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周朔自己練了不算,還要拉上秦郅一起來練。


    如此一來,秦郅在岐安府的悠閑生活,到此畫上句號。這日子,跟在邊陲帶兵練兵的時候,簡直沒有兩樣!


    享受很久的秦郅,著實是受不住這樣的練法,捶著自己直不起來的腰,替周朔出了主意:“哥哥,你日後真不打算回東都了?”


    周朔手持一把黑漆斷刀,刀雖已斷,但在他手中的淩厲與鋒芒絲毫未減,甚至因為飲過太多鮮血而殺氣十足。


    他抿著唇,猶豫了下回答:“不回了。”


    秦郅坐在椅子上,半眯著眼,嘴角扯出一個細小的弧度來,“哥哥要是真的不打算回去,那就應當思量下別的事情了。”


    周朔放下刀,朝著秦郅看來。


    他一向知道,秦郅的腦袋瓜子比他靈活許多。


    秦郅眼中眯著懶散的光暈,施施然說道:“嫂子如今在忙活書院的事情,若是這書院建成,必然還會投不少精力進去,到時候哥哥去給書院守門,讓嫂嫂給你付月錢?”


    周朔冷厲瞥了一眼:“……”


    要真去給書院守門,豈不是意識著要扒拉著宋青嬋吃軟飯?


    他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什麽活兒不能幹?


    秦郅這麽一點撥,周朔就完全明白了過來,是了,無論是宋青嬋還是他爹,每日都有活兒做,但他卻沒有。


    他一時如此也還好,那將來呢?


    他既然決定了留在岐安府,要是一直沒有事情做,和那些遊手好閑之人有什麽兩樣?


    說給周老爺幫忙吧,但他木訥不懂生意上那些彎彎繞繞,隻能放棄。


    他有的,隻有一腔赤誠和蠻力,難不成要去碼頭上搬貨?


    周朔迷茫起來,也不知自己究竟能做些什麽活計。


    秦郅笑了笑,“不過大哥肯定是不願意依附嫂子活著了,不若去找個事情做,說不定還能在事業上幫襯著嫂子呢。”


    “什麽事情?”周朔問。


    周朔被秦郅的話帶著走,全在秦郅的掌控之中,他假裝思量片刻後,才恍然大悟般想起:“我這裏倒是有個好差事。”


    “你且說說。”


    “大哥,之前肖遠不是問過你願不願意去府衙當差嗎,整個岐安府裏,哪裏還有活計比府衙裏當差更風光的呢。”


    從院子路過的兩個小丫鬟抬眸嬌羞瞥了眼秦郅,俊朗的麵容和放浪不羈的笑意,讓丫鬟們芳心雀躍,紅了臉頰,羞答答的快步離開。


    秦郅嘴角掛著幾分懶散與精明的笑。


    周朔也想了起來,“是有這麽回事。”


    這件事情還得說到一月之前了,周朔幫府衙抓捕到了在逃的趙屠夫之後,順便還收拾了幾個橫行霸道的小混混,一起給扔進了府衙的大牢裏收拾了一頓。


    肖遠這就對周朔打起了主意來,暗示過周朔幾次,要是不回東都的話,願不願意來府衙當差。


    那時候周朔沒聽得懂暗示,還是秦郅跟他說了,他才反應過來。


    不過那時也沒往這方麵想。


    要是現在要找一個活計的話……在府衙當差,不就是正好?


    既能除暴安良,維護岐安府治安與和平,又能對宋青嬋多加照拂,一舉兩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思及此處,周朔也不耽擱了,將斷刀擱下,直直就往外走。


    半倚著的秦郅見狀,明知故問了句:“周大哥,你去哪兒?不練刀了?”


    周朔頭也不回,“去府衙當差。”


    “這樣快?!”


    周朔走得急,沒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自然也沒有人回應秦郅了。


    秦郅嘖了一聲,施施然翹起腿晃悠起來,一派悠閑,這好日子又開始回來了啊。他心裏又為岐安府上作奸犯科殺人放火的惡徒們默哀,周朔去當了差,他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周朔進府衙當差相當順暢,他直接和肖遠提了,肖遠立馬就應允了此事。


    甚至連捕頭一位都許給了他。


    周捕頭走馬上任那天,腰挎官刀,腳踏皂靴,身高凜凜,威武堂堂,眉眼一沉,不怒自威,直叫惡人嚇破了膽子。


    端的是一副威嚴模樣。


    從府衙大門口進去,能看到不少衙差在忙活著分批巡邏岐安府的事宜,他走過來,頂天的氣勢使得人無法忽視。


    眾人愣了愣之後,方才想起來,這是前兒李主簿說過的新來的捕頭。


    姓周,是周家公子,名喚周朔。


    也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拱手喚了聲:“周捕頭!”


    周朔腳步一頓,冷峻“嗯”了聲,越過眾人繼續往裏走,準備要去找肖遠,看看他第一天上值要做些什麽事情。


    “嘶,我以前就聽說,周家公子生的有些高大凶悍,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可是他一空降下來,邵峰不就沒法子升任捕頭了嗎?”


    身後的議論聲,都入了周朔耳中。


    他眉頭皺了下,並未在意。


    又往裏走,依舊能看到幾個捕快聚眾在一起,他眼睛尖,一下就看到衙差之中簇擁的那人,正擦拭著官刀,刀鋒淩厲。


    “邵大哥,我聽說這個新來的周朔是周家公子,難不成是周家花錢把人送進來的?真是可笑,也不知道幾斤幾兩,就把邵大哥的位置給占了?”


    “就是,邵大哥在府衙裏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升任捕頭的機會,結果被周朔給截了?”


    “邵大哥,你說句話啊!”


    幾個人嘰嘰喳喳,言語裏都是對周朔的不滿。


    他們整肆意訴說著自己的不滿,也沒注意到身後何時多了個高大的身影,正是周朔。


    周朔瞥了眼其中坐著擦刀的男人,神情不動如山,隻是在聽到身邊衙差說的話時,嘴角不自覺下壓。


    結合起先前的話,周朔,這個人便是別人口中的邵峰了。


    “府尹大人親自定下的捕頭,哪裏有咱們插嘴的份兒?”刀身鋥亮,反射太陽光,晃得人眼睛生疼,“哼,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能耐做捕頭!”邵峰不快說道。


    “那你就來瞧瞧好了。”周朔在人後沉聲開口,接上話來。


    眾人一愣,朝著周朔看去,像是見了鬼一樣,紛紛白了臉,不敢再吭一聲。邵峰也是愣住,看周朔氣勢悍然的樣子,已經壓了他一頭。


    岐安府捕頭這個位置,是他奢想已久,前一任捕頭離任之後,怎麽說都應該輪到他了,卻沒想到,忽然冒出了一個周朔來,憑白占了他的位置。


    這口氣,邵峰怎麽咽的下去。


    他本已經打算私底下找周朔較量一番,讓對方知難而退,但現在,竟然被當事人聽了個正著。


    既然如此,也是巧了。


    邵峰提刀站起身來,手上揮刀,一股勁風繞著刀身朝周朔而去,他發絲在刃風下輕微搖動,周朔巋然不動。


    “邵大哥,你這是在做什麽?”


    “邵大哥,你別衝動啊!”


    就算再有怨言,這都是他們新來的捕頭,這麽直白的動手,被府尹知道了肯定不會輕饒!


    周朔目若點漆,黝黑深邃,眉頭微微一皺,牽扯動眉梢深刻的刀疤,映得他凶悍嚇人,“你是想用刀瞧瞧我?”他垂眼,刀身上倒映著他完全沉下的臉,冷峻冷厲。


    “讓邵某來討教討教公子高招,也好掂量下閣下是否夠格成為咱們的頭兒,否則,”邵峰持刀的手攥緊,青筋畢露,“我不服。”


    周朔繃著薄唇,立馬應下,“既如此,動手便是。”


    他向來不是扭捏的性子。


    既然不服,那就來戰,能用動手解決的事,對他來說都不是事。


    他手底下打服的人,不差這麽一個。


    話音剛落,寒芒一動,邵峰手中的刀刃直直劃過周朔的脖頸,封了他向前的路。但周朔是何人,豈是這慢吞吞的一刀能夠傷到的?


    他退後兩步,輕鬆躲過。


    他冷淡瞥過朝著自己而來的刀,刃光逼人,但他始終沒有出刀,而是用極快的身法與手法,躲過邵峰的攻擊。


    一拳兩拳,拳拳砸在邵峰的身上。


    周朔的力氣與拳頭那得多硬啊,邵峰悶哼兩聲,渾身上下都劇烈疼痛起來,甚至連刀都已經拿不穩了,手上顫抖不止。


    但遠沒有這樣結束。


    周朔繼續揮著拳頭,拳風獵獵作響,竟然比刀還要嚇人幾分。


    邵峰心中駭然,周朔這打法……根本就毫無章法!就是凶狠的要人性命的打法,隻要人不死,周朔就永不會停下!


    這是真正經曆過生死搏鬥之人,方才有的氣魄!絕非是一個富家少爺能擁有的凜冽殺意!


    “周公子怎麽都不拔刀?”


    “邵大哥用刀了,別出什麽人命吧?不過看這局勢,我怎麽看著像是沒用刀的周公子,竟然占了上風?”


    觀戰時的低語傳來,邵峰一時分神,被周朔抓住破綻,又是一拳打在了身上。他疼得不由得一陣痙攣,咬緊牙關才堪堪忍受過去。


    邵峰握著刀,早沒了一開始的自信,聲音嘶啞地對周朔說:“刀呢?你的刀呢?你拔刀與我光明正大打上一場!”


    一時激動,嘴角一抹猩紅溢出。


    周朔一言不發,臉上的認真與肅然簡直是讓人膽寒到了極點。


    他好像是沒有聽到邵峰的話一樣,最後一拳落下,邵峰沒了任何的支撐,被他揍倒在地。邵峰抬眼,對上周朔冷硬的眼神,他竟沒了話說。


    他的確是打不過周朔。


    周圍也因為邵峰的倒下,而靜了下來,鴉雀無聲。


    此刻,周朔負手身後,睥睨著垂眼看手下敗將,才說話:“我的刀,所向之處永遠是敵人。”


    邵峰手裏的刀頹然落地,他終於是鬆了手。


    是他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也服了周朔這個頭。


    不到一日光景,整個府衙裏就都知道了這件事情,聽說周朔竟然徒手打敗了持刀的邵峰,無一不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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