣憤難當的推開他,掩麵奔了出去!


    他恨恨地踹開了椅子,雖然以言語傷她,可一看她那麽難過的模樣,他卻覺得痛苦又更加倍地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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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話算話,京城舞團名伶果真浩浩蕩蕩住進來,這舞團坦白講就是在煙花樓中為賺取銀兩,不惜犧牲與客人跳舞陪酒的。


    一聽說是要來將軍府,舞團的領導者可是興奮好半天,趕忙找來各種女人,無論是環肥燕瘦,要什麽樣的女人就有什麽樣的女子!


    這麽地煞費苦心可能會有更大的回報,要是將軍看上某人,甚至肯收下來當作小妾,那這團就要聲名大噪了。


    依葵不習慣她們的搔首弄姿,大部分的時間她都獨自坐在一旁,關上心扉。


    “起來、起來,將軍要我好好教你!”教導依葵的師父也是舞團的帶領者,她自認是漂亮姑娘。


    “這些我都不會!”依葵道。


    “不會才要學嘛!既然你非會不可,那就不能有負眾望,我可是收人家錢財在辦事的,萬一將軍臨時要你來場隨即表演,你還那麽笨拙,那我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漂亮姑娘未雨綢繆,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任何事沒有不勞而獲的。


    依葵隻能毫無自尊地學起舞!


    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是暗自含淚,她告訴自己她怎能不逃呢?她還留在這裏給人家看什麽笑話呢?要是她真倔起來,湛澱默是不能奈她何的!


    但她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到底為什麽她要愛得這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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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遠遠望過去,可以看見幾名舞者正在擺弄著她們的身子。


    仔細聽,還有歡笑聲、音樂聲,纏繞在她的耳邊,她捂住耳,還是可以聽到;逃到哪兒,都還是看得到他們歡樂的身影。


    她漸漸消瘦,心好像整個被掏空,她覺得她的眼淚幹了,但還是很常見,她問自己,還有必要流淚嗎?


    有時候,她會渾然不覺的哼著小曲,閉上眼睛,好像他們又回到當初那個山林;但一張開眼,她才明白自己正在自欺欺人!


    她常裏著那笙歌不斷的將軍院,同在一個地方、一個屋簷下,他倆的心卻是如隔千山萬水般的遠!


    她覺得她掉下的不是眼淚,而是她內心的鮮血!


    她看著燭火,它也可能像她一樣嗎?竟然哭得比她傷心呢!她仔細瞧著,晝晝夜夜,卻怎麽也看不厭倦!


    仔細想,他似乎沒什麽值得她好愛了耶!他對她那麽不好、那麽冷漠、那麽不溫柔,如此地不了解她,如此地傷她,讓她心魂俱裂——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還能緊緊地係著她的心?


    “依葵姑娘,這下可糟糕了!”漂亮姑娘急匆匆地奔進來,連門也忘了敲。


    “怎麽了?”依葵回過神,斂起哀傷的神色。


    “我好急、我好急!那麽多擅長跳舞的女子將軍不挑,卻偏要選你!瞧瞧,這可真讓我的烏鴉嘴說中了!”漂亮姑娘腳仿佛著了火,走來走去不能安寧!


    依葵心不在焉的練了幾天,頻頻出錯,幾個轉身扭腰讓她跌了又跌,腳痛極了,所以就停了下來,漂亮姑娘也沒再強迫她!


    “偏偏又不能找其她女子替代出場!”


    依葵不忍心見她惶惶不安,“現在練習算遲嗎?”她早已學會向他低頭了。


    漂亮姑娘絞盡腦子也想不出好法子,“就教你最基本的,今晚別出糗、出錯便成了!”沒有第二個依葵,惟今之計,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但願今晚的粉墨登場能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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