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冠冕堂皇,讓佛生無法拒絕。她總不能說,我不在乎我爹。


    佛生硬著頭皮點頭:“王爺說得也是。”


    夏荷與梅香捧著銅盆推門進來,見霍停雲還在,先是一驚,而後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佛生拖延著梳洗的時間,隻是左右拖不過去,眼睜睜梅香與夏荷將門帶上,這才轉頭看向霍停雲。


    可這工夫,霍停雲竟睡了過去。


    佛生鬆了口氣,在他身側和衣而眠。身側霍停雲的氣息難以忽視,沒一會兒,佛生就覺得自己臉紅心跳。


    與人共枕,實在太拘束。何況還是個男子,更為拘束。


    佛生翻了個身,背對著霍停雲,心裏碎碎念:這皇帝真是的,管天管地,還管人家同不同房……若是他們不同房,他還得下旨按著他們頭同房麽?


    她閉上眼,身心漸漸疲憊下來。


    忽而,被一雙長臂從身後攬住。


    第13章 流言   竟是王妃主動?


    霍停雲的氣息頓時噴灑在她耳畔,溫溫熱熱的,像剛從雀鳥身上拔下來的帶著熱意的羽毛,在她耳側輕拂。


    她腦子甚至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已經一胳膊肘擊在霍停雲身上。


    似乎正中傷處,霍停雲悶哼一聲。


    這一聲把佛生理智喚回,“對不住……”


    霍停雲閉著眼,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才與她解釋:“別動,有探子。”


    佛生一滯,這皇帝還真有這種癖好……


    霍停雲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輕笑著解釋:“皇上倒沒有這種癖好,隻是當時杜家十分不情願……皇上希望在聖旨之下,你也能與我相處得宜。”


    佛生哦了聲,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隻是被他手臂擁住,簡直如遭酷刑。


    她試圖分散自己注意力,“你沒睡著麽?”


    霍停雲聲音比白日更虛弱幾分,搖頭:“睡著了,不過背上的傷有些疼,我便疼醒了。”配著他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很有信服力。


    佛生內疚不已,“對不住……我方才不該打你。”


    霍停雲搖頭,睜開眼與她對視。太近了,近到鼻息共享,話語仿佛都交纏在一起,難以分辨你我。


    他吐字清晰:“無妨,我知道,這是習武之人的本能。向古也有。”


    佛生卻意外地理解錯他的意思,眼神變了變:“王爺與向總管也同睡一張床?”


    語氣很驚訝了,霍停雲笑意更甚,快從眼底奔湧而出,便又垂下美目,以偏頭咳嗽掩飾。


    “不是,他……與我說的。我向來習慣一個人睡一張床,也不喜人伺候。”霍停雲靠在她耳側,這一偏頭,氣息直接噴灑在她脖子上,癢意便沿著骨肉脈搏往下走。


    佛生輕扭了扭,意圖與他拉開些距離,十分貼心:“那王爺一定很不習慣與我同睡了,待那探子走後,我去地上睡吧。”


    她恨不得馬上逃開。


    霍停雲還是咳嗽:“無妨,隻怕娘子嫌棄與我同榻而眠。”


    佛生搖頭否認:“自然不會。”


    霍停雲聞言笑道:“那便好。過兩日,要辛苦娘子陪我進一趟宮,見見太後與皇上。”


    “啊?”佛生不想去,“我若是不小心露出馬腳……”


    霍停雲給她吃定心丸,“娘子放心,有我在,定然不會。”


    佛生還是不大情願:“可是……你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跟在我身邊。”那總有她一個人的時候。


    霍停雲道:“娘子如此聰慧,相信娘子一定可以應付得來。”


    佛生陡然被誇,縱然心中歡喜,可仍有顧慮。


    霍停雲又道:“娘子當真不必擔心,即便真出了事,有我擔著。”


    佛生又有些過意不去,他已經如此柔弱,還讓他擔著……


    她一不留神說出來,當即反應過來這或許有傷自尊,連忙找補:“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霍停雲還是笑,又與她視線相接,“我不介意這些,娘子巾幗不讓須眉,若是日後撐在我身前,我自然是很高興。”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知不覺就過去小半個時辰。原本隻留了一盞外間的燈,這會兒大抵是燃到底了,光線漸漸微弱,沒一會兒房間裏便被黑暗攻占。


    佛生看了眼床頂,小聲詢問:“那探子走了沒有?”


    她武功不高,並未察覺到有人在附近出沒的蹤跡,隻不過心想著皇帝的探子,定然武功高強,不會被她察覺。


    霍停雲在黑暗中無聲勾唇,鬆開手,嗯了聲。


    他躺回自己位置,隻不過仍舊麵對著佛生,視線落在她臉上。


    佛生眨了眨眼,便要起身去打地鋪,腕子被霍停雲攥住。他手涼得很,冰得佛生一激靈。


    “地上涼,娘子便忍忍,與我同榻而眠吧。”說得好像她是嫌棄他才要睡地板似的。


    佛生有些結巴,她發覺出來了,霍停雲當真是讀書認,許多話讓她啞口無言。“可這床榻如此之小,我睡相不好,夜裏還有夢遊之症,萬一傷到王爺,我心裏會過意不去的。”


    霍停雲卻沒鬆手,將她拉回來,“那探子興許隨時會回來,娘子便躺下吧。”


    佛生隻好妥協,看了眼一旁的屋頂,嘟囔:“這探子還真不好當,大半夜還得做事。”


    屋外明月高懸,月色皎潔安靜,屋頂之上空空如也,除去幾隻飛蟲,哪有別的蹤影?


    *


    佛生這一覺睡得實在拘束,不敢隨意亂動,生怕一腳把霍停雲踹到床底下去了。因此一早醒來,隻覺得腰酸背痛,比她練武還要疲憊幾分。


    她醒的時候,霍停雲早已經不在了,她便喚梅香她們進來伺候。見她揉著脖子,又喊腰酸背痛,梅香與夏荷對視一眼,眼神曖昧。


    佛生起初聽她們笑,還當她們是有了什麽高興事。直到後來夏荷替她梳好頭發,小聲說:“待不久之後,王妃一定能給王爺生個白白胖胖的小世子。”


    佛生才恍然,有些尷尬。她對這事一知半解,隻知道光同躺在一張床上是不行的,還得做些別的。至於到底怎麽做,她不清楚。


    看她們的反應,便知道是她們誤會了。佛生也不好解釋,便尷尬地笑笑,以為這事會過去。


    哪知道不過半日,整個王府看她的眼神都有所變化。


    那種眼神怎麽講呢?很慈愛,充滿了期待,以及讚許……


    佛生覺得她們都沒認真想過,以霍停雲這身體,又受了傷,怎麽可能還有精力與她做那檔子事呢?


    她便委婉地提及了一下,試圖點醒梅香她們,可梅香卻捂著嘴,難掩驚訝,有些羞澀道:“竟然是王妃主動麽?”


    佛生:……


    看得出來所有人對霍停雲的終生大事都很傷心了,所以關心使人變成傻子。


    一整日,佛生都臉色不虞。因她與梅香和夏荷提及之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崇拜……


    佛生撐著下巴,一張臉上寫滿了惆悵二字。霍停雲一口氣將碗中的藥喝下,才問佛生:“娘子為何如此愁眉不展?”


    佛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周遭,確認她們都離得很遠,這才小聲告訴他原委。“我倒也不是介意自己的名聲,隻是如此傳出去,隻怕對王爺名聲有礙……”佛生說得冠冕堂皇。


    霍停雲大方得很:“左右本王沒什麽名聲,無妨的。如此凸顯娘子英勇大義,若是傳進皇上耳朵,向來他定會很高興,如此一來,興許會盡快給嶽父大人升官進爵。”


    若是傳進皇帝耳朵……那豈不是全京城都會知道了?


    佛生目瞪口呆。


    ……


    結果……還真讓她說中了。


    也不知道誰傳出去的流言,短短兩三日,京中都傳開了,說是幽王妃神勇過人……甚至一時掀起了一陣風潮,閨房之事,以女子主動為傲。


    佛生覺得京城這些人的腦子仿佛有些毛病。


    進宮那日,皇帝似乎也特別高興,問了她幾句,皆是圍繞霍停雲,最後更是大手一揮,賞了她許多玩意兒。


    霍停雲果然被皇帝留下談心,佛生則被太後身邊的人領了過去。她不敢鬆懈,端正儀態,跟著那宮女過去。


    隻是在半道上,叫人攔下。


    第14章 情敵   喜歡活潑之人。


    那人坐在步輦之上,一張臉生得明眸善睞,十分嫵媚動人。看穿戴,與一般貴家女又有所不同。


    又在宮中碰見,興許是皇帝的妃子?可這人與她年紀一般大,皇帝都老得能當她爹了,竟還老牛吃嫩草……


    佛生一時沒動,被那人身旁的宮人訓斥道:“大膽,見了公主還不行禮?”


    原來是公主,她倒忘了,皇帝除了女人。還有女兒。


    佛生磨磨蹭蹭地福身見禮:“見過公主。”


    她雖不懂這些規矩,但也不是愚笨之人,霍停雲乃王爺,她是公主,自己身為王妃,倒也不必行大禮。這是霍停雲今日出門之前,特意叮囑她的。


    永寧公主輕嗤了聲,似乎對佛生敵意很大,“不知廉恥的南蠻子。”


    她抬手以帕子掩住口鼻,命身邊伺候的宮人起輦,迤迤然從佛生身邊過去了。


    佛生還一頭霧水,攔也是她叫攔住的,這走也是她要走的……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這才跟隨太後身邊的宮人繼續往前走。太後派來之人十分熱心地替佛生解惑:“王妃莫要放在心上,永寧公主素日裏嬌生慣養,難免有些失禮,她自幼與王爺相識,關係也不錯,王爺待她如同親妹一般,因此王妃便多擔待些。”


    聽她這麽一說,佛生懂了。


    簡單點說,就是情敵唄。


    她自幼與霍停雲相識,心悅霍停雲,隻可惜妾有情郎無意,因此看見她這個得手之人,自然是十分厭恨。


    佛生能理解永寧公主,便將這事兒拋之腦後了。


    一行人七拐八拐的,終於來到太後的壽康宮。


    當今皇帝孝順,因而壽康宮一眼望去,十分氣派。佛生跟隨著那領路之人,跨過宮門,又七拐八拐,才進到正殿之中。


    太後端坐於榻上,似乎已經等候佛生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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