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下到二樓,不一會兒曲恪下來拿著不知擱哪弄的槍,又跑到一樓找到一把刀,一槍一刀全塞給她,“隻能幫你這些。”


    “謝謝。”


    曲恪歎氣,“我救不了你,謝我幹什麽,我什麽也幹不了,一個小孩子能幹什麽,自己想跑都跑不掉。”


    她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碰到曲恪,“我希望你以後,別走你父親的老路。”


    曲恪聳肩,“等我有命活到那一天再說吧。”


    時雨把槍和刀藏好,沒一會兒那些人上來,她被帶下樓摁到後麵那輛車上。


    曲恪看著車子漸行漸遠,直到車尾消失在視線裏,無能為力感讓他格外焦躁,他痛恨自己的出身,也痛恨自己隻有八歲。


    車子駛離二號苑,時雨能感覺到身邊那些人的狀態,他們每個人都握著槍,好像隨時準備打出致命一擊的子彈。


    她不清楚砂姐知道什麽,但她是能感覺到此行必有風險,也許是她被帶回賭場,交給砂姐進行審訊,也許,半路擊殺。


    她做好隨時反擊的準備,車子一路前行,直到拐彎之後,坐在她旁邊的人突然向她舉槍,當槍口對上她時,她猛然抬手扣住那人握槍的手腕,她力氣不大,但反應之快就在須臾間,就在此時手上多出一把匕首,照著殺手的脖子一擊斃命。


    而就在這時,後車上的人紛紛舉槍,時雨把剛剛斃命的人擋在身前,手中的刀已經插進旁邊殺手的胸口。


    “呯呯”的槍聲乍起,身後的車裏四個人,已經兩個喪命,副駕駛的男人連開數槍,時雨把旁邊的屍體推向副駕駛,從腰間抽出槍對準男人的腦袋,一聲槍響後,隻剩開車的武裝兵,那人要回擊已經來不及,子彈射出後,車子歪歪扭扭地撞上旁邊的路障。


    這些人身手一般,砂姐沒想到她會有能力反抗,好在不是派娜塔出手,否則她今天沒死在曲寒那,也會死在娜塔手裏。


    時雨推門下車,矮身躲在車後方,前麵車輛在聽到槍響時便做好準備,可連開數槍,車子卻停下了,他們心知不妙便停下車,有人跑過來,而開著的那輛車,快速倒車猛地撞上後麵的車輛,時雨隻能靠著車身躲避子彈,當前車撞上後車,她被車身撞了出去,子彈一顆顆地落在她四周,時雨一骨碌爬起來回擊,但一隻槍難敵眾人,她沒了地方躲避,正在這時,突然的冷槍,追擊她的那幾個砂姐手下開始慌亂,四處尋找。


    時雨趁機要逃,那些人哪容她逃走,子彈不停地向她射來,後麵槍聲不斷,那些人分為兩路一夥朝槍聲來源處射擊,一夥向時雨射擊。


    時雨邊跑邊回擊,打中一個男人,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來一個人,他手裏拿著兩把槍,打在倒地正準備開槍的人身上,連發兩槍,那人徹底沒了呼吸。


    “阿沛。”時雨看到他。


    “快走。”阿沛說。


    就在這時,坐在車裏的受傷男人突然喊話:“阿沛,你是叛徒。”


    阿沛沒理他,“紛朵,你快走。”


    那人舉著槍要殺阿沛,紛朵抬首照著車子開槍,那人狠踩油門發了瘋似地向他們撞來,時雨推開阿沛,而阿沛握著她的手把她拽向自己,他把她護在身後,連開數槍,直到車子瘋狂地衝破路障,掉落山崖。


    “走啊,砂姐要殺你。”阿沛推著她。


    時雨隻是看著他,阿沛眼底有不舍,有不安,“紛朵,不要再回來了,砂姐懷疑你,紛朵,快跑。”


    “你跟我一起走。”時雨說。


    他搖頭:“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我知道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紛朵。”


    時雨鮮少會有對人或事物留戀,此刻生出的不舍是她多年沒再有過的感覺,“阿沛,你離開這裏吧,去一個更好的地方,讓你自己快樂的地方。”


    四周躺著的屍體,那些屍體上鮮紅的血液還在不停往外流,這裏的一切,是權力與殺戮,可他眼裏隻有她,阿沛眼底布滿傷痛和悲傷,“紛朵,我從沒見過你快樂,你以後要快樂。”


    他把車上的人弄下來,把她塞進去,“快走,不要再回來。”


    “跟我一起走。”


    阿沛搖頭:“我屬於這裏,生來就被毒品與武裝勢力纏繞,我沒得選擇,後麵還有人來殺你,還有娜塔,你快走。”


    “那你呢?”


    “他們不會懷疑我,你快走,快走啊。”


    “阿沛,保護好自己。”時雨的聲音帶著哽咽,她踩下油門,車子衝了出去。


    阿沛站在原地,他看著車子一點點消失,他手上沾了太多血,他已經回不去從前的阿沛了,酒吧那些年的快樂時光也不會再有,他眼前是紛朵那雙平靜的眸子,她從不笑,從不哭,她沒有喜怒,她沒有快樂,可她會對他好,男人濕了眼眶,“紛朵,我要保護你,紛朵,不要再回來,紛朵,我隻要你平安,紛朵……”


    那四個字,他永遠也不會說出口。


    第44章 [vip]


    popa賭場


    娜塔回來, 對砂姐說:“去的人都死了,紛朵逃跑。”


    砂姐咬牙,眼露狠光, “給我找, 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我要親手殺了她。”她看向吧台方向,那個地方幾乎是紛朵的專用, 默不作聲的女孩兒,得到了她所有信任, “我那麽信任她,叛徒, 內鬼,也許她還有更隱秘的身份,她能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幹掉十來個人,她隱藏的太深。”


    娜塔點頭:“我派人全力搜查。”


    阿沛不在此次任務中,砂姐對他很是信任,他沒有背叛砂姐, 他隻是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尚孟那日的話, 他也許是信了吧,紛朵, 她的身手絕對在他之上,她不是普通女孩兒,可那又怎樣,他不管她是什麽身份, 她出現在酒吧和賭場有何目的, 她依舊隻是他心中最好的紛朵, 她不熱情, 甚至冰冷,但她是善良的。


    想起這些年,她總會受傷,大大小小的傷,他以為她被人欺負,恍然間他才明白,甚至讓他脊背發涼,她那時是麵臨著怎樣的凶險。


    毒品,一切都是毒品!是毒品讓他失去母親,是毒品,讓紛朵陷入險境,是毒品,讓他看不到快樂的她,也是毒品,讓他的人生,進入一次重大轉折,他要擁有權力和能力,他要,保護她!


    ……


    時雨聯絡裴征,她以最快的速度與他匯合,她在半路扔下車,再轉兩個彎,在街邊看到一輛吉普車飛馳而來,車子停在她身邊,她開門上車。


    裴征驅車駛出去,他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捏在手裏,多日未見,她又在曲寒身邊,他提著的心始終未能放下,此刻即便握著她的手在掌心,亦是坐立難安。


    她回握著他,目光一直盯著男人的側臉,他看起來很是疲憊,多日的耗費精力與各方勢力斡旋,他是最累,也是最危險的,而且,他還一直擔心著她。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過了許久 ,她說。


    他握著她的手湊到嘴邊輕輕地細細地吻著,帶著溫度的小手,跳動的脈搏,鮮活的生命,是的,她安全了,她此刻就在他身邊。


    他沒有開口,緊鎖著眉頭,淩厲的眸子一直望著前方路段,時雨知道他心裏積壓著太多細枝末節,找尋曲寒的罪證,撬開阿卡的嘴,他不說話,隻是不停地握著她的指節,有時力道重了些,偶爾會細細地摩挲著,她心中感歎,另一隻手覆上他的手背,一雙小手包裹著男人的大掌,他的掌心粗糲,布滿槍繭和結痂的手,是守護我方安寧最好的憑證,她細細地撫摸著那些傷疤,一點一點的描繪著他的功勳,末了,她捧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上去。


    男人被柔軟的唇瓣觸碰的刹那,緊繃著肌理明顯地一顫,他回手握上她肩頭把人攬進懷裏,掌心輕輕摩挲著她的發,過了許久,男人的唇在女孩子光潔飽滿的額頭上,烙上深深一吻。


    車子一路向北,在一處極其普通的院落前停下,裴征下車,時雨跟在他身後,兩人往裏走,再轉穿過一條胡同,推開一個木門。


    小五聽到聲音出來,“老大,你回來了。啊,小雨,你回來了,你怎麽樣,你有沒有事,你好……”


    時雨點頭:“我很好,一切安全。”


    這時餘天也出來,看到她回來十分開心,“小雨你沒事就好,老大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的,要不是我們攔著他能硬闖曲寒二號苑把你搶出來。”


    小五附和著:“可不麽,牙都咬碎了。”


    時雨看向裴征,眼底漸漸蘊上暖光,是和煦的笑,隻是她沒笑出來,她還是笑不出來,但這束光,照進他眼底,裴征笑了,“阿卡呢。”他問。


    “在裏邊發瘋,一直嚷著要殺掉尚孟,我感覺這貨就是瘋了,什麽也不要就要殺尚孟,殺了尚孟也就解解恨,沒任何用途。”


    時雨說:“尚孟被藤井殺了,你們知道吧。”


    裴征點頭:“聽到了,還有一個關鍵的消息,尚孟在死之前威脅曲寒的話。”


    “他們合作的證據不知道在誰手裏,曲寒一定會查,甚至不惜代價弄死那些人,這個證據肯定送不出去,我們要搶先找出這個人。”時雨說。


    “你知道通猜在哪嗎?”裴征問時雨。


    “你懷疑在通猜那?”


    “隻是猜測,亦或是找到通猜他有可能知道。”


    “我知道他在哪,以及他常活動的範圍,我們現在出發。”時雨說,“我們能猜到,曲寒也能猜到,曲寒沒在二號苑,藤井也沒在,說不定他們已經出發,別被他們搶先一步。”


    裴征看著她,時雨說:“走啊。”


    “把地址給我,你留在這兒。”


    她明白了,裴征不讓她參與行動,她直視著他,眼底的堅定和流露出的質問,他們說好的,不帶情感色彩執行任務,他不讓她去,並不是擔心她會影響行動,而是他怕她受傷。


    裴征確實擔心她,在曲寒那的驚險剛剛度過,又要麵臨危險,沒有一個男人能做到看著自己女人剛出凶險漩渦,再親手把她帶入險境。


    旁邊人看著這倆人不說話,隻是互相看著,小五不解,“老大,小雨,你倆有話直說唄,別幹瞪眼,是怕我們聽嗎?”


    餘天敲了下小五腦袋, “你個笨蛋,老大不想小雨冒險,小雨偏要去。”


    小五震驚,滿臉質疑,“天兒哥,他倆啥也沒說呀,你怎麽知道?”


    “男人女人的心思,你個孩子當然不懂。”


    小五看向裴征,又看了眼時雨,一雙不解又期待的眸子在兩人臉上來回流連著。


    時雨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裴征。她態度堅定,不讓她去不可能,她有權利參加每一次任務,雖然,緝拿曲寒裴征是隊長,他有決策的權利。


    裴征歎了一聲:“成,你跟著我,不許往危險地方衝。”


    得到他的應允,時雨長抒一口氣,她還真怕他態度強硬。餘天樂了,“這不就結了,好說好商量嘛。”


    小五驚掉下巴,“還真是,天兒哥,你咋知道的那麽多。”


    餘天,“這叫智商,這東西你沒有。”


    裴征無語,“小五別聽他瞎bb,你智商很高,”小五被誇很是開心,瞬間又被打擊到了,裴征說,“就是沒情商。”


    時雨勾了勾嘴角,跟他們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久違的快樂,心底的快樂,很心安。


    裴征進去看了眼阿卡,他還在咆哮,想讓他吐口實在太難,而且留著他也是個隱患,他跟漁夫聯絡,讓他派人來把阿卡轉移安置好。


    拿上武器,幾人出發,在車上,時雨把通猜的活動範圍畫出來,還有一些常與他一起活動的內部人。


    裴征帶著時雨弄了身新的衣服,又拿了一頂帽子,把她重新武裝一遍,以免她被人輕易認出。


    他們都穿著便裝,寬鬆的衣服下藏著武器,裴征給她一把槍,兩夾子彈,時雨又拿了兩把匕首,小五問她有槍還拿刀幹什麽,她說習慣了。


    此時,天已經暗了下來,他們來到通猜常年活動的範圍中心,裴征和時雨下車,他牽著她的手,像普通情侶一樣走在街上,他們步伐穩健,並不急促,沒人能看出異樣。


    他握著她的手,緊了又緊,她回握著他的手,“我知道你還在擔心,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


    “沒想到曲寒與你還有這樣的淵源。”他歎氣,“利弊摻半,他沒殺你是這個原因,也是這個原因讓你暴露,小雨,砂姐那也不能回了。”


    她點頭:“砂姐派人來殺我,是阿沛救了我。”


    “阿沛,就是那個酒保。”


    “恩,我們倆在一起工作四年,阿沛非常善良,隻是造物弄人,讓他生長在這樣的環境,我擔心他的未來,他加入了武裝勢力,就要麵臨武裝衝突,子彈不長眼,他身手一般,我擔心他的安危。”


    “我看出你們關係不錯。”


    “裴征,阿沛就像個太陽,會發光的太陽。”


    他突然停下腳步,垂眸看她,他不說話就這樣直直地盯著她看,握在一起的手,時雨掐了他一把,“我以前覺得阿沛像你,他除了不痞不渾很多地方都與你很像,因為,你一直都是小太陽,給予我陽光。”


    裴征笑了,笑得有點痞,又很暖,“誒,是不是說明你也總會想起我。”


    “我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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