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與梵聞聲回過頭,看見是周景揚:“我剛下課,買飯路過。”


    周景揚仿佛如釋重負一般:“我就說你應該不會喜歡這種表演。”


    ‘這種’兩個字被咬重了發音,普通一句話被周景揚說的有些奇怪。


    薛與梵微微蹙眉:“也不算討厭。”


    周景揚有點意外,立馬順杆下:“樂隊是我弟弟組的,你要是喜歡下次他們商演我帶你一起去吧。”


    他話音剛落,是一段電吉他的solo,有女生在舉著手機錄像,通過有些晃動的屏幕,薛與梵看見了手機屏幕裏的人。


    等一曲結束,安靜了不少,薛與梵才在周景揚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好啊。”


    周景揚那種性格,薛與梵不是很喜歡。星座性格使然,她對人常常一眼定生死。麵前的周景揚很不幸,是第一眼就在薛與梵這裏堪堪及格的人。


    籃球場附近沒有多少人走開,還源源不斷有人來,薛與梵知道不會再有機會看見周行敘了,也不想在這裏久站了。


    回宿舍的時候,陽台上撅著三個屁股。


    仿佛昨天晚上喊著‘萬惡實訓周,耗人精與力’的人不是她們一樣。


    方芹聽見開門聲率先回頭:“梵梵回來了?”


    薛與梵把鋸子和錘子放到工具箱裏,隨手挑出新的工具裝進帆布包裏:“又在看樂隊表演啊?”


    “對啊。”方芹朝她揮手:“周行敘那個樂隊,來不來看?”


    薛與梵卸下套袖和圍裙,雖然帥哥很重要,但是累了一天的她現在更想吃飯。吃完炒飯後,見她們還興致勃勃的看著表演,薛與梵找了換洗衣服先去洗了澡。等她洗完澡,外麵的樂隊表演也結束了。


    薛與梵拿出手機,鎖屏上的時間整整好好到九點。


    小八意猶未盡的爬回床上,用平板刷著學校論壇,在找今天晚上樂隊表演的視頻。最後還真被她找到了一個特別全的正在不斷更新的帖子。


    帖子的鏈接發到了宿舍微信群裏,薛與梵看著那個‘未來富婆高級養生會所’的微信群被新消息頂到了最上麵。


    沒點開,而是把手機熄屏後重新放回去,垃圾桶裏被她丟了今天的晚飯。薛與梵覺得會有味道,準備出門把垃圾倒了。


    小八耳朵最靈,聽見了薛與梵拿鑰匙的聲音,一個腦袋從蚊帳後麵探出來:“梵梵你要出去嗎?”


    “要幫你買什麽吃的?”


    “一個八喜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再幫我帶一瓶怡寶的礦泉水吧。”小八怕她記不住,還貼心的指了指手機:“我發手機上。”


    等薛與梵走出宿舍樓,叮叮叮好幾聲消息音彈出,提示著她。


    不僅有小八的,宿舍其他兩個人也發了。


    一瞬間她變成全宿舍的希望。


    學校的超市裏東西賣的挺貴,但空調打得倒是一點都不吝嗇,薛與梵抬手掀開塑料的寬門簾,睡裙不是什麽能禦寒的衣服,露在空氣裏的手臂和腿一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將購物籃挎在臂彎裏,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將辣條薯片一股腦的往裏麵丟。


    方芹要的番茄味薯片沒了,薛與梵站在原地給她發信息,問她是要換還是不要了。


    那頭信息回得不是很快,她站在超市最靠近牆的那一排貨架,聽見外麵的講話聲,背後貼牆的水櫃運作聲音不小,但薛與梵還是從一堆嘈雜的聲音裏聽出了周行敘的聲音。


    第3章 二分熟   微信


    他說請客。


    其他人在叫好。


    超市的門簾被掀開,他最後一個走進來,手裏沒有吉他也沒有樂譜,雙手插兜站在門口。


    和他同行的一個男生像個小火箭一樣衝出去,兩隻手臂上各挎了一個購物籃:“哥,是不是隨便買,你都買單?”


    他帶著一貫對人的笑容:“是,隨便買。”


    他讓人隨便買,但他自己購物欲似乎不大。薛與梵手裏的手機此刻響了,微信的提示音不大,在吵吵鬧鬧的學校小超市其實不明顯。


    方芹說換成紅燴味的。


    薛與梵回了一個‘好’字。將薯片丟進購物籃,轉身從水櫃裏拿了一瓶冷藏的礦泉水。從貨架之間走出去時,在頭頂明明晃晃的白熾燈光裏她撞上了周行敘的目光。


    和在操場隔人海的對視不一樣,那次她那個方向的人很多,他甚至都不一定看見自己。


    但這時候,附近隻有她一個人。他微微蹙眉,隨後立馬挪開了視線。


    薛與梵第一反應是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不再是圍裙和套袖的組合,手裏也沒有駭人的鋸子和錘子。


    米黃色的睡裙也是很普通的款式,說不出好看,但絕對比之前那副打扮要好。薛與梵慢慢挪開步子,有些不解,自己這麽不堪入眼?走到冰櫃前,拿出小八要的八喜冰淇淋。


    他一直站在門口收銀台的位置,薛與梵先看見一雙男士的帆布鞋,等他小腿也進入薛與梵的視線裏時,那雙鞋的主人移開了位置。


    超市的老板娘按下了手機裏年度家庭倫理大劇的暫停鍵。


    薛與梵點出手機裏的付款碼,周行敘是讓開了,但是沒有走開,還背對著她站在她旁邊,站姿有些慵懶,一手撐著收銀台旁邊的貨架。


    他的存在感很強,甚至能攪亂別人的磁場。


    薛與梵不自在的站在旁邊拿著一個購物袋在裝東西。


    和他同行的人似乎一個已經買好了,薛與梵聽見周行敘說:“就買這麽點?”


    那人剪著一個寸頭,人有點黑,和周行敘差不多高:“對啊,我也不是很喜歡吃零食。我這點夠了。”


    “再去買點。”周行敘揮手。


    寸頭沒走開:“我真的夠了,哥。”


    “再去看看,超市裏東西挺多的。”周行敘還擋在他和收銀台之間:“再去挑一挑。”


    老板娘在鍵盤上劈裏啪啦按了一通,報了價錢。


    掃完付款碼,薛與梵裝完袋子,推開門簾,一時間九月底的熱浪撲麵而來。隔著塑料的門簾,薛與梵聽見那個寸頭的聲音又響起了。


    “哥,我真的不愛吃零食,真的就這麽點想買的。”


    薛與梵回頭,塑料的隔熱門簾,隻能隱隱看出兩個人的身影。


    周行敘讓開了:“最好了,給我省錢。”


    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這和薛與梵無關,夏夜裏的熱浪有些折磨人,薛與梵有些招蚊子咬,趕忙邁開步子朝著宿舍走回去。


    打開宿舍門,空調不知道被誰打開了,還開著電風扇。薛與梵將零食給了她們,購物袋裏有小票,算錢這件事交給她們了。薛與梵將平板手機充電線還有耳機扔到床上,踩著扶梯兩三下就爬了下去。


    大動作讓她感覺到胸前突然的起伏,薛與梵一僵。


    坐在床邊,腿還垂在床下麵。緩緩抬手摸了摸胸口,現實告訴她她沒穿內衣,手感告訴她現實是真的。


    小八剛給她轉完錢,一抬頭就看見斜對床的人正在‘摸|胸’,抽了抽嘴角:“梵梵,你要不把床簾蚊帳放下,不要這麽迫不及待啊。”


    洗完澡,她沒有再穿內衣的習慣,當時隻準備去倒了垃圾,她也沒有發現就順道幫她們去超市買了東西。


    難怪周行敘會突然移開視線。


    薛與梵看著睡衣印出的痕跡,想死的心都有了。


    室友在笑,紛紛讓她注意微信收錢。


    裹緊被子在床上發出無聲的呐喊,但是錢還是要收的,薛與梵從被子裏伸出手,將平板和手機連上充電器,點開微信後,看見室友的轉賬,一個個收款之後,薛與梵看見她的聊天列表裏還有宿舍群。


    點開宿舍群,那條放出今天周行敘他們樂隊表演視頻的帖子鏈接還在。


    薛與梵拿出耳機,連接上之後,點開鏈接。


    帖子已經變成了熱帖,他不是樂隊的主唱,是吉他手。黑白的吉他擺在他腿上,他還背著吉他的肩帶,肩帶和吉他是一個配色,黑底配上白字。


    大寫的英文。


    翻譯成中文就是:我彈得是貝斯。


    有點惡趣味。


    控場的主唱在介紹歌曲,介紹的很有梗,引得旁邊的周行敘也笑了。薛與梵才發現他有虎牙,一邊笑,一邊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等一個個視頻點下來時候,宿舍裏其他人都已經睡著了。薛與梵卻越看越精神,將手機熄屏放在一旁。


    就像是設計時的靈光一閃,薛與梵好像知道為什麽當時他非要那個寸頭再去買點東西了。


    空調外機正在運作,轉動的風扇就像薛與梵此刻的心情一樣,有點停不下。


    第二天不出意外,睡眠不足送了薛與梵兩個黑眼圈。


    實訓周最後一天了,薛與梵差點遲到。


    沒有時間她也懶得捯飭自己,刷了牙洗了臉一點妝都沒有畫,不過她皮膚白,也沒有什麽瑕疵,塗一個口紅氣色就出來了。


    鼻梁上架著一幅眼鏡,眼妝化不化也不重要。小八看她不打扮:“好歹換了一個新環境了,以前老校區沒帥哥,新校區還是有潛在獵物的。”


    薛與梵從衣櫃裏拿出白色的長裙,突然想到今天的課,又把白裙子塞回去,換了一條便宜耐髒的牛仔裙。往嘴巴裏塞了一片麵包,隨手用今年很火的鯊魚夾將頭發夾了起來:“打扮什麽?今天燒窯。”


    方芹修容的手停了,將化妝刷丟回筆筒裏:“我都忘了今天燒窯,化什麽妝。”


    -


    學珠寶的孩子,上能和數控機床的學生討論銼刀的一百種使用方法,下能和能源專業討論熱能工程的心得。


    遇上美術專業,比畫畫他們也不一定會輸。


    碰見動畫專業,比建模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薛與梵抽空趁著上廁所,在走廊盡頭的販賣機裏買了瓶咖啡,才將困意解決。


    小八問她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一想到睡前看見薛與梵摸|胸,她壞笑:“昨晚等我們睡著後,寂寞空虛冷,偷偷用五指姑娘在深夜緩解自我寂寥了?”


    薛與梵喝著咖啡,指了指小八身後:“你燒過頭了,注意溫度。”


    小八慌慌張張去搶救了,耳邊清靜了不少。


    薛與梵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燒窯的時候就被老師表揚了。她晚上和家裏人打電話還提到了自己被誇獎,最後得到的是她爸爸的一句冷嘲熱諷。


    ——燒窯燒得好?行啊,你以後沒出息正好可以去浴室的鍋爐房裏燒火。


    想到這裏,薛與梵發現今天課一結束就是國慶假期了。她好像也很久沒有和家裏人打過電話了。


    薛與梵是宿舍唯一一個本地人,但卻是唯一一個不回家的。


    小八坐在她的行李箱上:“你這都不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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