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譽隻不過看了一眼,就惡心地說不出話來。


    村民見蕭譽不說話,表情頓時變得凶狠起來:“我跟你說話呢,你聽不到嗎?”他握著鋤頭,還帶著點躍躍欲試的嗜血興奮,蕭譽頓時警覺地後退了半步。


    “對,我們是來投宿的,村裏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嗎?”


    眼見失態進一步失控,楚玥伸手將蕭譽拉到了身後,看向村民微笑地道。


    村民看到楚玥後,表情恢複了正常,隻是那雙渾濁的眼睛久久打量著楚玥,眼神中的韻味讓人極度地不舒服。


    好一會兒,村民咧嘴笑了,露出了一口又黃又臭的牙:“有,當然有,咱們村可是最熱情好客了,隻要來了客人那一定會好好招待的,你們隨我來。”


    他們跟著對方來到了一處空房子外:“你們就在這裏住吧。”


    說完後對方又道:“我是這裏的村長,有什麽事情可以找我幫忙,這周圍的山景你們可以隨便看,但隻有一點不能打擾到山神,如果你們不守規矩,別怪我們不客氣。”


    “我們這裏的特色風俗是拜神、祭神還有娶親,有節目的時候會通知你們來參觀,白天你們可以在村子裏活動,但是到了晚上不準離開房間,否則後果自負。”


    村長說完後就住了嘴,張誠見村長停下說話,就賠笑著和對方打了招呼,村長隻是冷淡地看了張誠一眼就走了。


    方才張誠是故意沒有插話的,他第一次見到村長的時候,也被對方的凶狠嚇到過,本來是想讓蕭譽兩人受點驚嚇主動離開,沒想到那小姑娘的膽子竟然這麽大,居然接下了村長的話。


    張誠不免覺得意外地看了楚玥一眼,多少對楚玥有些改觀。


    楚玥沒有理會張誠,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蕭譽也連忙跟著走進了房門。


    張誠瞧見兩人回了屋,他自覺自己和兩人不是同一類的人,便自發回了自己房間。


    房間裏,楚玥來回檢查了一遍,蕭譽緊張地問:“怎麽樣,有沒有那個東西?”


    楚玥搖了搖頭:“這裏很幹淨。”蕭譽還沒有來得及鬆口氣,就聽楚玥繼續道:“就是因為太幹淨了,所以這裏不正常。”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蕭譽推開房門一看,有人和村民吵了起來,吵架的還是個熟人,正是他們在火車上一路結伴打牌的中年男人。


    “咦,這個人也在這裏?”蕭譽萬分詫異。


    楚玥也同樣看到了對方,她到沒有覺得奇怪:“之前這個人說了要尋找古墓,想必古墓應該也是在這個地方了。”


    “大師,你說劇組出事還有林菱出事,是不是跟古墓有關?”蕭譽聞言皺眉深思道,原本他還沒聯想到古墓這塊,可是看到了中年打牌男也在這裏,想到了火車上的經曆,蕭譽不由萬分懷疑。


    “這隻有查探下去才能弄清楚了。”楚玥對這個村子的好奇心被徹底點燃,對方弄的這麽神神秘秘的,搞的她也有些手癢,想看看謎底是什麽了。


    那個打牌的中年男人和村民吵的還挺激烈的,村民們戾氣很重,直接和中年男人動了手,蕭譽看的心驚膽戰的,生怕對方被失控的村民打死,好在最後村長出麵阻止了一切。


    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地轉過身,看到了蕭譽和楚玥,他眼睛頓時一亮,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跟楚玥蕭譽打招呼。


    “我姓陳,你們叫我陳鬆就好了,我是一名民俗學教授,真是巧啊,居然在這裏碰到你們。”


    “是挺巧的。”楚玥意味深長地看了陳鬆一眼。


    陳鬆沒有覺察到楚玥的眼神,隻是咧嘴大大方方地道:“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話說回來,你們來這裏是做什麽的,要不要結伴一起行動,這裏的村民真是有病一樣,這也不能問那也不能去,搞的這山頭跟他們的似得,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麽多規矩。”


    “我們是來找人的。”蕭譽將劇組的事三言兩語地說了:“就不和你一起了。”


    “那好吧。”陳鬆也沒有失望:“我父親因為古墓出事,我就是來找古墓的,你們等著,等我開了這個大墓,一定喊你們過來一起看。”


    陳鬆客套了兩句就回房間了,等到陳鬆進了房間,蕭譽才詢問地看向了楚玥。


    “這個人也沒問題。”楚玥看著陳鬆的房間,對方進了房間後就變得極為安靜,像是直接睡著了:“他和這裏一樣,沒有任何陰氣。”


    雖然楚玥這麽說,可蕭譽半點沒有鬆口氣的感覺,反而有股淡淡的悚然,因為他突然想起剛才楚玥在房間裏說的另外半句話:就是因為這裏太幹淨了,所以才不正常。


    通常會說出這句話的環境,就是這裏哪裏都不正常。


    懷著忐忑的心情,蕭譽在房間裏睡下了,晚上的村子還挺安靜的,蕭譽本來以為自己睡不著,可是沒想到竟然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等到蕭譽睡熟了,楚玥才睜開眼睛,她看了打地鋪的蕭譽一眼,直接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雖然白天的時候有那麽一刻想要嚐試真人探秘遊戲,然而楚玥終究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暴力解題,對答案一睹為快。


    黑暗中楚玥像是一隻靈活的鴿子,異常輕巧地在村落裏穿行。


    村子裏家家戶戶都閉著門,屋裏黑洞洞的一丁點聲響都沒有,村子裏黑的異常,也安靜的異常,就在楚玥打算一家一家查探的時候,緊閉的房門突然都打開了,村民一個個地走了出來。


    灰蒙蒙的星光反射著這些村民的臉,每張臉都慘白慘白的,麵無表情地泛著青色,黑色的眼睛空洞洞的,如同沒有神智的傀儡,一起朝著一個方向移動。


    楚玥暗暗地跟在村民們身後,隨著村民朝外走去,就見村民來到村子外一處平坦的凹地上,白天接引他們的村長正站在那裏。


    慘淡天光下,村長帶著村民朝著一個地方跪拜而去,楚玥一路跟著他們,看到村民們來到一處懸崖邊,村長揮著手,示意村民們上前。


    表情僵硬的村民一擁而上,拽著懸崖邊的東西往上拉,嘩啦啦的鐵鏈聲響,就見村民們拉上來七口血紅棺材。


    “這是今年山神大人要的祭品,你們給我好好抬,半路不準出什麽岔子,要是惹怒了山神大人,山神大人降罪下來,我們所有人都逃不掉。”


    村長眼中帶著淡淡的焦躁,指揮著村民們把棺材抬給山神大人。


    楚玥跟著村民,就看見他們一路把棺材抬進了山裏,大山的深處竟然隱藏著一條河,深夜了,看不清那條河水的顏色,隻能看到一片奔騰的漆黑。


    “扔進去!”


    村長一聲令下,村民們抬著棺材就要往河水裏扔。


    “你們的山神就是這條河?”楚玥覺得挺匪夷所思的,好好的一條河為什麽不能叫河神,偏偏要叫山神,這個村子裏的人很奇怪啊。


    “是誰?”


    村長臉色瞬間變了,村民們也齊齊地看過來,眼神有些恐怖。


    “現在我懷疑我的朋友被你們當祭品裝起來了,我要檢查你們的棺材,免得你們把我的朋友當祭品祭河神。”


    楚玥從樹上一躍而下,直接跳在了棺材上。


    “住手!”


    村長變了臉色想要阻止,然而已經晚了,楚玥不過腳下微微用力,直接將棺材踩的落了地,而抬著棺材的壯漢則扶著手腕痛呼起來。


    “你……你是那個白天來村子的女人?”村長指著楚玥,眼神凶狠:“我們好心招待你,你居然侮辱山神,還要劫走山神祭品?”


    “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可沒有侮辱你們的山神,就是這麽多祭品,擔心它享用不完而已。”楚玥攤了攤手,一副無辜的口吻。


    村長更生氣了,村民們的臉色也都變了,他們都臉色扭曲怨毒地盯著楚玥。


    “你侮辱山神,玷汙祭品,你是個罪人,山神怪罪下來,我們要用你頂罪,嗬嗬,像你這樣的罪人,都要受到懲罰!”村長冷笑著:“把她抓起來關進祠堂裏,讓她知道女人的本職是什麽。”


    楚玥的臉也拉下來了,對方這話說的她可不愛聽。


    什麽叫女人的本職,女孩子的本職就是打爆這群垃圾的狗頭。


    村長和村民一擁而上,慘淡月光下,他們的臉色越發慘白,力氣又特別大,看起來格外不像人類。


    楚玥毫無懼意,直接迎上了這群村民……


    十分鍾後,村民們鼻青臉腫地齊齊抱頭痛哭蹲在地上,眼神恐懼地盯著楚玥。


    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個女的,不對,是根本就不是人!


    楚玥笑的和藹可親,盯著最前方的村長:“現在還要告訴我女人的本職是什麽嗎?”


    村長瘋狂搖頭。


    楚玥嗬了一聲,伸手一掀,直接把棺材板掀飛了:“要是讓我看到你們迷暈活人當祭品,我現在就送你們去唱鐵窗淚。”


    村長弱弱地哭著想要阻止楚玥,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楚玥探頭朝棺材裏看去。


    就見棺材裏靜靜地躺著哈嘍kitty,哈嘍kitty下麵鋪著一層鮮亮的糖果。


    啊,這……


    楚玥麵不改色地又接連推開了其他六具棺材,隻見各種款式顏色的哈嘍kitty靜靜地躺在棺材裏。


    站在棺材旁邊的楚玥陷入了沉思,這個山神的品味很獨特啊。


    “這就是你們說的侮辱山神玷汙祭品?”楚玥舉著kitty貓玩偶看向村長:“是因為你們山神的品味太清奇,所以才羞於見人的嗎?”


    村長吭吭哧哧地說不出話,血色月光下,他慘白醜陋的臉好像都露出了一絲羞赧。


    “既然如此,為什麽搞的這麽神秘恐怖,你們這樣很容易被人誤解,送你們去唱天窗淚啊。”楚玥很是不理解這些人的腦回路,這還好是碰見她了,要是碰見其他能力不足又警惕心強的人,直接一劍送他們見山神該如何是好。


    村長磨蹭了兩下,最後才期期艾艾地道:“之前不是介紹了我們村的特色民俗了,都說了有祭神、拜神了,不搞神秘恐怖一點怎麽能吸引遊客呢,要做自然要做成少見的特色啊。”


    楚玥恍然大悟拍了拍手:“真是辛苦了,為了生活大家都不容易。”


    村長委屈流淚:“大師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這生活的確都挺不容易的,現代社會錢難掙啊……”


    楚玥懂了對方未盡的下半句話,不由感慨萬千,要不是錢難掙,她也不會大半夜裏出現在這裏。


    楚玥滿是愧疚地將棺材板闔上,後退半步示意村長可以繼續了。


    村長指揮者村民們繼續沉棺材,血月下,他們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等等。”


    村長和村民停下動作,齊齊看向楚玥,黑洞洞的眼睛露出了疑惑:“怎麽了大師?”


    楚玥擺了擺手:“沒什麽,你們繼續吧。”


    剛才那一瞬間她覺得這些人影子有點奇怪,但是再一看好像什麽都沒有,楚玥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情況,難免想要多琢磨一會兒。


    大概有了哈嘍kitty祭品在先,總覺得這裏的鬼都畫風清奇呢。


    村民們將七口棺材齊齊扔進河水裏,咕咚一聲,河水連個浪花都沒有翻出來,七口棺材就直接沉下去了。


    “困了,睡覺了。”


    楚玥看到現在,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打著哈欠同村民們揮手。


    村民們也齊齊僵硬地笑著,同楚玥揮著手。


    直到楚玥的身影消失,這些村民們嘴角僵硬的笑容也直接消失了,一個個麵無表情整齊地站在河水邊,他們身後的河水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地翻騰著,泛著腥臭的怪味。


    一夜無話,蕭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等看到門口的楚玥時,才鬆了口氣:“大師,你醒的好早。”


    “是你起的太晚了。”


    楚玥沒有客氣,直接指了指窗戶,就見外麵已經天光大亮,看樣子最起碼九點了。


    蕭譽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他平時都有早起的生物鍾,這一次怎麽會醒這麽晚。


    “就當是來度假休閑吧。”


    聽到楚玥的話蕭譽頗為無語,除了大師自己,誰敢把這樣的地方當成休閑的地方啊。


    推開窗戶,就看到村裏的村民們正在各忙各的,忙忙碌碌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大半夜裏還辛苦地演了一場戲。


    楚玥幽幽地歎了口氣:“我現在是發現了……”


    “什麽?”


    “城裏的人是戲精,城裏的鬼也是戲精,啊,不,現在不在城裏了,所以這是為什麽呢,玄都山外的世界我已經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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