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停雲走近,同梅氏打過招呼,“在說什麽?這麽高興?”


    佛生道:“二娘說,日後我們要是生不出孩子,便叫重原給咱們過繼一個。”她靠著霍停雲的肩,已經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梅氏看在眼裏:……


    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難怪大夫說她失去孩子之後神誌不清了!


    霍停雲摸了摸佛生的頭,看向梅氏,“二娘,對不住,她……”他也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二娘不該說這個刺激她的。”


    梅氏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好道歉:“對不住啊停雲,是我沒考慮周到。那我就先走了,你哄哄她。”


    “好,那便不送二娘了。”霍停雲頷首。


    待人走遠了,佛生才抬起頭來,笑嘻嘻的,“她怎麽又愛搞事,又如此蠢鈍啊。”


    霍停雲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嗯,佛生聰慧。”他從桌上拿起塊西瓜,咬了一口。


    佛生看著,猶豫了片刻,那是不是她咬過一口的?


    霍停雲道:“這幾日你的傷可好些了?”


    佛生點頭:“好多了。”她說著要從輪椅上起身,給他展示自己的健步如飛,被霍停雲按下。


    他失笑:“那就好,再過些日子,想來就好全了。再過些日子,是太後壽宴,興許得勞煩佛生陪我進一趟宮了。”


    進宮啊,她對進宮沒什麽好感,主要是規矩又多又麻煩,萬一哪個環節沒記清楚,就丟了霍停雲的臉。而且講話也得小心翼翼的,要體麵。果然體麵人的生活也不太容易。


    “行,什麽時候啊?”佛生伸手拿了塊西瓜,想著還能準備準備。


    太後壽誕就在幾日之後,當今皇上孝順那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太後壽誕也絕不能馬虎。諸方朝賀,自然也怕有人渾水摸魚。因此太後壽誕附近,皇宮中的守衛也加重不少。


    進宮那日,佛生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隻不過霍停雲還是不放心,千叮囑萬囑咐好些事項,又叮囑夏荷跟著她,仔細照顧她。


    “我知道啦,你好嘮叨啊。”佛生有些無言。


    夏荷捂嘴偷笑。


    霍停雲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好,我不說了。”他視線忽然一頓,落在她滿頭珠翠的頭上。


    佛生眨了眨眼,便見霍停雲伸手替她理了理珠釵,“好了,咱們走吧。”


    “嗯!”佛生重重點頭,挽住他胳膊。因為今日場合隆重,因而女子都得著華服。華服與常服不同,華服衣服大多緊得很,佛生行動不便,跨門檻的時候習慣性地邁開步子,結果衣裙邁不開腿,她差點被絆倒。


    好在霍停雲眼疾手快,將人攙扶住,“小心。”


    佛生有些尷尬,扯了扯衣服,這衣服也太緊了,她連走路都不會走了。萬一待會兒摔倒了,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今日也算是第一次,她以幽王妃的身份正式見人,有不少人對她那是充滿了好奇。因而才下馬車,便已經時不時有人拿目光打量她。


    那些目光或是探究,或是好奇,這些倒也不算太過惡意。隻是還有一些,充斥著可憐與不屑。


    佛生不認識那些人,隻覺得他們內心醜惡。


    出去這些,還有一道十分敵視而又幽怨的目光,來自永寧公主,另一道陰森滲人的目光,則來自魏起。


    這一個宴席,堪比武林大會了。


    佛生盡量讓自己四平八穩,男賓無女賓的坐席是分開的,她與霍停雲分開,獨自入席。她甫一來,席間眾人的視線便齊刷刷掃向她。


    佛生差點摔了,強自鎮定著坐下,一言不發。她身旁的二人,一位是有些年紀的夫人,另一位則是位年輕夫人。總歸她誰也不認得,索性閉嘴。


    那位年輕些的夫人忽然問:“見過幽王妃。”


    佛生朝她笑了笑,友好示意。年輕婦人笑起來的時候十分和藹可親,看著像個好人。


    年輕夫人說:“久聞王妃大名,今日總算一見。王妃生得花容月貌,與傳聞不大相像。”


    佛生尷尬地笑笑:“傳聞嘛,本來就是不準確的。”


    年輕夫人點頭:“王妃說的是,是我太過膚淺了。聽聞王妃是南州人士,我對南州一直很是好奇?所有機會,還想請王妃與我說說。”


    佛生保持著微笑:“有機會一定。”


    就這麽會兒工夫,見著每個人都要笑,她嘴都快笑僵了。


    好在沒出什麽岔子,大抵是因為太後壽誕,沒人想鬧不痛快,連魏起都沒找她麻煩。原以為今夜要輕鬆地度過了,哪知道到快散席的時候,竟然突發意外。


    第32章 不吉   ……果然不該出門啊。……


    意外是, 魏起稱在伺候的小太監與小宮女中,找到了個刺客,懷疑刺客意圖刺殺皇上或者太後, 已經將人抓住。


    “人雖然抓住了,可不知道有沒有同夥, 隻好勞煩諸位今夜先在這兒等一等了。畢竟諸位貴客都不想被誤認為是刺客吧。”魏起用那張陰森而恐怖的老臉緩緩掃視過一圈,最後才向太後躬身請罪,“今夜事出突然,攪了太後的壽宴, 還請太後娘娘恕罪!”


    太後臉色雖然不大好看, 可若是出了什麽意外,那可比一個壽宴大多了, 也隻好擺擺手:“不必了,你還是快些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吧。”


    既然太後發了話, 大家也隻能認了。這麽多人滯留宮中,便被安排去閑置的宮中暫做休息。


    霍停雲與佛生自然也跟著宮人來到落腳處, 才進大門, 佛生已經繃不住,直直地癱進貴妃榻裏。她頭上的首飾也重, 這麽一身行頭傳下來, 比練武功還累。


    霍停雲在一旁坐下, 叫夏荷倒了杯水給佛生, 佛生接過水杯咕嚕嚕喝完, 才有力氣感慨:“不知道是真有人刺殺太後,還是魏大人的借口。”


    霍停雲側對著佛生,半邊身子在陰影裏,因而佛生沒看見他勾唇笑。霍停雲心想, 她難得聰明。


    今夜那個寶芳必定會趁此機會在府裏大肆尋找,隻是可惜,隻會無功而返。不過經過今夜之後,事情就會快起來了。


    “左右與我們無關。”他攥著茶杯,“魏大人辦事向來很快,想必很快就有結果。”


    佛生懶懶應了一句,心裏卻在想,這個魏起如此大費周章,是在針對她嗎?可是事情似乎不大對勁,她不過是刺殺未遂,他如今卻安排了個人進了幽王府……


    佛生想不通,覺得這是在為難自己,索性不再繼續想下去。她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起身,將衣服的內扣解開幾個,終於得到透氣。


    事情並沒有耽擱太久,大約過了兩個時辰,便有宮人來通傳,說是可以走了。


    也不知道魏起怎麽查的,他說這一回的刺殺與前兩次刺殺霍停雲的,和刺殺他自己的,竟是同一批人,又危言聳聽地說,興許這些人便是針對朝廷權貴而來,還請皇上多加防範才行。


    佛生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正在吃飯,差點把飯噴出來。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實在是高超。


    刺殺魏起的是她,雖說不知道是誰買的凶,但定然和刺殺霍停雲的不是同一批人。但魏起硬要說他們是同一批人,也沒人好反駁,畢竟別人又不是刺客,怎麽能信誓旦旦地說,不是同一批人呢。


    她不知道魏起弄成這樣是有什麽目的,隻好大膽地猜測,難不成,他想把這個鍋扣在黑石頭上,然後借機把黑石一鍋端了?


    說起黑石,為何竟也沒有後續?她百思不得其解。


    這二者聯係起來,越發讓她相信,魏起一定是想把黑石一鍋端掉,然後收歸自己!


    但這和她也沒什麽關係,所以她又震驚了片刻,又低下頭去喝甜湯了。


    待會兒要和霍停雲一道出門上街,聽聞是近日梨園有新的戲上,特意邀請了不少權貴人家去聽。想到要聽戲,佛生吃飯速度都快了幾分。


    “我吃好了。”她把嘴巴一擦,看向霍停雲。


    霍停雲也悠悠地放下了碗筷,點頭:“好,我也吃好了。向古,你去備馬車吧。”


    向古領命退下,佛生看著霍停雲問:“要不要帶件披風?你會不會著涼?”


    她看了眼外頭的大日頭,雖說這麽大的太陽,可是霍停雲體弱啊。


    霍停雲失笑:“佛生,我也沒有這麽體弱。”


    佛生敷衍地點頭,她反正就覺得,他病得都要死了,這還不叫體弱嗎?她想了想,還是捎帶上了件長毛大氅。


    待要上馬車的時候,佛生在門口站著,竟從天而降一坨鳥屎。那坨鳥屎不偏不倚,就這麽正好落在她腦門上。


    滂臭的味道瞬間鑽入鼻腔,佛生愣住了,在場幾人皆愣住了。


    還是夏荷先反應過來,給她遞帕子擦拭,“要不王妃,咱們還是回去洗把臉吧?”


    佛生聞著那味兒,簡直要懷疑自己剛從鳥的□□兒裏拉出來,二話不說拉著夏荷就回去洗臉。


    對於她的奇妙比喻,剩下幾個人對視一眼,皆是不知該不該笑。要說好笑與否,那自然是十分好笑,但是……好粗魯啊,這麽粗俗的詞講出來,又顯得不那麽好笑了。


    霍停雲笑了笑,也跟著回頭。


    佛生一仔細用皂角搓了搓,可那股味道仍舊揮之不去,也不知道這鳥是不是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怎麽拉的屎這麽臭啊?她嗅了嗅自己身上,當即皺眉。


    “夏荷,你再幫我找身衣裳吧。”佛生衝外頭喊。


    夏荷正要動,被霍停雲拉住,他搖了搖頭,示意她退下,自己上衣櫃裏給她找了身幹淨衣裳。佛生接過,動作迅速地換上,又嗅了嗅自己,總覺得還是有股隱約的味道,又疑心是自己錯覺。


    “夏荷,你幫我聞聞。”她跑出來,繞過屏風,對上霍停雲的視線。


    ……


    方才是霍停雲嗎?那她換衣服的時候,他不就在旁邊了?


    一時忘了說什麽。


    霍停雲卻沒愣著,走近嗅了嗅,搖頭:“沒味道了,走吧。”


    佛生還有些支支吾吾:“真的嗎?我怎麽總覺得……”


    她不放心,又隨手從梳妝台上弄了些香粉,這才出門。


    佛生碎碎念:“總覺得這不是什麽好兆頭,今天不會有什麽大事發生吧?”


    她雖然在大事上不大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但在小事上又喜歡這麽說,扯上神神鬼鬼的事。


    霍停雲安撫她:“放心,今日除了我們,還有很多人,應當不會出什麽事。”


    佛生嘟囔:萬一大家一起出事……那不更慘了……


    她把這話咽下,同霍停雲出府門。她們才看見她,已經在忍笑。


    佛生撇嘴:“走了。”


    馬車出了門口,拐過彎,往梨園去。在一個路口,卻突然壞了輪子。佛生當即眼皮子跳起來。


    她看了眼霍停雲,霍停雲仍是淡然地笑:“無妨。”


    由於這些意外,他們抵達梨園的時候已經比旁人晚了許多,戲都快開場了。


    有驚無險地坐下,佛生看了眼四周,好像沒什麽事……


    她正要拍胸口,下一刻,便見台上的戲子揭竿而起,場麵一瞬間混亂起來,但這回似乎不是衝著霍停雲來的。


    佛生還是下意識地拉住了霍停雲的手,感慨:“……果然不該出門啊。”


    第33章 病根   “你還好吧?你別死在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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