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咻’一聲響,利箭破空,正中紅心。


    第14章 將醉未醉


    晚霞披肩之時,謝徽禛收了弓,轉身提醒身側仍在呆怔中的蕭硯寧:“走吧,回去了。”


    謝徽禛進寢殿更衣,蕭硯寧本想與其他侍衛一塊候在殿外,被他叫住:“你進來。”


    蕭硯寧隻得跟上。


    謝徽禛更衣時,蕭硯寧側過身,麵朝另一個方向,目不斜視。


    謝徽禛被他這略顯別扭的動作逗樂,笑問他:“孤又不是女子,世子怎的連孤更衣都不敢看?”


    蕭硯寧垂了眼,低聲答:“臣本該如此,不能失了禮數。”


    須臾,他看到一金絲烏靴走近,其上是晃動的衣擺,謝徽禛帶笑的聲音在他頭頂:“一直低著頭跟孤說話不累嗎?孤讓你抬起眼來看孤。”


    蕭硯寧沒動, 謝徽禛略無奈,又說了一句:“聽話。”


    蕭硯寧慢慢抬頭,麵前的儲君殿下豐神俊秀,嘴角銜著抹淺笑,明亮目光落在他臉上。他們離得過近,蕭硯寧眼睛不知該往哪擱,尷尬不已:“殿下……”


    “麵皮倒是薄,”謝徽禛低聲笑,“你這般模樣誰見了不想欺負你?”


    蕭硯寧又要低頭,被謝徽禛抬手捏住了後頸:“站直了說話。”


    蕭硯寧站直起身,麵前的皇太子比他要高半個頭,他須抬眼看謝徽禛。


    “孤有這般可怕嗎?”謝徽禛滿臉興味,笑看著他。


    蕭硯寧鼻尖沁出汗來,含糊吐出聲音:“殿下恕罪……”


    謝徽禛:“你何罪之有?”


    蕭硯寧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分明是謝徽禛在逗弄他,謝徽禛遊刃有餘,他卻成了心虛且無所適從的那一個。


    謝徽禛見好就收:“算了,不管你什麽罪孤都恕了,走吧,陪孤去用晚膳。”


    在膳桌邊坐下,謝徽禛先叫人給蕭硯寧盛湯:“嚐嚐。”


    被謝徽禛盯著,蕭硯寧隻得舀了一勺進嘴裏,乳鴿湯很鮮美,還有種淡淡的香味,吃不出是什麽料。


    謝徽禛解釋:“孤叫人給你做的藥膳,太醫說你身子要慢慢調,孤看你不願吃藥,幹脆叫人給你做藥膳算了,從今日起,你跟著孤一塊用膳,一年半載的,你這身體底子應該就能逐漸養起來。”


    蕭硯寧:“殿下厚愛,臣受之有愧……”


    謝徽禛打斷他:“孤說過多少次了,你這些客套話孤不愛聽,以後少說些,何況這算什麽厚愛,於孤不過是一句話吩咐下去的事情,不必大驚小怪。”


    蕭硯寧與之道謝。


    謝徽禛搖了搖頭:“蕭王爺和王妃想來也對你的身子骨頗為上心,可孤還不知道你嗎?小時候便是這樣,藥喝個兩日,自覺好了便偷偷倒了,一直這般身子怎能養得好。”


    謝徽禛說著又有些感慨,這小世子年幼時雖也呆氣十足,卻不像現在這般刻板教條,那會兒至少還有些幼稚孩童的鮮活氣,早知如此,他這些年該一直將人帶在身邊的。


    蕭硯寧難得爭辯了一回:“臣的身子骨比小時候已經好很多了。”


    他雖不愛吃藥,但一直堅持練武也有益處,已不像幼時那樣風吹便倒,平日裏注意些,並無什麽大礙。


    謝徽禛幽幽看他一眼:“太醫說你這樣,怕會子嗣艱難。”


    蕭硯寧一下漲紅了臉:“不、不會,母親以前問過了,請的也是太醫院的醫官,說無妨……”


    謝徽禛:“孤用的太醫,是眾醫官之首,除了陛下、君後和孤,便是樂平也不定用得上。”


    蕭硯寧啞口無言。


    謝徽禛卻又道:“不過你既與樂平還未圓房,子嗣這回事想來也急不來。”


    蕭硯寧硬著頭皮問:“殿下不娶妻納妃嗎?”


    謝徽禛:“孤嗎?孤倒是想,可惜孤看中的人被樂平搶了先。”


    蕭硯寧麵色更紅,難堪道:“……殿下莫要拿臣逗笑了,殿下是儲君,遲早要立妃,陛下應當也想看殿下早日生下皇孫,江山後繼有人。”


    “陛下自己立後生子了嗎?”謝徽禛像聽笑話一般,“陛下能立男後,孤為何不行?”


    蕭硯寧:“為了江山穩固……”


    謝徽禛淡下聲音:“謝氏宗室人丁興旺,不需要世子爺操心這些。”


    氣氛一時有些僵持,蕭硯寧自知說了謝徽禛不愛聽的話,悻悻改了口:“臣從家裏帶了幾壇王府莊子上產的好酒來孝敬殿下,還望殿下別嫌棄。”


    謝徽禛看他一眼,斂了情緒,吩咐他:“你先喝湯。”


    蕭硯寧被謝徽禛盯著將一整碗湯喝完,乳鴿肉也都吃了,才終於能放下碗。下頭人將他帶來的酒送上來倒進杯中,謝徽禛瞧著那格外清澈的酒水,又笑了:“孤還記得小時候在蕭王府的莊子上,孤與你一塊偷喝這酒,你隻喝了一口就醉了,孤喝了兩杯,醉了一日一夜。”


    蕭硯寧低下聲音:“……那都是少不更事時的糗事。”


    謝徽禛:“世子覺著是糗事嗎?孤倒是一直記了這些年,世子是不是不願回憶小時候那些事了?原來隻有孤一廂情願記著啊。”


    蕭硯寧不知該怎麽說,他才是這麽多年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個,他隻是沒法將當年那個開朗愛笑、無所不能的小郎君,和眼前的這位陰晴不定的皇太子殿下聯係在一起。在謝徽禛麵前,他一直恪守禮儀尊卑,不敢逾矩半步,更不敢細想謝徽禛的那些不倫心思,謝徽禛回來了,可當年的那個人或許永遠回不來了。


    蕭硯寧:“臣不是這個意思……”


    “算了,”謝徽禛沒叫他再說下去,“吃東西吧。”


    謝徽禛命人給自己倒了酒,但沒讓蕭硯寧喝,這酒烈得很,蕭硯寧如今即便不是一口醉,怕也好不了太多。


    見謝徽禛一直在喝酒,蕭硯寧猶豫之後還是解釋了一句:“小時候的事情,臣也一直記著,殿下說的這些,臣都沒忘。”


    謝徽禛目光落向他,蕭硯寧垂了眼,不好意思道:“真的,殿下說有一日會來找臣,臣記著的。”


    謝徽禛看著他,眼裏浮沉著難以辨明的情緒。


    蕭硯寧不敢回視他,幹脆也拎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舉杯道:“臣陪殿下一塊喝吧。”


    謝徽禛:“不怕又醉了?”


    蕭硯寧堅持:“隻喝一杯,醉不了。”


    邊喝酒邊吃菜,謝徽禛又提了幾樁年少時的趣事,說到他們一塊看誌怪話本,蕭硯寧嚇得夜裏睡不著覺又不敢說,他半夜翻牆進來,蕭硯寧明明高興還故作正經,睡覺時卻捉著他的手不肯放,謝徽禛彎起唇角:“世子從小便這樣,假正經,不過小時候不如現在會裝,但一樣不經逗。”


    蕭硯寧愈發羞窘,拱手與謝徽禛討饒:“殿下莫要笑臣了。”


    他的臉上浮著紅暈,也不知是喝酒喝得,還是因為別的。


    謝徽禛笑道:“世子還是小時候可愛些,至少不會總和孤說那些疏遠客套的話。”


    蕭硯寧又抿了口酒,無言以對。


    用過晚膳,謝徽禛留他下來陪自己喝茶。


    蕭硯寧仍是有了醉意,被謝徽禛握住手時慢了一瞬才回神,抬眼撞進謝徽禛的黑眸裏,心尖一顫,手中茶盞翻下,熱水澆了一身。


    謝徽禛的衣擺上也濺上了不少。


    蕭硯寧瞬間醒神,慌亂起身幫他擦拭,嘴上請著罪,謝徽禛伸手一勾,扯下了他的腰帶。


    腰帶自掌心滑過,謝徽禛捏在手中輕輕摩挲片刻,看向麵前神情愈發驚慌的蕭硯寧。


    “你過來。”


    蕭硯寧咬牙跪到地上。


    謝徽禛撫上他的臉,蕭硯寧眼睫顫動,繃緊了身體。


    “跪什麽?”謝徽禛低聲問。


    蕭硯寧:“臣有罪……”


    謝徽禛:“孤方才就說了,恕你無罪便是。”


    束發帶也被謝徽禛扯落,長發落肩,蕭硯寧閉起眼,一動不敢再動。


    他被謝徽禛抱了起來。


    內殿的床帳曳地,謝徽禛手指勾卷著蕭硯寧的發梢,在鼻尖輕嗅。


    蕭硯寧輕顫,謝徽禛的氣息落近,在他耳邊低喃:“與你分開後我被接回京中,住在北海的別宮裏,那幾年時局動亂、諸子奪嫡,之後逆王謀反、先帝病重,我怕牽連你才一直沒去找你,直到當今陛下登基,立我為儲,我想去找你,你卻已去了江南外祖家,好不容易將你盼回來,你又將娶別人,你說,我能怎麽辦?”


    蕭硯寧啞聲道:“殿下,臣無此意……”


    謝徽禛:“你無此意,你隻是將我當做兒時的玩伴,你終究還是要娶妻生子,走回正道,是嗎?”


    蕭硯寧閉著眼,眼睫不斷顫動,他沒法回答。


    這般事情,他從前從未想過,更何況,他已有妻,即便公主不喜歡他、也不在乎,可他不能。


    謝徽禛抬手,掌心拂過他眼睫:“不想看就一直閉著眼吧。”


    呼吸欺近,再次吻上了他脖頸處那淡得快看不出來的印子。


    眼睛被遮住後,其它感官卻被無限放大,蕭硯寧身體瑟縮,被謝徽禛禁錮在懷,無從躲避。


    外袍已被扯落,謝徽禛的手掌摩挲進他中衣裏,微涼的觸感貼在腰側,蕭硯寧下意識想要掙紮,但掙不開。


    謝徽禛用力扣住他的手,攬腰將他壓進了床褥中。


    第15章 強人所難


    皮肉被吮咬住時,蕭硯寧下意識推了一下謝徽禛肩膀,再被他用力摁下。


    謝徽禛撐起身體,垂眼看向身下人。


    蕭硯寧想要避開他過於炙熱的目光,被謝徽禛一手鉗住下巴逼迫自己正眼看向他,蕭硯寧惶然睜著眼,謝徽禛的親吻覆下,落在他唇間。


    先是唇貼著唇一點一點廝磨,蕭硯寧的身體全然僵住,一動不敢動,幾要連呼吸都停住,謝徽禛的唇瓣溫熱,慢慢將他的濡濕:“張嘴。”


    蕭硯寧被迫啟開唇,謝徽禛的舌抵上來,以不容拒絕的姿態強硬抵進他唇齒間。


    唇舌糾纏,蕭硯寧被動承受謝徽禛的親吻,陌生又詭異的感覺叫他頭皮一陣陣發麻,但避不開,謝徽禛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下,隻是吻而已,已令他承受不住。


    呼吸不能、喘息急促,被迫吞下身上人的口涎,額上不斷有熱汗沁出,又被謝徽禛伸手抹去。


    謝徽禛的呼吸也在加重,手指撩刮著蕭硯寧漲紅的臉,一再地親吻他。


    周身熱度不斷攀升,蕭硯寧很快被逼出了眼淚,浸濕了顫顫巍巍的眼睫。見他已快喘不上氣,謝徽禛才終於從他嘴裏退出去,吮去他眼角滑落的水,低聲喃喃:“哭什麽?真有這麽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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