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正在倒數,主持人站在升降梯上不住地念叨著手卡裏的開場詞,緊張得要命。


    阮漁第一個出場,也要在舞台旁邊備著。


    阮漁晃了晃手裏新得的大石頭,問:“那我這?”


    c組的組長換了個新人,探出頭來,道:“直接砸了就行。”


    石頭都帶回來了,肯定要用的。


    根據前麵兩次的經驗,這東西隻要一離開阮漁就會化作碎末消失不見,處理起來倒是方便得很,她隻要收手任憑掉落即可。


    新組長笑得大白牙都出來了:“你去忙吧,剩下的我們來。”


    專業人做專業事,分工合作嘛。


    阮漁幹脆地一鬆手:“好嘞!”


    猝不及防地看著阮漁消失又回來,這會兒又驀地看到她鬆了手,周圍的人表示這短短的半分鍾,他們受到的刺激真的很大,希望以後不要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大家:我們目前的精神比較緊繃,請諒解。


    助理過來催了一聲,阮漁也沒留意石頭後續,直接拎著裙擺徑自穿過了那倏忽間化作瑩白光點的億萬璀璨,朝外麵飛奔而去。


    她不在意這個已然幻化成虛無的石頭會對自己造成什麽阻礙,事實也確實如此,阮漁並未感受到任何摩擦力,就那樣輕飄如一陣風似的,飛到了屋子外麵。


    唯有一直留神觀察石頭的新組長,注意到阮漁從中穿過時帶起來的微風使得少數光點朝著她身上落去,粘在她的發尾、肩膀、裙擺上,短暫又不舍,一瞬後便向著四周散去,恍若不曾出現過一般。


    之後觀看視頻複盤的時候,要注意這一點。新組長暗暗記下。


    這塊石頭的作用也很明顯,阮漁都沒有走到舞台那邊,剛進到電梯裏的時候,銀尾星就有了新的變化。


    ——


    這個星球上沒有能夠與長若板塊的動亂相提並論的,但有可以排在它之下的——璐冷西大峽穀。


    那真的是一個無人區,誰都進不去。


    以前倒是有科研基地在那邊做著秘密實驗,不過現在的話,汙染加災害,對流層都飛不了,那一部分的磁場都是混亂的,已經形成了一個獨屬的怪圈。


    碎片消失,長若板塊瞬間安寧,但在偏南的部位還是有點動蕩,可能漏的太大了,碎片的力量暫時沒辦法兜全。


    阮漁帶回來的第三塊,不僅可以補上,還能富裕出來不少,捎帶著把璐冷西大峽穀給填上了。


    但因為那裏太偏遠,連鳥都進不去,所以暫時沒有信息回複。


    不過,這塊石頭雖然沒碎片好使,在前兩者打下的基礎上,帶來的變化屬實不小。


    人吃十個包子會飽,這第三塊石頭,大概就是第五六個包子的位置——暫時沒辦法吃飽,卻也不會餓。


    無人區的變異暫時無法被外界知曉,這個大峽穀的安穩也許要很久之後才會被探測到。


    在有人居住的地方,則表現得更為明顯些。


    鷹隼洲的北部區正在發生一場8.7級的大地震,剛剛建好的房子在一瞬間傾塌,連綿的山脈震動不已,地裂已然出現,撕扯了寬闊的道路,有數十輛汽車都傾斜陷落,人們的尖叫聲不絕於耳,他們用盡全力奔跑,試圖尋找生的機會。


    “mama!!”


    “救命!”


    “%……¥#”


    人在慌亂之下,下意識地喊出了自己的母語,街道上一片混亂。


    有一個小姑娘正踉蹌地跑著,腳下一陣顫動,一道裂縫悄然出現,路麵上有了往下滑塌的趨勢,整個地麵都不再平整,而是朝著那道裂縫傾斜。


    “媽媽!!!”她踩到了沿著山壁滑落下來的石塊上,整個人撲倒在地,驚恐地感受到一陣吸力在攀扯著自己往下。


    那道裂縫已經大到可以將小姑娘吞進去了,並且在不斷地震動中緩慢增長著。


    小姑娘邊哭邊叫,奮力地扒著手邊所有能夠到的東西,心中惶恐絕望,雙腳近乎無力,隻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對抗這來自大自然的力量。


    這一處的地麵已經碎成渣塊,快要帶著她一同滑向那道深淵了。


    “媽媽媽媽媽媽!”她不住地啜泣,喊著並不在這裏的人。


    要死了,我要死了。


    路上奔跑的人不少,看到她這副慘狀,他們冷漠地繞過,徑自逃命。


    沒有人來救我,沒有人。


    小姑娘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點接近死亡。


    就在這時,巨大的地震驀地停下,正在傾塌的房屋無法對抗引力,依然在倒塌,但搖晃不已的地麵已經恢複了平靜。


    “誒?”


    麵對著這樣的突兀景象,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震驚之餘反而忘記了要逃命。


    他們低頭盯著地麵,眼睛瞪大,想不通是為什麽。


    “還不趕緊逃啊!!!”有人大喊了一聲,罵了一句傻逼,抱著自己的孩子麻溜走了。


    這群人像是被喚醒了一般,趕忙趁著這短暫的平靜遠離這個突然爆發地震的地方。


    他們以為這是地震間斷的安寧,稍後就會有第二波餘震來襲。每一次都是這樣的,地震不會隻來一次,特別是這樣摧枯拉朽的等級。


    但不一樣的是,從未有哪一個地震,是剛震了一個開端就臨時停下的。


    那道地裂,按照預測應該是現在的五倍之大,可它就是停在了那裏,未曾再擴大一分一毫。


    一個人覷著空,猛地彎腰抓住了小姑娘的手臂,大力地將她拖拽而起,直接拎著她到了安全的地方,不等哭泣的小姑娘道謝,他就急匆匆地離去了,懷裏抱著一隻三個月大的小黃狗。


    被眼淚鼻涕泥土糊了一臉的小姑娘,臉上還有著不少擦傷,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看不清楚恩人的具體模樣。


    給她留下的,隻有一道深藍色的背影,還有那個探出肩膀的濕漉漉狗眼。


    “謝謝……”她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快步地向著遠方跑去,打算趁著這段安全空隙為自己掙出一線生機。


    倒流的河水從江邊退去,留下了滿地泥濘;


    被震開的堤壩無法恢複原狀,漫天水花從這個口子崩落,湧向了地勢低平的區域;


    震源波及到的地方慘不忍睹,倒塌的大樹壓壞了旁邊的車子和路麵;


    ……


    沒有任何一場災難,是分毫未傷的,哪怕開始後便戛然而止。


    ——


    銀尾星最近的異變太多了,多到讓所有的人都無法忽視。


    全世界跨越數十個大行業的專家們聯合起來,由十二大洲的官方出麵,緊急聯合成立了人類自救發展協會——值得一提的是,這是2.0版本,參考著八百年前的那個末日自救1.0的發展綱要組建的。


    甚至還拉拔起來了與之配套的其他大大小小組織,比如自然災害救助組織、全球災害慈善基金會等等。


    邪教組織也不甘落後,這兩三個月來噌噌噌冒出來了得有上百個,盡管分布在全球各地,但取名字的水準還挺一脈相承,不是地震神就是末日神,再不然就來個人類滅亡女神,連沒腦子的人都得罵兩句有病。


    滄蘭洲管理得還不錯,其他大洲就不怎麽好了,遊行一個接一個的,頻率頗高,熱鬧得周圍都開始有人擺攤賣東西了。


    2.0協會上,十二大洲的代表人正在開會。


    研究學者們大部分在談判這個領域缺乏相關的技能,簡稱就是不太利索,所以這會兒的會議上,人員基本都是談判專家,研究學者們有的跟著來了湊熱鬧,有的就幹脆待在酒店準備明日的各項專業講座。


    滄蘭洲一行人坐在第一排中間偏右的位置上,個個都是演戲好手,在旁邊的攝像機前演出了強壓下來的平靜與緊張。


    一號看了看二號,二號默默地給三號做了個手勢,三號表示收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


    代表團裏其餘的人在他們三位後麵坐著,眉間也都帶著演出來的愁容。


    ——其他大洲的人神色都這樣,他們要是表現得太輕鬆,那不是表明了滄蘭洲有鬼嗎?


    某位領導人上前,站在台子上開始講話。


    場下各位的耳機裏稍後隨即地出現了相應的翻譯,負責同傳的人在小黑屋裏兢兢業業地工作著。


    2.0協會的第一次會議目標,是建立起應對災難的合作意識,並共享各大洲救援技術與儲備力量。


    今天主要是搞一下意識,往後一周接連不斷的專家論壇,那才是真正針對銀尾星變化而做的技術講座。


    蒙德圍洲的代表瞥了一眼斜對角再偏一點的鷹隼洲代表,衝其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麻了個巴子的,這會兒知道共同抵抗了全球命運聯合了?半年前打我搶東西的時候咋沒這個意識!


    合作你大爺!淦!


    曾經,末日1.0的協會,也是在世界上情況稍微好轉後,各地有力量了,才建立起來的。


    最初是兩三個相鄰國家的聯合互助,後來隨著銀尾星的好轉,協會逐漸擴大,直到最後末日危機解除,各地百廢待興,人類沒有了統一的敵人隻剩下了自我發展,於是協會分崩離析,開始互相搶奪資源。


    末日過後的銀尾星,那地表狀況叫一個爛,連吃都顧不上,農業發展幾乎要倒退回刀耕火種,一不留神地龍翻湧,開墾好的土地就全廢了。


    後來又搶奪能源,最關鍵的是要轉移內部矛盾,於是開始了長達幾百年的全球政權更迭。


    能穩定下來,也實屬不易。


    滄蘭洲的三號代表一邊聽台子上的人放屁,一邊想著不知道老家的研究怎麽樣了,那石頭的作用解析的如何了,阮漁那邊還得跑幾趟才能摟齊全部的。


    二號也在擔憂,他沒趕上跟阮漁一起看真境之眼,感受不到那玄乎的境界,正在思考這碎片到底是真有用還是假有用。


    至於一號,他麵無表情,一副大佬姿態地盯著此刻演講的人。


    要合作的態度,沒問題。要我們傾心以待和盤托出,嘁,夢裏吧。


    還沒進行到一半,就有人從外麵趕來,到後方警惕地監察布控的人耳邊,小聲地講述了剛才在某地發生的大地震戛然而止一事。


    “當真?”


    “我的天,居然……”


    地震還能瞬間停止的嗎?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


    阮漁的歌唱完了,直播的反響很熱烈。


    她大聲地吼了一句“謝謝”,向在場的所有人送出了飛吻,一蹦一跳地跑下了舞台,交給了主持人和第二個出場的表演者。


    額頭和脖頸間都是汗,天氣有點涼了,所以卓顏特意安排來到了一個南方的城市,這裏的溫度還在二十度,比較暖和。


    晚上的風比較涼,阮漁在台上又唱又跳,加上這一次穿越時間無限趨近於零,心情好到爆炸,湊巧這歌還是歡欣雀躍類型的,她直接帶著大家嗨翻了天,結束後就有點燥熱。


    主持人上來串場安撫清理大家的情緒時,差點沒摟住場麵,讓她也是汗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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