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躲避追殺還是不可避免地受了傷。


    房山太守也接到了邵淮的追殺令,但他已經回了甘暉禮的書信,為了不被懷疑也不敢大肆追殺,隻能加強了出入城的排查。


    他不知道的是,許煙月當日除了給了他紙條,更有邵淮的一個令牌。


    謝以拿著丞相大人的令牌,哪裏還有人敢盤查,匆匆地就放了行。


    甘暉禮接到下人的報告,說是京城來了人,還是之前也來過的。


    他一時沒想到是誰,但還是讓人請進來了。


    謝以進來時,他笑了出來:“原來是謝先生。”之前就是謝以隨著林家人來遊說了他起兵清君側,“怎麽?林大人這是對本將軍不放心,還特意派你前來嗎?”


    “將軍多慮了!在下此次前來,是有其他事情相報。”


    等他說完,甘暉禮也是一身冷汗:“祝鴻德那小子敢這麽算計我?虧我和他父親有些交情,竟然完全沒有懷疑。既然不投降,就等我帶兵踏破房山!”


    “將軍,”謝以淡淡開口,“房山地形易守難攻,您如今的人馬,要拿下確實是早晚的事情,但一時半會兒定沒辦法。”


    “那謝先生的意思是?”


    甘暉禮心裏也隱隱有了想法。


    謝以自然知道他也不傻:“甘將軍不是也想到了嗎?祝鴻德願意大開城門,對於我們來說,也是機會。”


    甘暉禮心照不宣地笑了:“謝先生與本將軍的想法也不謀而合。”他是武將,敏銳地發現了謝以氣息的不正常。


    “謝先生可是受傷了?”


    謝以無謂地笑了笑:“一點小傷,還勞煩甘將軍為在下請一名大夫了。”


    “這是自然!”甘暉禮馬上揚聲叫人,“來人!叫軍醫。”


    軍醫治療的時候,甘暉禮也在旁邊看上了兩眼。這年輕人一直裝得像沒事人似的,可是脫了衣服才能看見身上都傷成了什麽樣子。


    刀傷與劍傷縱橫交錯,有幾處甚至都可以看到骨頭了。


    然而麵前的人卻也隻是微微皺眉,原本以為隻是一個文人而已,卻不想還有這樣的氣魄。他的心裏有了幾分賞識。


    “你能躲過邵淮的追殺從京城到這裏,也是有幾分本事。這本事應該用到為國效力上,不知謝先生有沒有意願入我麾下。”


    謝以忍下了那一陣痛意才開口:“多謝將軍賞識,隻是我已經有了主人,在主仆情分未盡之前,不會離開。”


    還是個有情有義的!甘暉禮被拒絕也不惱,隻是笑:“好!那若是以後改變了主意,這裏隨時歡迎你。”


    他隻當謝以是林家人,尋思等進了京城也可以問林老爺子要人,這般膽識和身手,不來軍營可惜了。


    謝以在這裏養了幾日的傷,心裏卻一直惦記著京城。


    好在甘暉禮與祝鴻德已經書信溝通完畢,沒幾日甘暉禮就帶大軍來了房山城外。


    就像之前商議的那般,祝鴻德開了城門。但是表示大軍舟車勞頓辛苦,提議整頓休息兩日。


    房山城內自然是容不下這麽多人,所以大軍駐紮在外,隻有甘暉禮帶著小部隊人馬進了城。


    “甘將軍!”祝鴻德親自帶人在城門內迎接,“我這可算是把您盼來了。”


    甘暉禮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這裏不是動手的好時機,他下了按兵不動的暗示,與祝鴻德周旋:“此次能得到祝大人的幫助,本將軍一定銘記在心。他日清君側,誅殺了邵淮那奸賊,論功行賞自然少不了大人的。”


    他這會兒倒是說得真心實意了,如果祝鴻德真的投誠,他也是願意給個機會的。


    畢竟他們兩家早些年確實有些交情。


    祝鴻德滿臉堆笑喜不勝收的樣子:“到時候就有勞將軍了。”


    他在城中大擺筵席,夜間邀請甘暉禮等人一起,台下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更有舞女衣袂飄飄。


    “甘將軍,”祝鴻德舉起手裏的酒杯,“在下在此敬將軍一杯,祝將軍此次大事得成。”


    甘暉禮笑了笑:“祝大人好意本將軍心領了。隻是奸賊未除,此刻實在無心飲酒作樂。”


    祝鴻德臉上的笑意隱去三分:“一杯酒而已,哪裏談得上飲酒作樂。還是甘將軍不肯給這個麵子嗎?”


    “祝大人若是誠心,本將軍自然會給麵子。”甘暉禮也沉下了臉色。


    場麵一時緊張起來,暗處的士兵都握緊了武器,似乎隻等裏麵的人一聲令下了。


    “將軍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懷疑在下?”


    甘暉禮冷笑著沒有回答,門口卻跌跌撞撞地走進來一人:“大人!不好了!城……城破了!”


    似乎是為了應證他的話,外麵火光四起,響起各種兵器交接及嘶喊聲。


    祝鴻德霍然起身:“什麽情況?”


    “城裏突然冒出來一批人馬,搶占城門後放了叛軍進城!”


    祝鴻德不可置信,甘暉禮就帶了一小隊人馬,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哪裏冒出來的其他人馬?


    他看了一眼甘暉禮,甘暉禮笑著突然拽過一個下人,手裏的酒不由分說就倒進了他的嘴裏。


    那下人還沒反應過來,酒一入腹,很快就口吐白沫。


    “祝大人的這個麵子,本將軍可真是給不起啊!”甘暉禮冷笑。


    他帶來進來的人,除了明麵上的,謝以帶著的一隊人藏在糧草馬車裏。趁著他們放鬆警惕,攻占了城門。


    他本來不想讓謝以來的,那人卻非要堅持。甘暉禮看出來了,他對於攻打京城很是急切。想來也是,林家鋃鐺入獄,他大概是救主心切吧。


    祝鴻德也算是看出來事情這是泄露了,當即轉了態度:“甘將軍!在下隻是一時糊塗,我這就大開城門為您讓道。”


    “哼!”甘暉禮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的城門都已經開了?再說這個不覺得太遲了嗎?”


    祝鴻德看著脖子上的刀,不自覺地流出冷汗,情急之下突然叫到:“唐文望!將軍!唐文望正在我的府上!你放了我,我馬上帶你去找他。”


    唐文望,那可是邵淮旁邊的一條惡犬啊!甘暉禮沉思片刻果然收了刀,外麵攻城的人也已經進來了,火把的亮度照亮了整個府。


    “將軍!”副將跪在地上。


    甘暉禮滿意地收回了刀,城已破,殺不殺祝鴻德已經不重要了。


    “帶著他去找唐文望,不能把他放跑了。就用這位唐大人,來祭旗吧。”


    “是。”


    下邊的人馬上帶著他去找唐文望了,然而他們還是晚了一步,唐文望似乎是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先一步不知躲去了哪裏。


    城中如今一片混亂,想要找到他倒也不容易,甘暉禮就算惋惜也隻能就此作罷了。


    謝以站在城頭,看著下麵歡呼慶祝的眾人,他很快,就要回到京城了。


    第56章 破城   這是撤退


    甘暉禮過了房山, 幾乎是以勢不可擋的架勢直攻京城。


    幾萬人馬圍攻京城,京城內的人也是人心惶惶。


    禦書房裏,七歲的小皇帝坐在那裏惶恐不安, 稚嫩的小手拿過玉璽蓋在了聖旨上,他甚至不知道這上麵寫的都是什麽意思,隻是丞相大人說寫什麽就寫什麽, 說蓋章就蓋章。


    那是宣告逆臣罪行的聖旨,隻是想用皇帝來威懾眾人, 邵淮也知道是沒用的。


    他從禦書房出來, 唐文望正好過來。


    “大人。”


    “都辦好了?”


    “是, 城門的守衛軍已經換成了咱們的人, 皇宮也在掌控中。不滿鬧事的人都處理過了, 暫時還能撐住一段時間。”唐文望回答。他一回了京城,報告了房山的事情後, 邵淮就已經著手準備了。


    “隻是……”唐文望又遲疑,“想要守住京城, 我們還是得搬救兵才行。”


    邵淮看了他一眼才開口:“京城已經守不住了,準備棄了吧。”


    唐文望心中一歎, 其實這也是不難想象的結果, 他抬頭看了一眼邵淮離開的背影,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沒看到沉重。


    邵淮回去的時候, 許煙月正在他的書房書桌旁。


    他過去抱住了女人,動作輕柔地蹭了蹭她的側臉:“在看什麽?”


    “看你打算怎麽逃跑。”


    邵淮也低頭看過去, 書桌上是一張地圖,地圖上的沐陽被標了出來,那是邵淮一早就給自己準備的後路。


    他也不惱,反而輕笑著糾正:“這是撤退。”


    許煙月沒有說話, 不能否認,這確實是撤退。沐陽的地勢險要,若是邵淮真的一早就在那邊部署好了,逃去了那裏,還真不失為一個占地為王的好地方。


    “你打算把我也帶過去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邵淮坐下,又把她拉到了腿上,“我去哪,你就要在哪。”


    他檢查著女人脖子的傷口,已經結了痂,但是突出的疤,在嬌嫩的皮膚上,怎麽看怎麽礙眼。


    邵淮輕歎一口氣:“歐陽我去看過,地方很是養人,你在那也能好好調理。”


    許煙月不說話,隻是諷刺一笑。調理?她怎麽能讓這個人活著到那呢?


    手上突然多了一個冰涼的東西,她低頭,是一把匕首。


    “路上會有凶險,我雖然會護你周全,但就怕有顧及不到的時候。這匕首你拿著防身。”


    許煙月拔出,小巧的匕首是肉眼可見的鋒利,閃著寒光。


    “你對你自己這麽自信?”


    邵淮親上了她脖子上的傷疤,他伸出舌頭舔舐那處,像是受傷的野獸□□傷口一樣。帶著撫慰和珍視,許煙月卻隻覺得一陣惡寒。


    “你隻要別再傻到對準自己,我自然是有自信的。”


    甘暉禮的部隊還未完全包圍京城,這是撤退的好機會,許煙月知道邵淮不會在京城久待了,提出要去看許若涵。


    邵淮同意了。


    林家的案子重審後,在邵淮的安排下已經翻案,但林府實際上已經被□□在府裏無法外出。


    許煙月來見許若涵,等在那裏的卻是林奕安,牢裏走一圈,倒是也沒見他哪裏受傷,想來邵淮確實沒太為難他們。


    “林大人。”許煙月客氣地招呼。


    林奕安也對她施了一禮:“邵夫人。”


    “甘將軍已經兵臨城下,想來京城城破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了。到時也能還朝堂一片清淨。隻可惜皇上……”哦,不對,現在應該是說先皇了,她低下頭遮住了眼裏的情緒,隻在言語裏透露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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