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說到這個,葉亭深深鎖起了眉。


    “可今天,他和我說,他就是我的父親。”


    “什麽?!!”


    在這忙碌而淩亂的一天裏,花熙再一次受到了世界觀的衝擊。


    她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連忙問道:“為什麽?他是你父親?!怎麽可能?他怎麽能這樣跟你說?”


    她迅速搜尋起腦中關於魔尊的信息。


    “魔尊不是千年前就隕落了嗎?按照現在我們所得到的信息來看,他如今也不過是個魔魂啊,可你現在才二十,他如果是你父親,他又是什麽時候生的你?”


    “……可他就是這麽說的。”葉亭也一臉的嚴肅。


    葉亭:“在我小時候,曾有一個記憶,就是被當時村裏的小孩扔到了一個很深的水池子裏,那時我記得自己不停地嗆水,還不停地往下沉,以為就要死了,之後就沒有了記憶。”


    “可等我再次醒來,就已經安然無恙地在岸上了。那時你還沒來,村裏的那些人都不可能救我,我又沒有絲毫的記憶,所以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


    “可今天他卻說,那時是他救的我。”


    “……竟有此事?”花熙一臉不可置信。


    “還有,你記得我小時候的那一次熱病嗎?”葉亭又道:“就是全身發高熱,一直不退,就那麽病了兩個星期。


    你怕我半魔之體的事情暴露,不敢找問天門的醫修,所以帶著我到各個地方尋醫的事情。”


    花熙:“記得……那時你真的嚇死我了,我來回找了那麽多醫生,又害怕你的體質暴露,一直小心翼翼來著,可後來又一天,你居然奇跡般地全好了……”


    說到這兒,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睜大眼睛道:“這不會也是……”


    “對。”葉亭點頭,“他說,這也是因為他。”


    “……”


    這下,花熙可是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葉亭:“不僅如此,他對我的全部都了如指掌,包括我所有的記憶,還有……”


    【你心悅她,愛她,明明她把你當成親人,你卻對她存了那樣的心思……】想到那時魔尊的所言,葉亭頓了頓。


    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後話,花熙有些急道:“還有什麽?”


    “沒,沒什麽……”


    葉亭有些不自在地掠過了這個話題。“總之就是,知道的很多,就仿佛參與了我的整個人生一樣。”


    “真的假的……”花熙有些目瞪口呆,“難道說,這麽多年,他一直潛藏在我們左右,而我都沒有發現?”


    “恐怕是的,”說著,葉亭還祭出了自己的梟龍鐧,“你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劍靈的事嗎?”


    花熙很快答:“記得。”


    葉亭:“據他所言,他就是通過宿在這把鐧上的方式,來陪伴,窺視我的。而我之前沒有聽見過他說話,也隻是因為修為不夠。”


    花熙:“……”


    今天果然是個不同尋常的日子。讓她在一天之內,就接收到了需要讓她用一個月來消化的信息量。


    盡管一切都還存疑,但魔尊既然能說出那麽多葉亭的事情,就說明,他盯上他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所以呢,他想要什麽?”


    花熙擰起眉,“他既然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吧。他的目的是什麽?”


    若是按禹蘭溪所言,魔尊似乎在人間收集怨氣,意圖重建魔界。


    可這與葉亭又有什麽關係?難道說,葉亭半魔之體的特殊身份吸引了他,他想要葉亭回到魔界去替他效力?


    聞言,葉亭沉默了一會兒。


    過了好久,他才沉聲道:“他想讓我同他回魔界。”


    “他說他收集怨氣,重建魔界,都是為了我,他要我,繼承他的衣缽。”


    “不可以!”


    葉亭話音剛落,花熙便迅速地否決了。


    “你不可以聽他的,不可以跟他走!他所說的話還有待證明,不能這麽簡單地相信!”


    “是麽……”葉亭有些自暴自棄地笑了一聲,“可我若真是他的孩子,又該怎樣?”


    “若我真是他的孩子,魔界對我來說,不應該才是更好的歸宿嗎?”


    “不對,不是這樣的!”


    花熙立刻反駁了他。


    她有些激動道:“我從一開始不就和你說了嗎?出生如何,同你要走的路毫無關係。


    就算是純種的魔族,也可以通過正道修煉成仙,相反;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也一樣會因為自己的貪欲永墜成魔。


    問題不在於你的出生,而是在於你自己的想法,我就問你一句,你想成魔嗎?”


    看著眼前如此義正言辭的人,葉亭心中湧出一絲暖流,同時,還多了一絲對她的眷戀。


    他有些苦笑著說:“當然……不想。”


    花熙:“那就對了!我既然能在知道你是半魔之體的情況下把你帶回問天門,就說明我不會在意你的出生!


    管你是魔尊之子也好半魔之體也好,就算你是狗熊的兒子你也照樣是我徒弟!隻要是我徒弟,我就會拚了命地保護你。”


    她越說越急:“我跟你說,這個魔尊雖然說了那麽多迷惑你的話,但很有可能是他為了拉攏你的謊言,除非有十成十的證據,要不然你不能輕信!”


    說到這兒,花熙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緊張道:“不行,要不然你明天就趕緊回問天門吧,用禦劍的,然後把這梟龍鐧也盡量不要用了,免得他又出來騷擾你。


    雖然不知道問天門的結界能不能抵擋住他吧,但是有那麽多長老在,總歸是安全一點的。”


    說到這個,花熙又多了些苦惱。


    “可我今天才答應了虞衡啊……哎,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再……”


    可花熙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拉入了一個有些熾熱的懷抱。


    隻見葉亭長臂一伸,用力地將她一把摟入懷中,一雙鐵臂幾乎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能聽到他沉穩的心跳聲,還有他灑在耳畔的呼吸。


    “花熙,花熙……”


    葉亭在她耳邊低啞地出聲。


    花熙於是沒好氣道:“叫師尊!孽徒……”


    可葉亭卻依然不管不顧地叫著“花熙……”。


    他把頭深深地埋在花熙的頸間,近乎貪婪地嗅聞著她的發香。


    那顆從遇到魔尊開始就慌亂的心髒,也在她熟悉的嘮叨聲中,終於變得踏實。


    他在她耳邊喃喃道:“永遠陪著我吧,花熙……”


    隻要你願意永遠陪著我,那我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就可以讓它們永遠變成秘密。


    第30章 吾皇萬歲


    第二日,卯時。


    開京城內,齊國的大小官員紛紛位列在金鑾大殿的兩側,正在共同出席著這一日一度的早間朝會。


    在這一年裏,文武百官們都能看出,當今齊國的正軒皇帝性情變了許多。


    雖說算不上特別勤政的君王,但以前的正軒皇帝對於早朝之事,一直都是比較上心的。


    從前,他總會細心地聽取所有官員的匯報,對於奏折也一直批得較為勤快,就算一人獨處,也常常召見重臣,來共商國事。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正軒皇帝就變了。


    不僅變得極為懶於朝政,常常因病取消晨間例會,還突然變得極好女色,強娶地位低下的蘭貴妃也就罷了,還經常在蘭貴妃所在的後宮處,一待上就是數十天。


    不論大臣們上報任何的國事,他都隻會用三兩句應付過去,每每上朝,也總是一副目光呆滯,語焉不詳,神思不屬的模樣。


    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年。


    因為皇帝的疏懶,許許多多重要的國事都被擱置了許久,整個齊國都漸漸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又因為最近皇後薨逝,皇帝卻依然不辦國葬,寵妾滅妻的事,不少官員都選擇了直言進諫,可那些進諫的官員,又總是在第二天,就都變得唯唯諾諾,神情怪異,猶如被攝了魂魄一般,再也不提進諫之事了。


    很多人都猜測,皇帝多半是魔怔了,所以才處理了那些人的魂魄。


    慢慢的,再無人敢上書,大家也都被迫地習慣了正軒皇帝如此的作風 。


    今日的早朝,眾位大臣本來以為又會是和以前一樣的例行報告,皇帝聽不了幾句就會宣布退朝,很快就能結束。


    可就在早朝進行到中間時,太子虞衡,竟在此時緩緩地走近了殿中。


    而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形容憔悴的瘦弱女子。


    兩人走到大殿正中,對著坐在上方的正軒皇帝,紛紛行禮。


    “兒臣(民女)參見父皇(皇上)。”


    “貴妃娘娘?”


    有個別臣子認出了那名女子的身份,便有些驚恐道:“朝堂重地,怎可讓女子踏入?太子殿下,您這是……”


    聞言,禹蘭溪轉到了那位官員的方向,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禮。


    之後,她轉回頭,對著所有的官員,再次行了一禮。


    她緩聲道:“諸位大人,請恕民女無禮。”


    聞言,有些官員驚異道:“民女?貴妃娘娘為何如此自稱?”


    禹蘭溪於是有些無奈地勾唇一笑道:“所謂貴妃……不過是民女借妖邪之力才得到的地位與稱謂,今日民女前來向諸位大人,向齊國所有百姓謝罪,自是不敢再如此稱呼自己了。”


    說完,她竟就此跪在了殿內,朝著前方的官員們,重重地低下了頭。


    “弑君弑臣,將原本的皇宮攪成如此狀況,置齊國的江山社稷於不顧,罪女禹蘭溪的罪過罄竹難書,今日,供認不諱,以死謝罪。”


    響亮的一番話後,全場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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