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是不是傻了,還笑。”


    裴征還在笑,突然一陣咳嗽,咳得傷口又流血了,大劉急忙拿水給他喝,見他語氣低弱,把大家推開,“別都擠在這兒,讓他先靜養,等養好了傷再說。”


    這時醫生進來給他做了檢查,隻要醒過來就沒問題。


    裴征說:“都去休息,我沒事。”


    大家爭先要留下來陪他,裴征以往定是上去就是一腳,可此時用力抬腳想踢旁邊的小五,腿卻沒抬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都回去該幹什麽幹什麽,我真沒事。”


    “你們走吧,我在這兒陪他。”時雨出現在門口。


    小五不同意,“我不走,我照顧老大。”


    時雨:“那我走。”


    她轉身要走,裴征叫住她,“小雨。”


    “你們回去,有她在沒問題。”裴征說。


    大劉把杠著勁的小五拽出去,走到門口時對時雨說:“老大就麻煩你了。”


    餘天心裏不爽,沒好氣地說一句,“沒良心。”


    “都沒完了是吧。”裴征知道大家想什麽,但他更明白時雨。


    所有人都走了,時雨關上門過來,拿著水杯遞到他唇邊,“喝嗎?”


    裴征搖頭,時雨放下水杯在椅子上坐下,她雙手揣在兜裏,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裴征扯了扯嘴角,“沒良心的小丫頭。”


    “我沒良心你不是第一天知道,為了我死了不值得。”


    “值得。”他說。


    這句值得把她所有的話都堵住了,時雨垂眸,她怕自己與他對視,他的目光太過熾熱,那裏有團火,把她團團裹挾,她會被他灼傷,她不怕傷,她怕他傷。過了許久,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你再睡會兒。”


    “要不,你上來擠擠。”


    男人整張臉毫無血色,唇色亦是慘白,可他卻還在痞痞地開著玩笑,把熱情推至高漲,時雨抿著唇,“好呀,你下去我上來睡。”


    “靠,我弄不過你。”裴征敗給她那顆石頭心,這麽多年,那麽多事,就是塊冰他也給捂熱了,可她還是冷冷的,不過他知道她心裏有他,“別光會用嘴唬人,你弄點真的,你把我弄下去,這張床就讓給你睡。”


    “幼稚,你需要休息,必須休息,裴征,他們說的對,你的身體不是你自己的,以後不要為了任何人受傷,這是做為多年老友,奉上的勸告。”


    “死鴨子嘴硬。”他抿了抿唇,“我喝水。”


    時雨拿杯子遞給他,他喝了一口,在她放下杯子裏,急忙扣住她手腕,“我想拉著你。”


    她想收回手,可看到她用力掙的時候扯到他的傷處,雖說他嘴上沒吭一聲,但蹙眉的動作還是被她發現,她就任他拉著,他的手很涼,她的手,更涼。


    也不知道到底誰能把誰捂熱,慢慢感覺到手腕上的溫度漸漸高了起來,好像血液重新穿梭於體內,讓她不再冰冷,她一直低著頭甚至不敢看他,她怕看到他的眼睛,那裏的火會把她變得失去理智……


    裴征就這樣握著她的手,漸漸睡著。


    時雨看著他疲憊的睡臉,嗓子堵得難受,手腕上的觸感是溫熱的,她想去碰碰他,可她不敢碰,眼眶不知不覺間蘊出水光,猛然驚覺間被她狠狠地逼了回去!


    次日裴征醒來,時雨去給他弄吃的。再回來的時候,病房裏多了幾個人,她站在門口看著病床上,纏著滿身紗布依舊談笑風生的男人。


    餘天見裴征狀態不錯,心疼是真的,但提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裏,“老大我告訴你,這個女人呀,你不能太慣著她,一門心的付出不一定能得到回報。”


    小五說:“我同意天兒哥的話。”


    餘天:“老大,我就搞不明白,瘦不拉唧要啥沒啥,長的,恩,還行吧,可老大你到底喜歡她什麽,為了她連命都不要。”


    裴征不愛聽了,“說什麽呢,老子樂意,我告訴你就我現在麵前放個天仙兒,也沒小雨好,怎麽著吧,老子樂意把命給她,不許當著她瞎bb,聽到沒。”


    “老大,你這是犯賤呐。”餘天想不通,這男人平日裏威風八百,在感情上腦子咋這麽不清楚。


    “你他媽再說一遍。”裴征上去就是一腳,這次踢動了,卻扯到傷口,真他娘的疼。


    裴征疼得直皺眉,可臉上卻抑製不住在笑,餘天不解,“老大是不是傷著腦子了,你咋還笑呢。”


    裴征還在笑,“你們懂個屁。”


    他認識時雨十幾年從沒見過她哭,昨天她的眼淚是為他而流,他讀得懂,她連死都不怕,卻為了她哭。別看她冷冰冰的,那隻是表麵,他就是樂意,犯賤也好,他裴征這輩子為了她就樂意犯回賤。


    “老大,你清醒一點,血庫存血不夠,醫生讓大家想辦法,所有人都衝上去,她一動不動,根本不著急你的死活。”餘天想起這件事心裏特別難受,她怎麽就不著急,太冷血了,他為老大不值。


    裴征歎氣,“小雨a型血,我b型,你當她跟你們一樣,她要是腦子熱的人就幹不了這個,明白嗎,我怎麽有你們這群沒腦子的手下。”


    餘天跟小五相視一眼,“這,也說得通。”


    “我知道你們關心則亂,但小雨絕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有機會把她介紹給你們,慢慢你們就懂了。”


    時雨進門把早餐放到小桌上,一樣樣打開,餘天覺得吧,雖然他們不喜歡時雨的冷情,特別是在對待老大為救她而身受重傷的情況下,但老大既然那麽喜歡,說不定真有他的道理,“小雨,老大為了救你受傷,你就沒別表示?別板著臉成麽。”


    時雨抬眼:“怎麽,要我以身相許。”


    餘天原本想開玩笑說的就是這句話,卻被她直接懟住了,他一時尷尬地不知道怎麽接,“要不,我看這事,也行。”


    “你老大救過多少人。”


    說起這個,餘天可太有話了,“那可多了去了,數不過來。”


    “每個被他救過的女人都要以身相許,他應該已經開除黨籍進了軍事法庭。”


    餘天和小五互相看了一眼,默默替老大悲哀,這個女人思路清晰又驚奇還冷血,老大怎麽就喜歡上這個人,“他為你都這樣了。”


    “那要我怎樣,去死嗎。”


    看著被懟得啞口無言的兩個人,裴大隊長可高興了,一張帥臉再多傷也樂,見他還在笑,時雨把筷子遞過去,“吃飯。”


    裴征眉眼全是笑意,“謝謝小雨。”


    餘天捂臉,艸,沒眼看!


    作者有話說:


    我繼續寫,晚上爭取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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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vip]


    裴征美滋滋的吃著時雨買來的早餐, 清湯寡水的飯菜有什麽美的,但就是美,這是小雨不善言辭的隱晦表達, 他們懂個屁。


    小五看不明白索性不看, 餘天搞不懂但他想搞, 讓他肚子裝著事睡不著覺。看著時雨冷冰冰老大笑得那個美,艸, 看不下去了,拽著小五出來。


    時雨把勺子遞過去:“他們說的哪句不對, 你還振振有詞。”


    “他們不了解你。”他沒要勺子,捧著碗兩口把湯喝光, 他拿紙巾擦嘴,然後往身後的床上一靠,“我了解你。”


    “你了解我什麽,了解我的過去或是現在還是將來,不,裴征你不了解我。”


    裴征看著她身上的衣服沒換, 還帶著幹涸的血跡, “回去洗洗休息一下,別跟我這熬了, 我沒事。”


    “沒事嗎,你能下床嗎,你肩上槍傷,左臂原來兩處還沒好, 身上又多了十幾刀。”她冷冷看著他, “裴征, 你跟我以前隻是朋友, 現在,什麽也不是。”


    裴征無所謂地聳聳肩:“你當我腦子不清楚,快回去吧。”


    有人來看護,時雨確實需要回去換身衣服,也不知道來叔怎麽樣,昨晚一直擔心著裴征,她出來後先打電話給阿沛,阿沛接到她電話差一點哭出來,“紛朵,你沒事是嗎,你還好是嗎,威猜沒把你怎樣吧,我們昨晚打電話給砂姐,砂姐那邊一團亂根本顧不上我們。”


    “我沒事,來叔怎麽樣了。”


    “來叔中槍好在沒有性命之憂,你不用擔心這邊,你在哪,要不要我去幫忙。”


    “你把地址給我,我一會去看來叔。”


    時雨回到住處,快速衝個澡洗去身上血跡,換了幹淨的衣服出來去看來叔,來叔人左腹中槍此時已經從重症轉到普通病房,見到他來,來叔也著急的問她。


    她說沒怎樣,威猜與人發生衝突她趁機逃跑。她隻能這樣說,非常合理的解釋。


    “砂姐那邊怎麽了?”阿沛在電話裏也沒說清,當時顧不上問這個。


    “威猜昨晚去賭場,爭執起來開了槍。”當時紛朵被抓走,來叔中槍,阿沛打電話找砂姐,結果砂姐那邊是娜塔接的電話讓他自顧自己,根本管不了這邊。


    昨晚威猜跑出來先去賭場,在那邊沒討到好發生爭執開槍,又跑來酒吧抓她,而威猜已經死了他們還不知道,時雨不能說,暫且威猜一事危機徹底解除,“他是去找砂姐想搶回勢力和生意嗎?”


    “可能吧。”


    “沒說其它的?”她問。


    阿沛搖頭:“根本來不及問,你要是去賭場就能知道情況了。”


    時雨從醫院出來,她不知道昨晚威猜去到底還發生了什麽,會不會與裴征有關,他會不會知道些什麽,想到這裏,她提起擔憂急忙向裴征所在的醫院快步走去。


    裴征讓她回去休息,沒想到才過了兩個多小時人又返回,他剛要開口,時雨說,“昨晚威猜去賭場會不會透露與你有關的事,圍剿他的時候你也在。”


    “我與他沒有正麵交鋒,他不知道是我,他到死的時候才明白是砂姐想弄他,與我沒關係你放心吧。”


    “昨晚他到賭場發生槍戰,砂姐那邊一團亂也不知道發生什麽。”


    “三通一直在那邊盯著,威猜出現後我去過賭場,正趕上,”他扯了扯嘴角,“威猜對砂姐想用強,結果沒討到好。”


    時雨蹙眉,這個男人腦子裏就沒別的,“希望沒別的事吧。”


    “你擔心什麽?”


    “威猜懷疑過我,砂姐派人跟蹤過我一段時間。”


    裴征猛地從床上坐起,“怎麽不早說。”


    “你當時已經回國,後來砂姐撤了人,應該是沒有再懷疑。”她不用事事跟他對接,何況當時他已經完成抓捕陳海峰任務歸隊,這邊的事與他再無關係,隻是沒想到他再次進入金三角。


    “賭場那邊亂套呢,你暫且別過去,最近別露麵。”


    時雨點頭,餘天和小五見她回來,便說回去幹自己的事。他們一撥人監視砂姐和毒品的動向,另一撥人暗地裏監視曲寒,此人來到金三角一段時間,卻毫無動作,越平靜越反常,曲寒一定是要暗中搞什麽陰謀。之前他與威猜有過節卻沒動手,想必是有所芥蒂怕自己暴露,現在威猜明麵在逃躥,砂姐接手生意,裴征讓他們時刻盯緊,他會想辦法促成合作,隻要他有動作,便可以向上級請令逮捕。


    此時病房裏隻有裴征和時雨兩個人,時雨握刀給他削蘋果皮,誰能想到就這樣一隻小小的手,可以握刀與人拚搏,瘦小的身軀裝著巨大能量,誰能理解時雨的好,噩夢般的童年給幼小的她造成的創作是常人無法想像的,世人隻看到她眼裏的平靜,淡漠,忍耐,冷血,那是沒人探聽到她心底的洶湧奔騰。


    他們不懂她,誰也無法深刻去體會,即便是他,沒有經曆無法體會的痛。


    她削完蘋果遞給他,裴征伸手,卻越過那個蘋果握住她的手,“小雨。”


    時雨微怔,掙了兩下他才鬆開,“那天的話我說得很清楚,我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裴征,感謝你救了我。”


    “我說過,我陪著你。”


    她搖搖頭,他不接她便把蘋果放到盒子裏,“我單幹習慣了,而且我獨身一人沒有後顧這憂。”


    “砂姐如果懷疑你,你已經不安全了,結束任務跟我回國。”


    時雨垂眸躲開他的目光,她給自己做一個思想建設,麵對他的思想建設。末了抬眼直視著他,“大不了就是死,總有人為了和平而獻出生命,這句話是曾經救過我的人說的,我還記得他說過一句話,如果我沒成功,就把我埋在這裏,骨灰不要帶走,終有一日我可以看到他們的沒落,直到毒品消亡。”而說這句話的男人,就是齊驍,陳湛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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