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魏嘉佑辦手續這件事交給了小八。


    在大學想要遇見是很有難度的事情,但在一個校區想要徹底遇不見也挺有難度的。


    迎新晚會那天,薛與梵還是碰見了魏嘉佑。


    他身上還穿著軍訓服,頭發比之前剪短了一些,還是有些少年的稚氣在身上。兩個人是在中場出來上廁所的時候碰見的,他很意外薛與梵為什麽會出現在隻麵向新生的迎新晚會。


    薛與梵不知道和他怎麽解釋。


    好在魏嘉佑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他手裏拿著軍訓發的迷彩帽,帽子絞在他的手裏,他低著頭不敢看薛與梵:“那個……我那天給你發的那些信息……”


    講到這裏薛與梵就知道他想說得是什麽事情了。


    有些事情講清楚了是傷人,但不講清楚是害人。


    打斷魏嘉佑的不是薛與梵,是從拐角走過來的周行敘。他還是一身黑,簡單又不會出錯的穿衣打扮。


    目光掃過薛與梵對麵的魏嘉佑,對這個男生還是有點印象。


    周行敘沒有走過去,雙手抱臂倚著牆壁看著那頭的兩個人,朝著薛與梵開口:“過來。”


    第48章 二十二分甜   隨便打幾個字假裝是正經的……


    還是不配, 看她和誰站一塊都覺得很突兀。


    像高音裏顫了的聲,像演奏裏彈錯的音,如哽喉又紮在眼睛的魚刺。


    薛與梵一瞬間將要好好和魏嘉佑解釋的想法拋之腦後了, 朝著周行敘挪步過去:“你已經收拾完了嗎?”


    不久前, 他一身黑衣站在舞台上,黑色不是耀眼奪目的顏色。


    吉他是許久不見的那把黑白拚接的,全身唯一的亮點是寶藍色的吉他肩帶, 離得有些遠,薛與梵看不見肩帶上的花紋圖案。


    頭頂的燈光打下來,恍惚中,薛與梵覺得他身上的黑衣都亮了。


    音樂響起時, 她第一時間進入了聽眾狀態。


    他和每次晚會活動表演時候一樣, 控場這種事從來都是唐洋做的,隻在最後一首歌的之前,開了次口,和上次迎新晚會一樣,講了一些祝福新生的話。


    原本想著他就是下場了還需要一些時間,她臨走前出來上了個廁所,然後就碰見魏嘉佑了。


    周行敘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 又絲毫不掩飾地看向那邊的魏嘉佑,良久後把視線收回來:“我在側門等你。”


    薛與梵點頭, 周行敘沒走, 看見她背著個包,是個能裝的托特款式。


    伸手拿了過來:“挺重。”


    “晚上還要趕個作業。”薛與梵說裏麵裝著平板。


    包被周行敘拿走了, 臨走前他叮囑了句:“快點。”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周行敘拎著她的包走了,薛與梵目送著他消失在視線裏之後, 才想到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等著她的人呢。


    薛與梵轉過身,看著魏嘉佑歎了口氣:“嘉佑,我跟你不可能。你對我來說一直就是我媽媽的學生,一個比我小的弟弟。我以前特別照顧你是因為你總是被別人欺負,因為照顧你,讓你因此產生男女之間關於愛情的情緒是我當時沒有把握好分寸。”


    剛剛看見周行敘的時候,魏嘉佑就知道等會兒薛與梵會和自己說什麽了。


    這些被拒絕的話,其實在那天沒有收到薛與梵回複,他就能預料到是個什麽結果了。


    甚至連他大學保送的謝師宴薛與梵都沒有跟著向卉一起去參加。


    到底隻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孩子,雖然早就有所預料,也有所心理建樹,但是今天真被從小就喜歡的姐姐拒絕還是傷心。表情在失控,那一瞬間的悲傷痛苦沒有被控製好,反饋在了臉上。


    但是因為是個男孩子要強,所以立馬用手背擦掉眼角的眼淚,說了句:“我先走了。”


    跑了。


    薛與梵還為周行敘等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從小向卉教導她,時間就是生命,浪費他人的時間就等於謀財害命。她小跑著到了側門,看見他麵前站了個女生。


    今天月老的桃花樹是開錯了時間嗎?怎麽到處傳播授粉?


    薛與梵認出那是婁渺,她塞了個禮物給周行敘就跑了。薛與梵負著手,等小百靈鳥跑遠了,再一蹦一跳地下了樓梯走到了周行敘旁邊。


    薛與梵伸著脖子,望著婁渺消失的方向,做出大師兄猴哥的招牌眺望動作。


    周行敘看她動作浮誇,歎氣做作,生怕自己不知道她剛剛看見婁渺跟自己站在一塊了。周行敘將禮物和她的包還有吉他單手拎著,另一隻手去牽她:“走吧。”


    薛與梵沒伸手給他牽:“怎麽了?她這回又是電腦壞了?連那個計算機係的學長都解決不了?但我看著不像,像是來報你的遊泳課和吉他課的。”


    周行敘看她故意躲開手臂的動作,笑著反問她:“那剛剛廁所門口那個也是來找你報設計課的?”


    薛與梵伸手挽著他胳膊:“那你報不報名?”


    “我隻喜歡一對一授課的那種。”周行敘胳膊往上,從她的臂彎裏抽出胳膊,順勢牽上她的手。


    會議中心裏還熱鬧著,燥耳的音樂悶在裏麵反倒襯得四下安靜,隻是少了星星,不過多了幾盞路燈,他們從拐角走出來,還沒有煩膩大學生活的新生逛著校園,遠處的昏暗裏人影綽綽。


    薛與梵仰頭看他:“我是一對一的,而且教導學生盡心盡力,不像有些人都不知道什麽叫做無功不受祿。”


    周行敘知道她是在說自己剛剛收了婁渺禮物這件事,他鬆了牽她的手,將那個禮物遞到薛與梵手裏:“吃的。”


    薛與梵沒拆,嗤聲:“你自己沒錢啊?拿人鳥妹妹的錢養人?”


    手臂改摟著她肩膀:“不是無功不受祿,那天新生開學你不是看見我在學校裏嗎。”


    接待新生這種事情周行敘肯定是不會參加的,既不是學生會也不是什麽樂於助人的好學生。那天他正好約了婁渺聊樂隊的事情。道歉這種事自然還是周行敘去做,結果那天正巧碰見婁渺被人欺負了。


    周行敘手指纏上薛與梵落在肩頭的頭發:“碰巧幫她解決了麻煩,送禮物是為了謝謝我。”


    解釋挺好,薛與梵捧著禮物,覺得夜風拂麵都涼爽了,但依舊怪腔怪調了一句:“真是形象偉岸啊,英雄救美這種事都這麽輕飄飄的兩三句解釋一帶而過。”


    周行敘發現自己特別喜歡她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手指上的頭發散開,周行敘用手捏著她的臉頰:“你要是想寫幾百字的功德小文章宣揚一下我,我也是不介意的。”


    “想得倒美。”薛與梵打掉了自己臉上的手,將他的手臂也從自己肩上弄下去。


    周行敘瞥她:“我坦白了,你呢?”


    薛與梵挽上被她從肩頭弄下去的胳膊:“今天晚上教你畫畫。”


    這次去他公寓,沒有上幾次那麽幹淨,餐桌上堆著空的易拉罐和揉成團的紙球。


    幾張樂譜散亂在桌上。


    擺在椅子上的是一把雅馬哈的民謠吉他,大約是見慣了他和搖滾樂為伍,薛與梵挺驚訝的。


    他把吉他拿起來:“想聽?”


    薛與梵從包裏拿出平板:“可以嗎?”


    他說獨家演奏會得收費。


    薛與梵嗤聲:“不聽了。”


    這個作業今天晚上要發到老師郵箱裏,薛與梵還有一些細節處理完就好了。隻是還沒有落筆,那頭吉他音就響起了。


    和那不久前迎新晚會上的他是兩種風格,公寓的燈沒有舞台上那麽亮,他隻開了餐桌這一區域的燈,小小的一束光從他頭頂落下來。


    可能是自己歌聽得不多,薛與梵不知道他彈得是什麽歌。


    歌不長,民謠吉他的音色撫人心。


    一曲結束得很快,薛與梵問他是什麽歌,他把吉他裝進琴包裏:“我自己寫得。”


    他說著看向薛與梵,告訴她是上次事後他大腦放空時候突然出現在腦袋裏的一段旋律。


    薛與梵豎起了個大拇指:“沒有想到我有一天也能當別人的靈感繆斯。”


    他繼續在餐桌那頭收拾著樂譜,突然聽她歎了口氣,電容筆筆端戳著臉頰:“突然有一種學霸和學渣之間的差距,你事後能想曲子,我事後為什麽就想不出設計稿呢?”


    周行敘不語,低頭繼續理著那些樂譜,突然看見自己那天寫歌時,因為隨手畫的一個小人,薛與梵湊過去看見了,終於體會了一把前一段時間周行敘的快樂,看著紙上周行敘那個筆觸幼稚的簡筆畫,笑他:“周行敘,你這樣是畢不了業的。”


    周行敘任她嘲笑完,反擊的勝負欲驟起。惡趣味地給她解析小人畫大作:“不覺得很像躺我身下事後一臉紅暈半死不活的你嗎?”


    他講得一本正經,薛與梵耳尖一紅,呸了他一聲:“一個火柴人的畫,連臉都沒有,像個屁。”


    他把樂譜理好,伸手撈起椅子上的人:“是還缺少一點素材讓我畫,記憶裏的畫麵太久遠了。來,我們去溫習溫習。”


    她跪在床上,原本幾分鍾就能畫完的細節,畫了一個小時。最後手抖人也抖的戳著平板屏幕發送給了老師。


    ‘抖’的罪魁禍首用著她買的東西教訓著她。


    他和壓在上麵,和她咬耳朵:“姐姐,教你個典故,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姐姐……


    薛與梵嗚咽地捶了他一拳,就知道這個人就不會在魏嘉佑這件事上得過且過。


    之前從會議中心出來不翻舊賬,現在翻舊賬。


    她忘了這個天蠍座的記仇程度。


    第二天遊泳池裏,他淡定地看著水麵上咕嚕咕嚕地起泡才伸手將人從泳池裏托起來,抱到身上。


    薛與梵嗆了氣管裏火辣辣的疼,那個陪伴了自己好久的粉色漂浮板也不見蹤影了。她擤了個鼻子,吐舌頭:“我喝了口遊泳池的水,惡心死了。”


    周行敘手臂托著她:“你知道遊泳池的裏水有……”


    話講到一半,一隻手捂住了周行敘的嘴巴:“閉嘴。”


    等他保證似的點頭之後,薛與梵才拿開自己的手。突然想到什麽似得勾著他的脖子,語氣放柔,眼神直勾勾地望著他:“想和你親親。”


    周行敘知道她是故意的,本能地扭開頭。


    薛與梵臉色一黑,掰過他的臉:“你嫌棄我。”


    周行敘口是心非,又偏過臉:“沒有。”


    薛與梵:“你有,你因為我喝了口遊泳池的水,你都不願意親我了。”


    他還狡辯:“不是,因為你昨天嘲笑我畫畫,我才不親的。”


    薛與梵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氣,就像是摸熟了他腹肌一樣:“你剛剛隔了幾秒才撈我那才是因為我昨天嘲笑你畫畫。”


    周行敘演技不過關:“沒有,不是嫌棄你。”


    嘴上這麽說,頭一直偏著不願意看薛與梵。


    薛與梵雙手捧著他的臉,逼他和自己對視:“如果有一天我吃螺螄粉、榴蓮和韭菜盒子嗆到了,需要你給我做人工呼吸才能救我,你是選擇救我還是不救?”


    說實話是,周行敘不會人工呼吸,哽咽了一下:“我選擇我去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晝日成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途R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途R並收藏晝日成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