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有話直說便是。”


    “祖父當年也算一等一的武將,可能也想不到他的曾孫女,居然連騎馬都不會。”秦月低頭撥了撥茶沫,眼裏看不出情緒,“你們是故意讓瓶如這樣的,可是因為我讓你們杯弓蛇影了?”


    阻止秦易的解釋,秦月繼續道:“阿易,你前幾日才勸我說女官署之禍罪不在女官署,可瓶如呢,她就活該受我所累,隻能喜歡珠寶和漂亮衣服嗎?”


    *


    秦瓶如正在書房裏賞畫,秋水先生近十年才聲名鵲起,書畫技藝傳說來源於天聖皇後,畫出的人物和真人可謂是一模一樣,不過流傳的墨寶不多,秦瓶如就見過這一副。


    聽到秦易來找她,留戀的看了一眼畫,才小心的收起畫卷放在桌角,整理了一番衣著,迎了出去。


    秦易進了書房,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畫卷,拿起一看:“從你姑姑那順來的?”


    秦瓶如小聲“嗯”了一聲:“我笨手笨腳的,你還是幫我還給姑姑吧。”


    “你姑姑好東西多的是,順到一個是一個,還什麽還。”秦易眉頭微挑,好像真的占到了便宜,又低頭看畫,“是我就不喜歡秋水先生的畫,畫的這麽像,神都沒有了。”


    “你胡說,這畫多傳神啊。”秦瓶如難得的頂撞了爹。


    秦易也不生氣,把畫放回桌上,和氣的笑笑:“你姑姑不說,我都不知道你畫畫畫的好,可以讓爹看看嗎?”


    秦瓶如有些難為情的把自己畫的最好的一副畫拿出來:“我都是學了隨便畫畫的,姑姑是外行才看不出的。”


    秦易輕輕的將畫打開,仔細看了一會:“這麽有靈氣的畫,不裝裱一下太可惜了。回頭就讓我掛書房去。”


    又感歎道:“一轉眼你就這麽大了,爹都沒有做到身為父親的職責。也不知道你喜歡畫畫。也不知道比起畫畫,你沒那麽喜歡珠寶。”


    秦瓶如嬌俏的笑了:“爹每日要做的事那麽多,哪能事無巨細,要這麽說,娘也不知道我在學畫畫呢。我能有個自己的書房已經很好了,有幾個小姐能像我這樣?想要什麽就要什麽。再說,珠寶多好看,每次出去,別人不知道多羨慕。”


    “你想當女官嗎?”秦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若想做女官,爹就教你為官之道。”


    秦瓶如搖了搖頭:“我原以為我是想當女官的,可姑姑今日提點了我,我其實隻是不想一個人在家裏而已,並不是真的想做女官。”


    秦易狡黠一笑:“你多去找找你姑姑,就不是一個人了。你姑姑會的東西可多了,若是喜歡,纏著她教你。”


    待秦易走了,秦瓶如趴桌上,悄悄地笑了。她的朋友們都說姑姑的存在會奪了她的寵愛,可隻有她才知道,自姑姑出現那一日,整個秦國公府都歡快了不少。


    祖父祖母的笑多了,爹也會注意以前注意不到的問題,姑姑對秦家來說,一定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小小姐,世子派人給你送了東西。”


    秦瓶如抬起頭:“送了什麽東西?”


    “是一些果子酒,世子還帶了話,說你既是喜歡喝酒,平日就多練練,別以後背個三杯倒的別稱丟他的人。”


    哼,剛剛還說漏了一點,爹也變得更狹促了。


    *


    往後幾日,秦瓶如果然天天黏著秦月,剛開始秦月出於侄女是個可愛的小輩,也就帶她出去了,不過沒三日,她就不願意出門了。


    誰呢想到秦瓶如看起來柔柔弱弱一個,逛起街來可以走一天,連著去了幾天,兩人還沒將長安坊逛完,而秦月已經覺得自己要累死在裏邊了。


    第四日,秦月不願意帶拖油瓶了。可秦瓶如深諳如何讓秦月心軟,就那麽雙眼含情的看她,秦月扛不住,拖著沉重的腳步又帶她出門了。


    第十日,申欣嘉考完文試,已經快要奄奄一息的秦月,掙紮著將秦瓶如打包給了申欣嘉。


    第十二日,申欣嘉借口重病,不再登門。


    第十五日,秦易終於良心發現,給自己女兒找了個畫師正式的開始學畫畫,秦月終於清清爽爽出了門!


    *


    宰相署,李穆正忙的不可開交。


    “相爺,這是此次女官考試的文試成績。”


    第14章 並蒂雙姝


    這般雞飛狗跳的過了些日子,中秋總算到了。


    月餅算得上是秦月難得會做的東西。頭一日便吆喝著眾人去做月餅。秦國公府很多年的中秋沒這麽熱鬧,連著趙氏和何氏都一起出動,主子興致高,月餅也就做的多了。


    雖說年節禮少不了,可秦易看著月餅這麽多,特意讓人裝了一份親自給李穆送了去。


    李穆是忠遠伯的長子,可他自勝了石岩以後便被授封為勇華候,爵位遠高於他父親。而他生母早逝,忠遠伯亦不是慈父,故而與家裏關係向來是客客氣氣。


    就連中秋這樣的節日,雖然忠遠伯夫人邀請了好幾次,他也留在了自己的府邸。


    “樂賢今日怎麽親自登門?”李穆笑迎而出。


    秦易將手裏的食盒遞過去:“我就猜到你孤家寡人,特意給你送個月餅。年節禮不過是客套,這才是真心。”


    李穆接過食盒,瞥了秦易一眼:“那你可客套太多年了。這麽多年沒見你親自給我送過月餅。”


    “話可不能這麽說。我今日親自送月餅,是因為這餅是府裏女眷做的,往年的不過是廚子做的。”秦易笑道,這是秦國公府這二十年了過的最痛快的一個中秋,雖不能說是什麽事,可他也恨不得廣而告之。


    聽了秦易的話,李穆好生盯了會食盒:“看來府上有喜事。”


    秦易神秘一笑:“過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李穆垂下眼瞼,不過是多了一個人,我早知道了。


    *


    秦府晚膳之時,秦易提起了送月餅的事。


    趙氏還感歎了一句:“這孩子,也是受苦了。若不是隔了個忠遠伯府在中間,也可以直接請他過來。”


    雖然李穆與忠遠伯關係不睦舉朝皆知,可該有的禮節他一個不落,若真的來秦家過中秋,可給了禦史台上書大好的機會。


    沒想到不見也總是聽到這個名字,秦月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與李穆其實也一同共度過中秋,雖然鬧得不太愉快。當年中秋先帝南巡,愣是要在豫章秋圍。那個時候秦月還喜歡挨著李穆一起玩,李穆不合群,喜歡獨來獨往,她把秦易托付給了其他玩伴,就與他們一群分開。


    死皮賴臉的跟著李穆,結果就走錯了路,下不了山,心知總會有人找來,兩人也不急,找了個地坐著。


    秦月還說:“咋們這麽孤男寡女沒找到,肯定要鬧得沸沸揚揚了。”


    她原不在乎這些名聲的,此刻也不過是沒話找話。


    沒曾想李穆的臉馬上就冷了:“一會有人找來,你與他們先走。”


    若是如今遇到這樣不給臉的人,秦月立馬就走了。可當時她色令智昏,隻想看少年傾倒眾生的笑臉,哪舍得發火,就當沒聽到。


    到了晚上還沒見人找來。秦月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月餅,這是她加了料的餅子,本想著晚上吃月餅時偷偷混進去的,不想那個時候倒成了兩人應急的幹糧。


    “諾。”秦月將月餅遞給李穆,“跟著我餓不到的。”


    李穆輕瞥了一眼:“我不餓,你自己吃。”


    兩人都是早上就出來的,她自己都餓得咕咕叫,李穆怎麽可能不餓,她那時很是霸道,掰了一塊餅就塞李穆嘴裏。


    李穆出其不意被塞了東西,又吃到了餡,俊俏的臉立馬就皺了起來:“這麽難吃,你怎麽不自己吃。”


    雖說這餡確實加了料,可她自己都舍不得吃,沒想李穆這麽不領情,又有之前的憋悶,終於氣的將餅子摔在地上,起身就走。走了幾步都沒見李穆追出來,更是不忿,各種委屈湧了上來,又怕李穆武功不好獨自一人受傷,還是準備回去。好在找人的護衛來的及時,沒讓她自己打臉。


    後來才知那日因為地勢不熟,走散的人不少,他們兩個都算被發現的早的,也就沒引人注意。


    拜月是在後花園的。一張小桌,幾個小凳。一家七口第一次共渡團圓節。


    儀式結束,秦月指著麵前的一盤月餅說:“月餅裏我放了彩頭,看你們誰能走運。”


    *


    李穆沒有拜月,秦易帶來的月餅放在書桌上。


    他其實很多年未曾吃過月餅。歲歲中秋,今又中秋,可是丟失的卻再也回不來了。


    二十年苦等,終是有了一個結果。


    他輕輕地打開食盒,裏邊放著一碟五個月餅。


    “果真不是客套。”李穆失笑。


    拿出一個月餅,兩手捏著,像是品嚐天下最美味的東西。


    一口咬下,一股清新的薄荷味充實味蕾,他驀地一頓,繼而眼睛微澀,麵色似悲似喜,虔誠的品味這手裏的美味。


    今日我拿了你的彩頭,便護你女兒一程吧。


    *


    “姑姑,別人的彩頭都是錢,你怎麽放薄荷啊。”唯一吃到彩頭的秦瓶如失望極了。


    秦月伸出食指搖了搖:“非也非也,薄荷疏風散熱,清利頭目,祝你來年健健康康,耳清目明,這還不是好彩頭嗎?”


    中秋第二日,秦瓶如特意派人請了秦月。


    秦月剛進正房就後悔了,轉頭就要走,沒想到秦瓶如少有的動作快,先把門關上了。


    “姑姑,我第一次穿騎裝,你幫我看看哪套好看?”


    姑姑不願意,沒關係,撒個嬌什麽都搞定。


    秦月被搞定了。


    秦瓶如擺了一排騎裝在床上,是如今貴女一貫的顏色風格。


    秦月故作認真地看了一下:“都挺好看,你穿哪件都漂亮。不過你不是沒穿過騎裝,怎麽還有這麽多衣服?”


    秦瓶如小臉一扭,氣呼呼的:“這些衣服還都是你拿來的,你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關心我,你是不是想讓申欣嘉做你的侄女!”


    秦月立馬小意逢迎:“我就你一個侄女,她們都是喊著玩的。你這衣服也別穿了,和姑姑穿一樣的!這樣別一看就知道我們是一家人。”


    穿一樣是不行的,秦月就沒兩套一樣的衣服,而騎馬比賽就在次日,也沒時間再做一套。最後選了妃色兩個花樣的,兩人站一起,倒像是姐妹花了。


    中秋第三日是一年一度的騎射比賽,男女分開比賽,太子代天子出席,以示鼓舞。


    官家女眷多不精騎射,故而平民女子都可參與,也有優秀之人,能被破格錄入女官署。


    騎射比賽舉辦遇皇家馬場,平時禁止普通人入內,比賽時不限年齡,雖然仍舊不容普通百姓圍觀,可對於官宦家庭,無論官職大小均可入內,且都可帶家眷,故觀賽的士族照樣能將馬場圍滿。


    秦國公府向來不參與這樣的比賽,不過秦瓶如死纏爛打要秦月陪她來,而秦國公與秦易難得的休沐,自然也想一家人聚聚,就全家都一同出行了。


    秦月自來就知道到的早等得久,再有人多出門慢,所以秦家人姍姍來遲,即便如此,還是引起了一番不小的動靜。


    未幾,李穆也到,也是令人側目。


    畢竟秦李兩位相爺,可從未來觀看過騎射比賽,此事一同前來,說不定是有什麽大事。又看秦家兩位少女,一樣的嬌豔美麗,又是婚嫁之齡,不得不讓人想入非非。


    秦月不太想與李穆打交道,可此刻離開倒顯引人注意。


    站在秦瓶如身邊,與她一同福了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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