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初雲抬了抬手,阿楚便聽話地站到了她身邊。


    她拉著阿楚軟軟的小手,溫聲問了幾句話,這才仿佛得了空閑一般,抬頭看向了高祝。


    高初雲淡淡道:“高家的規矩不錯,我身邊養著的孩子,說帶走就帶走。看來是沒把我這個大小姐放在眼裏。”


    阿楚知道雲姨一定生氣了,隻乖乖站在一邊不出聲。


    高祝則是滿臉堆笑地道:“大小姐誤會了!誤會了!小的怎敢不把大小姐放在眼裏?這不是同阿楚姑娘說完了話,便一刻不停地送她回來了?”


    高初雲十分沉得住氣,絕口不提高祝為何將阿楚叫了去,而是掀起眼皮,冷聲道:“依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不成?”


    高祝趕忙跪了下來:“小人不敢!”


    高初雲心知自己並無實權,如今能轄製住對方的,唯有自己相府大小姐的身份,還有此番進京之事了。


    她溫聲讓幾個孩子都進了院子,這才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慢慢踱步到了高祝麵前。


    高初雲居高臨下,睨向對方:“高祝,我囑咐你一句話。”


    高祝連忙恭恭敬敬道:“小姐您說。”


    高初雲冷笑一聲:“我不過一個不受父親喜愛的女兒,養在莊子上這麽些年,隻怕父親都忘了我生得什麽模樣。不過你給我記住了,既然父親要我回京,便是用得到我這大小姐的身份——我一日身為高家大小姐,你們就一日不能騎到我頭上來。聽明白沒有?”


    便是在此時,高祝心裏才清清楚楚地意識到,高初雲並非自己能隨意拿捏的對象。


    他滿臉堆著笑容,忙道不敢。


    又聽高初雲冷聲問:“莊子上對我不敬的幾個奴仆,處理幹淨了沒有?”


    高祝額上的汗慢慢冒了出來。


    “回,回大小姐,那幾個奴仆……咳,是夫人的人。小的不太方便處置。”


    柳氏身為繼室,對原配生的高初雲如何,是闔府上下都知曉的。


    隻是高丞相向來不管後宅瑣事,對女兒受的委屈也不聞不問,慢慢的眾人便愈發尊著柳氏、打壓高初雲了。


    高初雲早就知道高祝不會真的處理那幾個奴仆,她也慣來心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也糊弄過去了。


    隻是今日,阿楚被帶走的事情,已經完完全全踩在了高初雲的底線上。


    她若再這般好脾氣、任人欺辱,便是阿楚跟著自己也沒有好日子過!


    這般想著,高初雲冷了臉,揚手便是一巴掌摑在了高祝的臉上:“好你個欺上瞞下的狗奴才!若我不問,那幾個犯了事的刁奴,便這般被你糊弄過去了?!”


    高祝知道高初雲是借著此事,發作今日他擅自將阿楚帶走的氣。


    可上次過來,分明瞧著她還不是這樣的脾氣啊?怎麽幾日不見,竟一下子難對付了起來?


    高祝隻能連連磕頭求饒:“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小的怎敢欺瞞大小姐?隻是……您覺得,那幾個刁奴該如何處置?可是要送到衙門?”


    上次高初雲含混了過去,可這一次,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軟。


    便是為了阿楚,她也不能讓高府的人騎到頭上去!


    “家醜不可外揚”,高初雲的聲音像是浸了冰。


    她聽到自己這麽說:“一個不許留,杖殺。”


    說罷,高初雲轉身進了院子,隻留高祝滿頭冷汗跪在原地。


    秋風一吹,那寒意便順著膝蓋,直直席卷五內四骸,激起一陣冷戰。


    第116章 為何這般匆忙?


    晚飯用完之後,高初雲便把阿楚叫到了自己屋子裏。


    小姑娘有些怯怯的:“雲姨,你今天生阿楚的氣了嗎?”


    高初雲麵上沒有什麽生氣的模樣,隻是看著阿楚的眼睛問她:“阿楚也知道自己今日做錯了麽?那麽能不能告訴雲姨,為何跟著高家的奴仆走了?”


    阿楚的手指不安地繞著自己的衣角,小聲道:“是,是因為高祝說……說他有我爹的消息。”


    高初雲聞言愣了一下:“什麽?”


    小姑娘抬頭,雙眼在燭火下顯得格外發亮:“雲姨,他說我爹就在京城!我可以去京城找他麽?”


    高初雲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了。


    小姑娘心心念念著找到自己的生父,而這也是高初雲當初答應過阿楚姥姥的事情。


    片刻後,她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對阿楚點頭道:“當然。隻是阿楚不要急,高家並不是什麽好相與的。等我們到了京城,再從長計議,慢慢地去找你爹好嗎?”


    阿楚臉上露出一個雀躍的神情,重重地點頭:“好!”


    高初雲放小姑娘回房了,臉上浮現出一個難掩的憂慮神色。


    第二日,她便同喬佳覓提出了要回京的事。


    喬佳覓有些不解:“為何這般匆忙?之前我們不是說好,等一等青鎮這裏成衣鋪子上新麽?”


    高初雲要回高家,手上銀錢少了是不行的。


    若是等冬季衣裳上新,鋪子還能回流不少銀子,屆時高初雲也好有個保障。


    這是她們兩個先前商量好的。


    不料高初雲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佳覓,高家見我遲遲不回京,總會有其他層出不窮的手段。倒不如我直接回去,也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喬佳覓見她態度堅定,隻好無奈道:“既如此,你至少等我跑一趟鋪子上,去瞧瞧賬目,能挪的全都挪出來給你。這回一趟京城,應付的不光是高府的下人,還有你那沒良心的親爹、心腸歹毒的後娘。手上缺了銀子怎麽能行?”


    高初雲感激道:“佳覓,多謝你。”


    喬佳覓笑了:“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


    她沒有多問高初雲為何突然決定回京,既然閨蜜已經做了決定,她便會盡力支持。


    高初雲留在家中收拾行囊,喬佳覓則是按照計劃去了鋪子裏,順便帶上了譚娘子一起。


    深秋天高氣爽,陽光十分明媚,映照在北方的落葉之上,竟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兩人一路同行,譚娘子頗有些憂慮地問喬佳覓:“佳覓,高姑娘她與家裏關係不好麽?此番進京,她的日子會不會很難過?”


    喬佳覓眉間微蹙,歎道:“譚姐姐所說,正是我幾日也在擔心的事情。也不知阿雲能不能應付得了……”


    說話間,譚娘子定定看著前方驚呼出聲。


    喬佳覓便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便瞧見了高頭大馬上迎麵而來的男人。


    秋日的落葉打著旋兒落在顧肆肩上,全然不懼他滿身氣勢一般,親近地貼著他的前胸滑落下來。


    喬佳覓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安安靜靜地看著馬上的男人。


    顧肆此刻也瞧見了街邊走過來的喬佳覓,臉上的神色一下子柔和了下來,把與他談話的同僚看得一愣。


    “顧兄,你這是……”


    同僚的視線也順著顧肆的眼神,瞧見了街邊站著的女子。


    那女子神色柔和,一張芙蓉麵、一段楊柳腰,生得還是一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目,讓人見之忘俗。


    同僚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顧肆已經輕夾馬腹來到了喬佳覓的麵前。


    他翻身下了馬,站在她的身邊:“今日怎麽這麽早出門?”


    街上正是清晨慵懶的氣氛過渡向熱鬧喧囂之際,眾人的視線不自覺地便放在了說話的這一雙俊美男女身上。


    喬佳覓有些不適應眾人的視線,清咳一聲,緩聲道:“也不早了……去鋪子裏瞧瞧賬。你呢?”


    顧肆道:“出一趟城。你早飯可吃過了?”


    男人每日都是最早出門的那一個,他離開的時候,喬佳覓還睡著。


    她瑩白的臉上微微帶著粉,開始出聲趕人:“吃過早飯了。你快去吧,在這裏耽誤著做什麽?”


    顧肆卻像腳底注了鉛,連挪一步都不肯,就連視線也黏在喬佳覓臉上,看不夠一般。


    他沒話找話道:“同你說幾句話的功夫,哪裏就耽誤了?我還有幾句話,早上起得早,未能同你說。”


    喬佳覓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說——“什麽話在家裏說不夠?非要在大街上說?”


    顧肆笑了笑,又胡亂說了兩句沒什麽意味的閑話,終於放喬佳覓走了。


    兩人分別後,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笑意。


    喬佳覓心頭原本對高初雲的擔憂,也減輕了不少。


    而騎馬出城的顧肆,更是難掩一派好心情。


    同僚笑他:“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顧兄一瞧見夫人,百煉鋼都成了繞指柔。聽說顧兄昨日下了值,還幫著自家夫人去河邊洗衣裳了?”


    他原是打趣的意思,沒想到顧肆卻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正是。入秋天涼了,夫人雙手嬌嫩,自是受不了河水之寒。”


    同僚被他麻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麽著,誰家裏還沒有個嬌嬌美美的夫人了?


    雖說自家夫人不如人家的漂亮,可顧兄也不至於如此吧?


    同僚眼神古怪,上下打量著顧肆,竟有些不認識這個與自己共事許久的男人了。


    瞧他如今的樣子,哪裏還有從戰場上拚殺出來的冷麵將軍模樣?


    同僚被塞了一嘴狗糧,最後咳嗽了一聲,道:“看來顧兄對夫人是當真用心。不說了,我們快出城吧!”


    二人相攜出了城。


    另一邊,譚娘子的話題不自覺也提到了方才短暫相遇的顧肆。


    她微微笑著,豔羨地對喬佳覓道:“多少女子這一世隻盼遇上一個好郎君,顧郎一表人才,又對佳覓妹妹關愛有加,妹妹好福氣。”


    喬佳覓腦子裏閃過方才顧肆騎馬的模樣,嘴角忍不住露出一個上揚的弧度。


    臉上還有些發燙,喬佳覓含混地打斷了譚娘子的話:“我們快走吧!鋪子裏也該開門了。”


    卻不知在鋪子上,二人又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第117章 東家可是認識這鬧事之人?


    喬佳覓和譚娘子相攜進了成衣鋪子,卻覺氣氛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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