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沒來過霜城,又怎會知道時霓的住所?


    而且,因為這裏已經被他買下了,周圍也不會有人知曉曾經住過誰。


    她能準確無誤的找到,到底是巧合?


    還是她……知道什麽?


    宋從極還在思考,隻見時霓家隔壁的阿婆拉著她就不鬆手,“……時霓啊……你上次幫我畫的符紙都沒了啊,我又開始睡不好了,我天天盼你回來呢……我終於又能睡個好覺了。”


    白優笑嘻嘻地任由阿婆拉著,“阿婆你等等,我給你重新弄啊不要急,沒事的。”


    “好好好。”阿婆眼睛看不見,白優攙扶著她,緩慢地往屋子裏走。


    宋從極看著兩人熟絡的態度心下有些異樣,她甚至……也沒有糾正阿婆的叫喚。


    宋從極心裏突突地跳,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他沒有讓兩人發現他,而是悄然縱身去了屋頂,在上麵安靜地看著她們。


    白優特地去外麵買了一些黃紙,然後隨手畫了幾個符。


    她畫符的時候,半俯在桌子上,每一筆每一畫都非常認真細致,一連畫了七八張,“阿婆,符我已經畫好了,我給你貼好啊。”


    “好好好……還是咱們時霓對我最好啊。”阿婆高興地旁邊笑著說。


    白優沒有反駁,而是拿起符紙在不同的方向貼了貼。


    然後又在院子裏重新換了幾個物品擺放的位置,重調了一下房子裏的風水。


    “阿婆,我已經弄好了,以後你都不會失眠了。我先帶你熟悉一下。”


    阿婆高興不已,被白優拉著重新熟悉環境以後,死活要送她禮物表示感謝。


    白優推辭不過,隻好牽著她一起上了街。


    宋從極在她們走後,從屋頂上跳了下來,走到她畫好的符紙前。


    看著上麵的符紙,宋從極猛然一驚,掏出了黃卓給他的那一張。


    他將兩份符紙放到了一起。


    每一個勾,曲線,符號……幾乎,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樣的。


    一個人可以輕易改變自己的字體,但是符咒往往因為是圖形,是最不容易更改的。


    甚至,落點,筆觸發力點這都是無法模仿得出來的。


    他比對了她畫出來的全部,每一張都和手裏的符紙重疊。


    再加上她在寫的時候或許根本沒想過要偽裝……


    看著這一模一樣的符咒,宋從極的心跳越來越快,心裏某個答案在一瞬間清晰無比。


    他再也不相信所謂的巧合了。


    果然……


    他就知道……


    她一直都在騙他!


    宋從極穩了穩心緒,縱身一躍,跳出了阿婆家,直接去了隔壁家裏等她。


    暮色黃昏,白優回來了。


    阿婆曾經給了她不少照顧,沒想到幾年不見,阿婆的眼睛卻已經看不見了。


    誰能想到即便看不見,阿婆也還是能認出她。


    白優手裏拿著阿婆給她買的糖糕,重新站在曾經生活過的院子裏。


    糖糕也是爺爺最愛的小甜品。


    她將糖糕放在一邊,看著這裏和過去一模一樣的擺設,眼睛有些發酸,沒想到她還有活著重新回來的這一天。


    更沒想到,宋從極居然真的還將這裏保留著原樣。


    一想到宋從極,白優這心裏就一陣陣刺痛,她坐在爺爺曾經做過的花園長椅上,本來想說點什麽,忽然她好像看到房間有一個人影。


    誰?


    白優神色一斂,跑了進去,正好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裏。


    抬頭,迎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白優有片刻的怔忪。


    “宋從極?你怎麽在這裏?”


    宋從極的眼眸裏火光跳動,他順勢將她攬進懷裏,緊緊地抱住,


    “我等你……很久了。”


    第72章 07   對,我就是時霓


    白優被他抱的有點懵, 宋從極什麽時候來的?


    安王這個大嘴巴居然把她的行蹤泄露出去了?


    等等。


    不對。


    白優明顯感覺到宋從極此時狀態不對。


    他不是那種會突然擁抱她的人,而且他語氣裏的激動毫不掩飾,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想到他與安王的對話, 白優臉色一沉,一把將宋從極推開,冷漠地開口道:“宋大人, 還請自重。”


    宋從極臉上的喜悅還來不及展開就被她一句話澆滅了。


    他忽然無比後悔,多此一舉非要找安王演那一出戲做什麽!!


    他怔愣在原地半晌,強行把那股激動壓了下去,對她開口道, “聽聞霜城戲雲樓今天開演,我們去看一下吧?”


    看戲?


    白優莫名其妙。


    她忽然出現在這裏,他居然不好奇?


    他在搞什麽?


    白優猜不透他此時此刻的想法,想說什麽, 宋從極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十指緊扣, 根本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走吧。”


    語氣裏沒有一丁點商量的餘地,拉著她就直接出了門。


    白優一頭霧水, 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麽,於是也就任由他拽著自己一路去了戲雲樓。


    戲班子因為是繞著大盛國各處邊走邊演, 這幾日正好到了霜城,那些喜歡聽他們戲的人早早就來占了位置。


    戲台下麵人滿為患, 他們抵達的時候已經沒有坐的地方了, 宋從極倒是絲毫不介意,拉著她在後台附近的牆角站著。


    今天這一出戲是《還魂》,講述一個含冤而死的少女借屍還魂報仇的故事,算是戲雲樓裏最出名的劇目。


    白優一看這戲名心裏就打鼓, 扭頭看宋從極,他的神色已經恢複正常,什麽也看不出來。


    那……或許是她自己心虛吧?


    而因為兩人距離後台很近,所以,劇目開始之前最先發現了後台的騷亂。


    “班主,完了完了,雲謠姑娘嗓子發不出聲音來了。”


    “什麽?”


    班主急忙衝進後台,隔著簾子白優都聽到裏麵傳來的焦急聲。


    “……馬上就要開演了,你這嗓子唱不出來可怎麽辦……改期?怎麽可能改?今天可是霜城的最後一場……不行……必須演,唱不出來也得演……演不了?怎麽辦?你問我我問誰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


    已經過了開演時間了,樓下的觀眾開始催促起來,他們越催,後台裏反而就越發死寂。


    “班主……完了,這可怎麽辦?我們戲班就要這樣毀掉了。”


    白優聽著裏麵傳來的哭聲,隱隱歎了口氣。


    白優掙開宋從極的手,走進後台,對著班主道,“不如……我來試試吧?”


    眾人看到白優都愣了一下,“你是誰?”


    白優看了一眼班主,說來也是巧了,當年她和爺爺剛到霜城的時候,就是坐著戲班的車一路來的。


    雲謠那會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開始撐起整個戲團了,她跟著他們走了大半年的路,雲謠每天要開唱三四場,白優閑極無聊也就跟著學了一些。


    大概是她天賦高,班主看她唱的不錯不時還會教她,有時候雲謠嗓子實在不行,都是她頂上的。


    她唯一會唱的曲段也就隻有這幕《還魂》。


    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們再次重逢,會是這樣的時候。


    白優往後瞥了一眼,宋從極也緊跟著走了進來,她根本沒時間去探究今日這事是巧合,還是他有意安排,外麵觀眾已經開始鬧了起來。


    白優看著班主,表示自己是戲班的忠實聽眾,這曲《還魂》她能唱出來。


    班主一拍大腿答應了,“你快換裝,立馬頂上。”


    “好。”


    宋從極走出後台,站到了台下。


    白優穿著戲服,隨著音樂聲起,一步步跨進戲台。


    吵雜的四周頓時靜了下來,宋從極仰著頭就這樣看著她演唱著戲裏那個還魂者。


    她死於謀殺,又活於新生。


    她一路孤軍奮戰尋找凶手報仇,一步步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也一步步找回屬於自己的幸福……


    腦海裏一幕幕他們相識的場景快速掠過,音樂下,麵前的人又何嚐不是這個還魂者。


    帶著對人生的不甘與執念,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故事裏的主人公最後手刃仇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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