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曦順著聲音懵懵懂懂地看過去,在看到那個叫璽兒的小姐姐時,驚訝地微微張嘴。


    好……好漂亮的小姐姐啊!!


    白小曦試探著走到小姐姐跟前,仰著頭呆呆地看著她略顯蒼白卻堪稱絕世的五官,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她以為自己是不會被看到的,可眼前的才五歲的小姐姐,似乎被她逗笑了,溫柔地眉眼一瞬間舒展開來。


    白小曦怔怔地看著對方,恍惚間以為自己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曦曦?”北璽伸出白嫩的指尖,輕輕觸了觸小朋友白嫩嫩的小臉蛋兒。


    好涼……


    白小曦茫然地眨眨眼,抬手小小地捏住小姐姐冰涼的手指。


    “姐姐……冷?”她純粹的黑眸裏裝著一抹擔憂。


    “我不冷。”北璽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指,精致地眼眸裏始終漾著清淺溫雅的笑。


    “璽兒?還好嗎?能不能繼續拍攝?”導演走過來,有些擔心地蹲下來詢問北璽。


    從始至終,整個劇組除了北璽,似乎再沒有其他人能夠看到白小曦。


    “可以的,繼續吧。”


    北璽由造型師為自己披上一襲紅色的鬥篷。


    和白小曦從家裏走出來時,穿的那條鬥篷一模一樣。


    等這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北璽伸手輕輕摸了摸白小曦的頭。


    “曦曦乖,以後要好好活著,知道嗎?”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小姐姐稚嫩溫柔的眉眼,白小曦有點想哭。


    她紅著眼眶乖乖點頭。


    “那看完這場拍攝,你就回去吧。”北璽幫小朋友擦掉臉頰上的眼淚,轉身走向那間和白小曦記憶裏一模一樣的“家”。


    白小曦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地呆呆看著小姐姐進屋,四周無數攝像頭對準她,有一個大胡子叔叔舉著喇叭喊拍攝準備。


    接下來,一起的仿佛曆史重演一般,白小曦再次目睹那一抹紅色的身影,一步步,平靜卻又不平靜地,走向雪地。


    北璽身後,大雪紛飛,雪花飄落在她的肩頭。


    她仿佛像是這片天地的寵兒一般,就連雪花都怕凍著冷著她,長久地停留,卻不肯融化。


    而她身後,那串小小的腳印,在短短時間內便被新雪覆蓋,沒有給別人留下絲毫蹤跡。


    “曦曦,我們走了。”隨著天道的話音落下,白小曦眼前逐漸被白雪覆蓋遮蔽,最後化作茫茫一片。


    白小曦回家了。


    回來的那一刻,她還站在原地,手裏抱著狗狗玩具,一切都和離開時沒有絲毫分別。


    可一切,又好像都變了。


    白小曦抱著懷裏毛絨絨的狗狗玩具,輕輕蹭了蹭。


    “天天。”她喊道:“璽兒姐姐……為什麽和我一樣?”


    為什麽和我一樣,穿著姐姐的紅色小鬥篷?


    為什麽和我一樣,臉色好白好白?


    為什麽和我一樣,眼底寫滿了空洞和倉惶?


    “你們不一樣。”天道溫聲說著:“曦曦,你們不一樣。”


    “她隻是,在演戲。”祂慢慢告訴茫然的小朋友:“曦曦,你曾經經曆的一切,隻是一部劇本,隻是劇本中一個重要的配角,而她,剛才演得就是你。”


    “……我,不是曦曦嗎?我、不存在嗎?”白小曦抱著狗狗,細小的手指逐漸收緊。


    如果這是天天的新年禮物的話……那曦曦一點都不喜歡。


    白小曦眼底蘊著的光逐漸黯淡。


    “當然不是。”天道的話很及時,白小曦怔了怔,有點困惑,更多的是惱羞成怒。


    小朋友擰著眉心,氣呼呼地啊嗚一口咬在狗仔的耳朵上,奶凶奶凶地鼓著腮幫子:“天天壞!嚇曦曦,壞蛋!”


    “……”天道無辜躺槍。


    “你說完呀,不要嚇曦曦,一下子全說完!”小朋友用手指戳了戳狗仔圓溜溜的玻璃眼珠。


    “……曦曦,這個緣由太複雜了,我現在跟你說,你也理解不了。”天道歎息著,最後還是決定用淺顯的大白話簡單解釋一下。


    “你是白小曦,你也真實存在,就像是你在電視裏看到的熊熊和大灰灰,它們也在其他的世界真實存在著,這些世界是由它們的靈魂支撐起來的,不算是完整的世界,就好像……”


    天道頓了頓,好半晌才在小朋友乖巧地等待中繼續說:“就好像這個世界,也是不完整的,而且由於曦曦你最後殺……最後的行為,導致整個世界的氣息都染上了濃重地負麵情緒,若不是剛才那位出手……恐怕已經徹底崩壞了。”


    祂的聲音在這一刻仿佛極為疲憊,白小曦想到了那些血色的霧氣,似懂非懂。


    “那……怎麽辦?”她輕輕地問,像是怕驚動了誰。


    她沒有得到回應,將頭抵在狗仔仔的頭上,斂眸看著不遠處的空地發呆。


    就連頭頂嫩綠色的小草芽兒,都蔫嗒嗒地垂著葉片,耷拉在頭發上。


    喪喪的草芽兒,和喪喪的小朋友格外相配。


    白奶奶進屋就發現乖寶坐在地上發呆,趕緊把小人兒抱起來,“乖寶,怎麽啦?”


    白小曦看著奶奶,然後伸手摸摸奶奶的臉,噘著嘴不高興地往她肩窩裏一埋,垂著小手兒不動了。


    “怎麽啦?我們家小臭寶遇到什麽不高興的事兒啦?”白奶奶心疼又好笑地抱著她左右掂了掂,問她:“是不是做噩夢了?夢裏被其他小朋友欺負了?”


    好半天,一動不動的小朋友才輕輕撞了撞奶奶表達自己的不滿:“寶寶不臭!不是小臭寶~”


    說著,像是生怕奶奶不信,把自己嫩嫩的小臉兒一個勁兒往奶奶臉上蹭,奶聲奶氣地強迫老人家聞一聞。


    “寶寶香香~奶奶不許說,臭寶!”


    白小曦捧著奶奶的臉,小模樣格外認真。


    “是香寶!乖寶!最最好的寶!”


    被她捧著臉笑不出來的白奶奶心裏都快笑翻天了,麵上還忍著不停地符合點頭。


    “是是是,我們家曦曦是香寶,乖寶。最最好的寶寶了,才不是臭寶呢,以後誰也不許叫曦曦臭寶,不然奶奶第一個生氣,好不好?”


    “好~”白小曦奶乎乎地點頭應著,成功被一秒順毛。


    白奶奶帶著孫女去洗漱換衣服,抱著她下樓吃早飯。


    白小曦坐在兒童椅上,偏頭看著外麵掛著的大紅色漂亮燈籠,眼底漫起淺淺的水霧。


    哪怕知道自己從前是電視劇裏和熊熊大灰灰一樣的存在,她也並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她記起了一切,卻仍然是奶奶和家裏人最最喜歡的乖寶曦曦。


    可是……那些血霧,鑽到所有人身體裏,讓他們不開心,讓天天差點死掉。


    這是白小曦不曾預料到的,她是個極其敏感聰慧的小朋友,從天天的那些話裏,她知道現在的世界已經在逐漸變得糟糕起來了。


    ……白小曦放下不知不覺喝空的奶瓶,雙手托著下巴發呆。


    劉宛君將女兒又乖又萌的小動作記錄下來,默默離開沒有打擾小朋友難得的“沉思”。


    “天天。”白小曦突然喊祂:“我不喜歡新年禮物……”


    “……抱歉。”天道沉默後道歉,“我不該選在今天的。”


    “天天,是不是,別人也能像,我看熊熊一樣,看到我?”


    “……是。”


    “那,你呢?”


    “……我不知道。”


    祂隻屬於這方世界,隻是一抹世界意識,在白小曦出現後清醒,和她相互依存,祂……也不知道這方世界之外,是不是有人正在看著祂。


    大概……也是有的吧?


    “天天……你生病病了對嗎?疼不疼啊?”白小曦摸摸自己的頭。


    天道驟然沉默。


    “天天,我要、怎麽做啊?我發芽芽,也想保護天天。”


    祂一直都在她的保護名單裏,一直都被小朋友小心地陪伴著,從來沒有被丟棄過。


    “……曦曦,你努力發芽,等你的芽芽長高長大,就能夠保護我了。”


    白小曦抬手摸摸頭頂,什麽都沒有摸到,她有點沮喪,愧疚地道歉:“對不起……寶寶的芽芽,還沒有長出來。”


    “曦曦,得到更多人的喜歡,你的芽芽就能很快長大了,就像……那位一樣。”天道在說起北璽時,從未直呼其名過。


    “姐姐?”白小曦又想到那個姐姐超級溫柔的笑,和她微涼但特別舒服的指尖。


    曦曦好喜歡姐姐。


    姐姐摸曦曦的頭了。


    姐姐說……


    白小曦突然呆住,她懵懵地睜大眼睛,問天道:“天天,姐姐是不是、是不是說……好好活著?”


    “是,她讓曦曦好好活著。”


    一道微風輕輕拂過小朋友的臉頰,天道輕聲告訴她:“曦曦,要活著,就要努力發芽。”


    如果不發芽,就會和以前一樣,受傷,變笨,最後營養流失,帶著祂一起徹底消失。


    白小曦讓阿姨把自己抱下來,然後抓著阿姨的褲腿,仰頭期待地問她:“阿姨~喜歡曦曦嗎?”


    阿姨被小朋友認真的小模樣萌住,笑著彎腰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阿姨當然喜歡曦曦啦,特別特別喜歡喔!”


    看著阿姨離開的背影,白小曦抿住上翹的唇角,開心地問:“天天,芽芽長了嗎?”


    寶寶得到一個喜歡啦!


    “……崽,一個人的喜歡雖然純粹,但還不夠,你要努力獲得更多更多人的喜歡才行。”


    隻有這樣,安魂草的能力才能輻射到更多人,對他們渾濁的充滿負麵情緒的靈魂達到安撫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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