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感覺自己快要抬不起腿,但她還是咬牙堅持跑完五圈,槍太重了,真的太重了,她喘著氣,走到裴征麵前,“裴隊長,我,我跑完了。”


    裴征把秒表遞到她麵前,“嚴重超時,不合格。”


    時雨點頭:“是,我努力訓練,一定在短時間內,達到,你的標準。”


    裴征轉身離開,時雨癱坐在地上,餘天給她順著背,“如果老大真不想收你進隊,你扛不住的,我們男人都沒幾個能扛得住,小雨,你幹什麽都成,為什麽非要進咱們大隊。”


    時雨拄著槍支撐著身體不倒下,她緩了半晌說,“我,有自己的目標,除非,除非,真的不達標,沒,沒試過,我,不甘心。”


    大劉拿水過來:“緩一會兒再潤潤嗓子。”


    過了好一會兒,裴征回來,他蹲在她麵前,“小雨,你體能再怎麽訓練也不會達標。”一米六的個子隻有四十公斤,她身上幾乎沒有多餘的肉,更何況是肌肉,看著她端槍的手都在顫抖,裴征心揪得比中槍都疼,“聽我勸,你想幹什麽我都支持,但不要去前線,好不好。”


    “我想站在前方,我可以訓練,裴征,如果當年我對你說我要去金三角,你會相信我嗎,你會認為我可以做一名合格的臥底嗎,所有人都不信,但我做到了。所以,沒試過,你不能獨斷獨行否決我。”


    “你知道特戰隊的訓練有多少項目嗎,任何一項你都扛不住。”


    “我有毅力,女孩子一樣可以進特戰大隊。”


    裴征搖頭:“不聽是吧。”


    時雨堅定的眼,滿臉倔強,裴征說,“好,我給你機會。”


    他站起來,大喊一聲,“集合。”


    訓練場上的特戰大隊隊員快速集合例隊,裴征背手站在最前方,“全體都有,基礎訓練五項,出發。”


    時雨原本是站在大劉和餘天中間,此次的第一項負重五公裏並沒有進行,而是從障礙跑開始,特戰大隊的要求,四分鍾以內完成八百米障礙跑,但時雨第一項進行到一半,她翻不過去麵前高達兩米五的障礙板。


    裴征故意為難她,她緊緊地握著拳頭,餘天和四元跑回來,“我們幫你。”


    “可我還是過不去。”她太懊惱,甚至心底湧出鮮少有的委屈,她想堅定自己,但麵前仿佛一座高山讓她無法跨越,這才第一步,她就遇到難關,裴征為什麽不信她,她可以每天訓練,可以在一定時間內加強自己的體能。


    “誰第一次也跳不過去,慢慢來。”


    時雨第一項就沒完成,還連累了餘天跟四元挨訓,其它人不明就理,新來的小丫頭是怎麽回事,隻看出隊長非常不滿意,不然也不會剛來就給她下馬威,雖然她確實與合格線相差太遠。


    而時雨每一項不合格,但她還是堅持,即使她快要被累死,所有人都收隊,她還是硬撐到最後。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她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裴征已經不看表了,他等了很久,最後實在忍不住向前跑去。


    遠遠就看到她抱著槍向前方小跑,踉踉蹌蹌的身影,裴征看著媳婦累死累活的,甭提心裏有多難受。時雨沒理他,直到跑到終點,“報告隊長,時雨,歸隊。”


    “小雨。”


    她不想聽他說不合格這三個字,今天他已經說了太多,她能堅持,再給她點時間,她一定可以,她有毅力。


    大劉安排了宿舍給她,餘天幫她拿行李,四元給她跌打藥,隻有裴征,站在浴室門口焦急等著時雨出來。


    時雨出來後無視麵前的人,徑直往自己宿舍走,裴征說:“你先跟我去吃飯。”


    “不吃了,我去睡覺。”她一點胃口都沒有,折騰了大半天早已筋疲力盡,時雨打開宿舍門,裴征剛要跟進去, “裴隊長,這是女生宿舍。”話落,呯的一聲關上門,把男人隔絕在門外。


    裴征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膝蓋被門板狠狠撞了回來,他抽息一聲,“小雨,不吃飯不行,聽話,先吃飯再睡覺,你開門。”


    時雨拉上窗簾,關燈上床,對於霸道武斷的裴征,她拒絕與他交流。


    裴征敲門,“小雨你出來,我知道你累,聽話去吃飯。”


    時雨抓起被子蒙住腦袋,她想睡覺,她太累了,渾身都疼,她必須睡,外麵嗡嗡的男人煩死了。


    裴征隻好跑去食堂打飯,拎了幾個菜回來,“我把飯菜拿來了,你在屋子裏吃,小雨,你開門,你不能不吃飯。”


    裴大隊長在門口叫了好久,也沒人理他,不吃飯真的不行,她明天更受不住,可無論他怎麽敲門,裏麵的人都沒有回應他。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又寫了這麽多


    第66章


    裴征擔心了一晚, 可早上又恢複大隊長臉孔,生冷無情,“遲到, 你是第一人。”


    “對不起, 我認罰。”時雨真的爬不起來, 她全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疼得厲害, 雙腿像掛了幾十斤重的裝備邁一步都萬分艱難。


    “全體都有, 負重三十公斤, 五公裏越野,五分鍾準備。”


    集合的特戰隊員快速四散跑回自己的宿舍裝備, 時雨回去後急忙整理自己的東西, 她又遲到了, 她是最後一個到的, 但裴征沒有當著隊員的麵訓她,因為他在用行動嚇退他。


    裴征的一聲令下,“出發。”


    時雨跟在後麵向前跑,她跑了沒多遠速度就慢了下來, 餘天跟四元慢下幾步,一人搶過她的槍, 一人拎著她的負重裝備向前跑。


    “你們不能每次都幫我。”


    “你的情況我們都清楚,新兵連都沒呆過的人, 剛來就以特戰大隊的強度訓練,這件事我們站你, 老大過分了。”


    時雨感受到了來自同一戰壕的兄弟給予的溫暖,“謝謝你們。”


    “甭謝,咱們是一起上過戰場經曆生死的兄弟,不過吧, 以後應該改口叫嫂子。”


    時雨冷哼一聲。


    餘天挑眉,然後嘿嘿壞笑,“老大攤上事兒了。”


    四元低笑著,老大這次,著實攤上事兒了!


    五公裏越野歸來,時雨又是最後一個,其它人早已解散,她後麵堅持不住也沒有讓餘天四元幫忙,她咬牙堅持跑到終點,終點隻有一人在等她,裴征。


    “抱歉,我又不合格了。”


    “你非要跟我硬抗什麽。”


    時雨沒說話,即使她此時已經累到隻想倒地,她亦倔強的麵對他。裴征的怒火在胸口堵得他快要爆掉,但他忍了,她受罪,他媽的,他心疼得要死,“去吃飯。”


    把裝備放回宿舍,時雨到食堂,食堂裏坐滿了特戰大隊的隊員,她打了飯菜找了個空位坐下,沒過一會兒裴征來了,他越過眾人直接坐到她對麵。


    兩人相對而坐,裴征吃相並不好看,風卷殘雲,時雨吃得不快,她餓極了,但她的手不受控製的抖。


    眾人不明就理,偷偷看向這邊,裴隊連續兩天氣不順,太明顯對這小丫頭看不順眼,不清楚的私下裏議論,以為是哪個上級領導塞進來的,畢竟裴隊這次的怒氣,已經到了極點,從沒見過他對新兵,還是個女孩子這樣殘忍過。那細胳膊細腿,她哪受得了。


    時雨端起碗想要喝湯,可手抖得厲害,還沒送到嘴邊,湯撒了一半,裴征一股怒火騰起,猛地站起來,椅子摩擦地麵發出吱吱的響動,引來所有注目禮,食堂內所有目光都放在了他們身上。


    就見裴隊搶下時雨的碗,呯的拍在餐桌上,鋼碗被他掌心拍得變了形,時雨緊抿著唇,這等委屈哪個女孩兒受得了,當大家以為時雨一定掉眼淚的時候,她卻極其冷靜地開口:“裴隊,別太過分。”


    哇哦,敢跟大隊長叫板,英雄啊。


    裴征火氣上湧,已經顧不得理智,揪著她胳膊就往出拽,時雨腳下不穩,雙腿顫得厲害,踉踉蹌蹌的幾乎跌倒,裴征急忙勾住她的腰,彎下手臂攔腰把人抱了起來,時雨擰眉,“裴征,你放我下來。”


    裴征一腔怒火,卻把人公主抱的抱走了,眾人瞠目結舌。


    踢開宿舍的門,裴征把她扔到床上,“你別跟我杠著成麽,特戰大隊不是好玩的地方,這裏每一項訓練都不是你能承受的。”


    “裴征,你有認真對待我的請求嗎,你可以給我時間,讓我適應,讓我提高自己,如果在規定時間內不合格,我可以離開,但你不能不給我機會,我要一個機會,我想知道我的極限在哪,我不想躲在你身後,我有勇氣直麵麵對任何惡劣環境和挑戰。”


    裴征爆怒,“我見不得你吃苦,見不得你受罪,你那胳膊腿細得,我都不敢使勁碰一下,我生怕給你掰斷了,碰碎了。看著你累死累活,我能怎麽辦,上了戰場,體格不合格等同於送人頭,你跑不過,扛不動槍,你的電子技術合格也沒有用,餘天是電子作戰專家,但他一樣跟我們衝到爆火中央。我找了你四年,好不容易把你從危機漩渦中帶回來,我能眼睜睜看著你再衝上前線嗎?”


    “我要一個機會,裴隊,給嗎?”


    裴征滿眼的怒火,怒火中盛著心疼,他轉身坐她身邊,抬起她的腿放到自己腿上,一雙大掌便覆蓋她小腿上,雙手不停地揉搓著,“這麽細的腿,你想跑多遠,發力時靠肌肉產生力量,你有嗎。”


    時雨想要抽回腿,但雙腿被他狠狠按住,她說,“你從根本上已經否定了我,無論我說什麽都沒用。”


    “回去吧,聽我的成麽,你在這兒受一回罪,累死累活最後的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我是帶兵的,我知道什麽身體可以能訓練出來,你根本訓練不出來。”


    “給我一個月時間可以嗎?裴隊,我希望你可以公正無私地對待我的提出的請求。”


    裴征揉完雙腿,拽過她的手給她揉胳膊,他一直不開口,時雨知道他不同意,“別把我當成你想保護的女人,隻把我當成你手下的兵。”


    裴征咬碎了牙,她太軸了,自己認定的事根本不聽任何人勸,他給她放鬆完手臂和雙腿,起身從她宿舍離開去食堂。


    “給我弄倆菜裝上帶走。”


    炊事班的大廚很快炒了兩個菜,裴征拿著到宿舍,放到桌子上,“吃飯。”


    “你同意我的請求嗎?”


    “怎麽,不同意你就要跟我絕食抗議嗎。”


    “不會,我隻是問問。”不吃更沒體力,她沒那麽幼稚,抗議如果有效,他早同意了。


    “吃飯。”他坐下遞給她筷子 ,然後不停的給她夾菜,時雨看著麵前堆積如山的菜碗,“不想爭吵,浪費時間和精力。”


    “我幼稚行吧,我喜歡吵架。”


    時雨沒接他話茬兒,悶頭吃飯。


    裴征的性子火爆,脾氣上來不吐不快,時雨性子冷清,她隻做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即使結果達不到預期,隻要努力過便不後悔。


    “我知道你的抱負,並不是隻有上一線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


    “謝謝理解。”


    裴征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清冷得毫無感情的話,他一腔熱火就像被他當頭潑一盆冷水,“你是我女朋友,我們說話非要用這種客氣生冷的語氣嗎?”


    “現在你是隊長,我是兵。”


    她太冷靜了,非常理智,裴征扯了扯嘴角:“你說的對,是我以權謀私了。”


    裴征吃完飯便離開,時雨不想激怒他,但她心底也有氣,來了兩天把她折騰半死,她還沒發火呢,但她也沒有權力發火,她擺正自己的位置,她是兵,得聽令。


    下午的訓練,裴征沒再單獨調她出來,也沒有刻意關照也沒有刻意為難她,時雨就在列隊裏,別人怎麽訓練她怎麽訓練,隻不過,他的目光還是會下意識地尋找人群中的身影。


    連續幾日,兩人的緊張氣氛大家看得出來,時雨除了訓練,其餘時間與他沒有半句交流。


    其實裴征已經手下留情,夜間訓練因為她在這幾日沒有進行,她身體吃不消,加強度訓練她會累垮的。


    裴征站在訓練場外,看著隊員射擊訓練,時雨的槍法經過幾日訓練明顯比在金三角時有所提升,但她的體能才是她最大問題。


    大劉過來:“隊長,我知道小雨不會合格,但是你不覺得,也正因為她的誌向,她的抱負,她不同於其它女孩子的堅毅果敢,更是你喜歡和欣賞的嗎,金三角一行,我們全組人都被她的毅力所折服,誰能想到,那個給我們提供無數情報的“青鳥”是一個女孩子,還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她每天訓練這麽辛苦,你倆氣氛又這麽緊張,你擔心她身體吃不消,就不知道她心裏更難受嗎?”


    裴征抬眼,艸,做思想工作的就是比他心思細膩,“你不早說。”


    “你惹人家不高興,見天板個臉,小雨不理你就是對的。”


    這天夜裏,訓練結束都回了宿舍,裴征來到時雨門口,他知道她跟他生悶氣,他跟她說話她也不理,他這幾天心情也不好,就不應該跟她這樣耗著,“小雨,我來……”裴征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燈關了,屋子裏剛剛還亮著的燈,熄了。


    裴征:“……別啊,媳婦,你開開門唄。”


    時雨腹誹,誰是你媳婦,我隻是你的兵,還是一個見天受你折騰被你各種瞧不上眼的兵。她閉上眼睛,睡覺。


    “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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