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山洞後,張誠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蕭譽也無比錯愕。


    隻見山洞裏懸吊著一個又一個的麻繩,麻繩上拴著一個又一個被剝光了衣服的人,這些人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吊在山洞裏,麵色驚恐地掙紮著,正是消失了許久的劇組眾人。


    看著張誠和蕭譽,光著屁股的劇組眾人拚命嗚咽,晃的繩子一蕩一蕩的,白花花的一片人肉,頗有些辣眼睛,還好大家都是男人,看也就看了。


    “這兩個人怎麽辦,也洗幹淨晾著?”村民們將他們逼進來後,留下了兩個人看守,那兩個村民上下打量著張誠和蕭譽,其中一個村民詢問道。


    蕭譽沉下了臉,思考著脫身的辦法,他不能讓這裏的人看到裝著林菱的木偶傀儡。


    “來不及了,新娘已經送過去了,祭神盛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別洗了,直接叉起來送到祭神盛宴吧,我看這兩個人也挺幹淨的,少洗一兩個,山神大人也不會在意的。”


    兩個村民商量了一會兒,就敲定了怎麽處理這群人,什麽開膛破肚、清洗腸肚、割頭放血……


    把劇組眾人聽的麵如土色。


    ……


    山神花車直接載著楚玥朝黑山飛去,到了黑山麵前花車也沒有半刻停頓,直接衝著黑山飛了過去。


    楚玥驚詫地挑了挑眉,彎了彎眼睛:“哦,豁,有意思。”


    她纖長的指甲也塗上了死亡朋克風的黑色,手指便白的驚人,此時靠在黑骨搭建的花車上,下巴懶懶地依著手背。


    點染了黑色淚痣的眼角,拉長了長長黑色眼影冰冷而又魅惑的眼,襯托著白的手臂,精致豔麗到極致的臉,還有被妝容點綴的邪惡風流的笑,便如最極致的黑暗中綻放的死亡之花,瞬間燒起人類最癲狂混亂的情緒,隻想被她的死亡之手親吻,墮入深深的泥淖之中。


    雖然迎送花車的都是山神的附庸鬼物,隻渴求著人類的血與肉,可是此時此刻,也依然被花車上的楚玥震驚的失神。


    有那麽一瞬間,送花車的鬼物們覺得,他們迎接的不是山神的新娘,而是能與神並肩的,從死亡地獄中盛開的,獨一無二的黑色曼陀羅,是神靈身側同樣蔑視萬物,令眾鬼匍匐的黑暗女君。


    他們送進去的真是神靈的祭品,而不是另一個危險之極的人物嗎?


    在山神花車沒入黑山的一瞬間,那群送親的鬼物也忍不住動搖疑惑起來。


    楚玥原本以為黑山就是邪神,是一個活物,所謂的送祭,就是讓黑山吞噬祭品,卻沒想到黑山中居然存在著空間。


    花車沒入黑山的一瞬間,像是穿破了什麽屏障,楚玥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與占城村落截然不同的地方。


    這是一個類似於宮殿的地方,高大的黑色建築直聳入天,仰頭看都看不到建築的頂端,巨大的黑色石柱撐起了宮殿,宮殿的頂上雕梁畫棟。


    這裏恢弘寬闊卻也黑暗陰森,花車落在宮殿中的時候,宮殿裏靜悄悄的,死寂如同蛛絲將人纏縛,讓人窒息壓抑、恐懼絕望。


    大殿的正中央,安安靜靜地放著一具黑色的棺材,巨大的黑色棺材如同奢華的婚床,散發著陰森不詳的氣息。


    楚玥走到棺材前猶豫了一下,直接抬手一推,朝棺材裏看去。


    棺材裏竟然躺著一個十足俊美的男人,俊美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或許用漂亮更為合適一些。


    他雖然閉著眼睛安安靜靜地躺在棺材裏,但依然可以看出他若是睜開眼,該是何等的驚豔。


    他的眉如刀裁墨染,緊閉的眼瞼上塗抹著勾起的黑色,雖然眼睛緊緊閉著,但眼角被那抹黑色清晰地勾勒出一點弧度,讓他哪怕閉著眼都透出一股子邪氣妖異,他眼角也點綴著一顆黑色淚痣,這抹淚痣點綴著他的邪氣,讓他的邪氣透出點幽魅來。


    他的唇也被點染上黑色,男人上妝很容易顯得娘,黑色則更是怪異,可落在他臉上,卻是一中讓人震驚心跳的邪和煞。


    那股子震人心魄的邪煞氣質混合著他的漂亮,讓他如同十萬陰幽之地,悄無聲息蜿蜒盤旋而出的,吞噬萬物的黑色蓮花。


    他頭頂是象征著權勢的冕旒,冰冷的玉色珠子細密地落在他麵頰上,與他黑色的妝容,妖魅漂亮的臉互相映襯,冷與豔、冰與邪,極致的色彩渲染衝撞,足以衝擊的人神智模糊。


    他的黑色繁複婚服,婚服上繡著綿密的金銀絲線,絲線繪製著山川河流日月星辰。


    寬大的袍服層層疊疊地在棺木中鋪展開,如棺中豔鬼水中妖魅,又一如黑暗地獄中浮蕩的嗜血黑蓮。


    這就是黑山山神?


    楚玥擰眉打量了棺材裏的人半晌,覺得對方莫名有點臉熟,同時她感知到對方已然腐朽,就算是神也是隕落的神靈了。


    就是這個隕落的神靈包庇了黑山這樣罪惡的存在,讓黑山的村民成為罪孽的傀儡,利用人類血肉供養黑山,維持著黑山的存在,甚至還要吞噬整個占城?


    楚玥一時間有些無法判斷,若是要離開黑山困境,需要對付黑山山神。


    但是這個黑山山神已經隕落了,他腐朽的神身躺在黑色的棺木中,楚玥也沒有辦法再殺死對方一次了。


    這群村民迷惑路人,貢獻血食供養黑山神靈,難道是為了喚醒複活他?


    可也不大像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還沒有被複活的神靈,是沒有辦法庇護村民的,更沒有辦法做出如時間循環、表裏世界這中等級的靈異現象的。


    楚玥一時間竟然感到了棘手,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伸手動一動神靈腐朽的身軀時,大殿裏突然響起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吉時到了,該入洞房了。”


    接著楚玥就感到一股巨力襲來,那股巨力在她沒有防備的時候,一把將她推進棺材裏。


    接著咯噔一聲,黑色巨棺直接合了起來,楚玥被迫躺在了黑衣的山神身邊,對方冰涼而又獨特的腐朽香味傳來,楚玥直接氣笑了。


    所以山神也需要衝喜嗎?


    還是這群村民覺得,定期給山神舉辦衝喜婚禮,時不時送個衝喜娘子進來,就可以讓腐朽的山神複活了?


    楚玥冷嗬一聲,直接抬手拍碎了棺材。


    ……


    楚玥睜開眼,發現自己坐在雕梁畫棟的寢宮中,到處都是張燈結彩,貼滿了紅色的喜字。


    寢宮的四周點滿了龍鳳蠟燭,金色的燭淚滴落在玉做的托盤中,鮫人絲織的幔帳垂下來,北海的明珠串成串掛在房梁上,到處顯出一中低調的奢華來。


    楚玥自己則依然穿著那身豔冽繁複的嫁衣,她坐在千年紅木打造的拔步床上,鳳冠垂下的金珠遮住了她的目光。


    “你……你就是我的新娘嗎?”


    楚玥轉過頭,就看見穿著威嚴繁複黑色婚服的男人坐在旁邊,男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臉蛋嫩的還生著絨毛,漂亮的像是一尊玉雕,濃墨般的眉眼,長長的睫毛翹翹的,蝶翼似得撲扇著,大大的亮亮的眼睛,眼角一點淚痣搖曳生輝。


    玉珠做成的冕旒垂下來,遮住了他帶了點天真穠麗的眉眼,半遮不遮的效果,反而讓人更加想要撥開玉珠,仔細品評他如墨畫染的容顏,對方的衣著容貌與之前棺材裏躺著的黑山山神完全一樣,隻是沒有棺木裏那個山神的邪氣,反而顯得純真年幼善良。


    瞧見楚玥扭頭看過來,男人的臉一下子紅透了,他嚅喏著,怯怯地用大大的眼睛打量楚玥的神色,帶了幾分討好地道:“他們說要給我娶個新娘,你就是我的新娘啊,你真的好漂亮啊。”


    楚玥沒有搭理對方,而是站起來四處打量寢宮的環境。


    男人見狀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搭訕:“你……你別生氣啊,你是不是不願意啊。”


    寢宮裏沒有奇怪的地方,那奇怪的就是這個理應逝去的神靈了。


    楚玥豁地回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對方。


    男人嚇了一跳,瞧見楚玥逼近,他連耳根都紅透了,手足無措地退後。


    “我?我是不是你難道不清楚,更何況你之前已經娶了那麽多任新娘了,怎麽了,還不滿足嗎,山神大人?”


    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受傷,他垂下頭,任由楚玥逼視自己哆哆追問,他悶悶地道:“對不起,新娘,是我太沒用了。”


    楚玥正疑惑男人為什麽這麽說的時候,寢宮外麵突然傳來了咚咚咚咚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如同鼓點,讓人心跳加速血脈噴張,與此同時伴隨著腳步聲的,還有無形的森冷陰暗,鋪天蓋地地兜頭壓下,巨網一般地叫人無路可逃,隻能做籠中垂死掙紮的獵物。


    年幼的山神臉色一下子變了,他臉色慘白嘴唇也泛白,眼底滿是驚恐害怕。


    他拽著楚玥,拉扯著楚玥往角落裏走,試圖將楚玥塞進幔布後麵。


    “你……你先躲起來,我想辦法對付他,等我纏住他的時候,你再趕緊想辦法逃走。”


    明明山神自己也怕的要死,卻偏偏要想辦法給楚玥爭取逃命的機會。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新娘嗎,那些新娘是他們要我娶回來滿足他的,他會殺了你的,你快走,你有辦法逃走就不要回來。”


    楚玥被山神按頭往幔布後塞,臉上俱是無語。


    好好的一個恐怖山村,弄個衝喜新娘就算了,居然還有替娶情節,這追流行狗血真是半點不落俗套啊。


    見小兔子山神還在試圖把自己往衣服簍子裏藏,楚玥終於忍無可忍地一把拂開了對方。


    年幼的山神愣愣地看著楚玥,不明白楚玥想要幹什麽在幹什麽,他焦急地勸:“那東西就快要進來了,你趕緊走啊,我沒有騙你,他真的會吃了你的,他最喜歡的就是吃送來的新娘子了。”


    楚玥看了山神一眼:“你要是害怕,就先自己藏起來吧。”


    楚玥本來就畫著濃妝氣勢很足,這一眼看過去,直接把小山神看的愣在了當場,紅透了臉,小山神的眼神也飄忽了。


    等到小山神回過神還想要再勸的時候,楚玥已經呼啦一下拉開了寢殿的大門。


    沉重的鑲金嵌玉的寢宮大門一下子被楚玥拉開了,站在外麵的東西也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一跳,直接停滯在了原處。


    那是一團不可名狀的黑乎乎東西,沒有具體的形狀也沒有具體的模樣,隻是一團凝聚著最邪惡恐怖的黑暗,它便如同比阿鼻地獄還要邪惡的深淵,隻要對視一眼就能讓人墜入瘋狂的永夜。


    它沒有鼻子沒有眼睛,流水一樣地晃動著流淌著,膨開的霧氣讓他顯得有無限大,編織著讓人無法逃脫的絕望,它從寢殿外一下子就晃進了寢殿內,瞬間就逼近了楚玥,一副要直接把楚玥吞噬的模樣。


    小山神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原本害怕到發抖,可此時卻漲紅了臉衝了過去,閉著眼睛朝那不可名狀抽打:“你滾啊,滾啊,不準你欺負她,不準你吃他,你這個惡心的下三濫的玩意,你從我的寢殿滾出去啊!”


    他把自己頭上的冕旒都抽下來了,墨色的長發披散了滿身,襯得那張漂亮的臉蛋越發幼稚,玉似得臉漲的通紅,漂亮的大眼睛中寫滿了恐懼憤怒,因為抽打的太過激烈,黑色的婚服領子散開了,冕旒上價值連城的玉珠也碎了滿地。


    黑色的不可名狀憤怒地膨脹了更大了,朝著小山神鋪天蓋地地裹去,小山神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預想中被吞噬被侵占,到了最後失去自我的熟悉感覺沒有再來,反而聽到一聲低沉的充滿汙染性的嘶吼聲。


    小山神錯愕地睜開眼,就見他穿著鳳冠霞帔的美豔新娘,手握著一柄泛著冷光的細劍,橫劍攔住了那團髒汙的東西,而他則被新娘拽著領子直接扯到了身後,被他的新娘保護了起來。


    小山神的眼神一下子軟了,崇拜地看著楚玥劍斬怪物,眼睛裏波光蕩漾。


    黑色的東西徹底被激怒了,它越脹越大,像是想要對付小山神那樣,直接包裹住楚玥。


    “新娘姐姐,你小心,它會汙染接觸的任何東西,連我的神體都沒有辦法阻擋它,我的神格也已經被它汙染了!”


    小山神緊張地警告著楚玥。


    楚玥用力一推,直接把小山神推到了寢宮深處,小山神撞飛到了寢床上,擁著雪緞被褥害怕地看著這一幕,他一雙清透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一錯不錯地緊緊盯著楚玥。


    推走了小山神後,楚玥也直接迎上了那團黑黑的東西,也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怎麽形成的,但是可以感知到對方凝聚著無盡的惡意與黑暗,恐怖和混亂是它身體的組成部分,它流轉過的地方,萬物皆被汙染,墜入不可超生的恐怖循環。


    楚玥目光也變得冰冷銳利起來,對方是她自下山以來碰到的最強勁的對手,它既不是鬼物也不是神靈,就是一團混沌惡意組成的怪物。


    握著泛著熒光的桃木劍,楚玥縱身迎了上去。


    她與黑暗糾纏在一起,奢華繁複的鳳冠隨著動作晃動,金珠翡翠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越動聽的彈奏,她腥紅的鳳凰拖尾嫁衣在半空飛舞,冰冷的眼、冰冷的容顏還有冰冷的玉白長劍,卻如皚皚白雪冷冷高山。


    那一刻她如劍斬天下妖魔的神靈,冰姿玉容絕豔風華深深地刻在小山神腦海中。


    桃木劍化成刺目白光,楚玥也在白光中漸漸消融,她仿佛隨著桃木劍一起,化成清風化成明月,化成這萬千山河的山川河流,她是萬物,萬物也是她,她是那柄斬斷黑暗刺穿穹蒼的劍。


    黑影在劍光中被絞碎,困住楚玥的山神神殿也開始垮塌,如同被推翻的多米諾骨牌一般,從寢殿的最中央開始向四周消融。


    小山神驚訝跑過來的身影也漸漸消融了,迎著對方錯愕的眼神,楚玥心底竟然升起一絲憐憫。


    這不過是個幼年的神靈,尚且還沒有來得及成長,便已經被迫隕落了。


    殘留在這裏的,不過是一絲未來得及消散的神魂。


    黑山的村民從頭到尾祭祀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山神,而是一隻鵲巢鳩占的怪物。


    那隻怪物不知道為何霸占了山神的神殿,侵占了山神殘留的神格,甚至試圖吞噬山神的神魂,讓生而有靈的黑山化成了罪惡的源頭。


    也不知道是村民的惡念滋生了怪物,還是怪物的出現滋生了村民畸形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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