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的腦子還是懵懵的,捂著撞到車頭的前胸,看著他們的背影,“哎,你們都來了啊?”


    他的車是一輛七座的suv,陵魚此刻牢牢地占據了第三排,寧誠實跟虺守在他前麵一排,一人捏著他的嘴,另一人則按著他的尾巴。


    寧誠實抽空喊道:“快開車吧,別在這裏等。”


    這裏畢竟是居民區,要是在這裏開打,那他們明天就能上報紙頭條了。


    寧誠實可不想以這種方式出名。


    虺和朱獳紛紛為難地舉起了手,“我可不會開車啊。”


    虺扭過了頭看向朱獳,“你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麽連開車都不會啊?”


    朱獳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怎麽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是也不會嗎?”


    “不是,你跟我能一樣嗎?你在人類社會都待了這麽多年了,都買了那麽多套房,你居然不會開車?”


    朱獳毫不示弱:“我買的是房,又不是房車?”


    “都別吵了!”寧誠實急忙喊停,而車外的黑虎聽到了他們的爭執,忙靠過來,“我會開呀,我上車吧。”


    說完他就走到了駕駛室,打開了車門。


    寧誠實猶豫了一秒,但還是覺得太危險了,畢竟黑虎隻是一個普通人類,回頭萬一他們一個沒注意,讓陵魚碰到他,那他就可能小命不保了,於是搖頭拒絕道:“你不行,今天這輛車就你不能上。”


    朱獳見寧誠實這麽說,直接將黑虎推了出去,黑虎臉上寫著迷茫:“可是,這是我的車啊?什麽叫就我不能上?”


    他話音剛落,又是一道人影從半空中躍下,黑虎沒躲開,那人就重重地拍了拍的肩,“讓開一下。”


    黑虎身子一側,那人打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老大,你瞧,你們都差點兒忘了這個,幸好我想起來了,不然咱的計劃可真是一點都沒沾邊。”舉父邀功似的舉起了手中的帝休樹枝。


    寧誠實見舉父來了,朝黑虎揮了揮手,“你的車鑰匙。”


    黑虎愣愣地將鑰匙給她,寧誠實沒接,而是指著舉父:“給他就好了。”舉父主動伸手接過了鑰匙。


    寧誠實擺擺手,看向黑虎:“好了,現在會開車的人有了,你就先走吧。”


    隨後虺也特意探出頭來,對黑虎說:“對了,我們這趟走的是窗戶,所以門沒鎖,拜托你回家之前,先上樓幫我們鎖下門哈。”


    “你說什麽?”


    被忽視的陵魚不甘地甩了甩頭,於是虺那邊的話音剛落,黑虎突然覺得腦子裏開始震蕩,暈眩襲來,他醉酒似的踉蹌了幾步。


    寧誠實看了陵魚一眼,小手握著帝休樹枝,伸出窗外戳了戳黑虎,沒過多久,黑虎又重新恢複了清醒,他晃了晃頭,“我剛剛是怎麽了?”


    然而沒人回答他的問題,隻有朱獳興奮地對寧誠實說:“老大,看來帝休樹確實有用。”剛才除了黑虎離得遠,他們圍在帝休樹周圍,但是都沒中招。


    寧誠實點點頭,看向舉父:“快點開車吧!”


    舉父立刻匆匆忙忙地係上了安全帶,插好車鑰匙,“那就我來開了啊。”


    伴隨著發動機開火的聲音,汽車往前開動,黑虎忙離開車身,隨後反應過來追在車後頭跑了幾步,招著手:“哎,你們就這麽走了啊?”


    車內的空間對於陵魚來說太過狹窄,不好施展,於是他奮力反抗著寧誠實和虺的壓迫,想要幹掉他們下車。


    對於寧誠實他們來說,這車裏倒算是有利地形,隻是瘋了的陵魚力氣十分強大,寧誠實和虺兩個人應付都有些吃力。


    雙方陷入了僵局。


    舉父一邊開車一邊問:“咱們還是按照原計劃,開去郊區嗎?”


    寧誠實想了想,“還是不了,郊區太遠了,恐怕來不及,你就隨便開吧,哪裏偏僻往哪裏開。”


    “好。”


    舉父開足了馬力,汽車很快開出了小區,在馬路上近乎橫衝直撞,車內的人也隨之左搖右晃。


    朱獳捂著嘴,這還是他第一次坐舉父的車,也沒聽說過舉父以往開車的事跡,不像寧誠實和虺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他猝不及防的一個加速,讓朱獳簡直快要吐出來,“我說你能不能再開得穩一點兒?”


    他勉強直起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要載著我們一車的人同歸於盡呢。”


    舉父哆嗦著牙關,“非常抱歉,但是我已經在很努力地開穩了。”


    本身車技就不太好,再加上如今情況緊急,舉父心裏太過緊張,他的手就更抖了。


    虺死死地咬著牙,勸朱獳:“你就別埋怨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想讓舉父開車?”


    “回去我就考駕照。”朱獳捂著嘴發誓。


    朱獳原本還想等車開上了路,就去幫後座寧誠實和虺的忙,但現在看舉父這蹩腳的車技,一時之間,他都覺得車上最大的威脅根本不是陵魚。


    汽車馳騁在馬路上,好幾次都差點兒撞上對麵駛來的車。


    朱獳捏了捏喉頭,不住地深呼吸,終於稍微舒服點了,接著他眼睛掙開,往旁邊一瞟,嚇得立刻飛身撲向方向盤,兩手用力一轉,“你這抖得都要撞上紅綠燈的杆子了!”


    車裏的人跟著他這一轉,身體全都重重地往左邊砸去。


    沒有任何預告,於是虺一個不小心,頭就撞上了車壁,頓時眼冒金星。


    即使抓著帝休,也絲毫沒有緩解這股昏天黑地的暈眩。


    畢竟帝休不能解決物理傷害。


    虺在還算穩住了的寧誠實的幫助下,搖擺著坐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道:“舉父啊,真沒想到,我,我沒被陵魚迷倒,反倒快被你迷倒了。”


    舉父惶恐地直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這手不太聽使喚。”


    虺因為剛才的猛烈撞擊,下意識鬆開了手,陵魚就抓住了機會,更用力地掙紮著,寧誠實一個沒按住,被魚尾拍到了手臂,疼痛蔓延,紅了一大片。


    她連忙手腳並用,艱難地繼續壓製著陵魚,虺還在一邊揉著頭抽氣。


    說起來也算他們運氣好,舉父這一路開過去,竟沒有遇到一個紅燈,每個岔路口都是綠燈,暢通無阻。


    雖然舉父開得慌裏慌張,但他倒是還記得沒有超速,堪堪壓著限速線。


    隻是朱獳越看外麵,越覺得不對勁,他盯著車窗外的風景,問舉父:“我說你這是往哪兒開呢?”


    雖然天氣越來越冷,又是晚上,車窗縫裏也吹來了陣陣涼風,但舉父還是急得滿頭大汗,“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不認識這裏的路,老大不是說讓我隨便開的嗎?我就是隨便開的。”


    朱獳胸口提起一陣鬱氣:“是讓你隨便開,但是沒讓你往人多的地方隨便開啊。”


    “你沒發現你都開到市中心了嗎!”朱獳瞪大了眼睛,指指上方的指示牌,又指指人行道上的人群,“你這是搞什麽?自殺式襲擊嗎?”


    舉父縮著肩膀,苦著張臉,小聲地喃喃自語:“我說怎麽感覺人越來越多了。”


    “你還好意思說?”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你傻呀,那你就快掉頭啊!”


    但更糟糕的是,他們這種自殺式駕駛,引起了交警的注意。


    舉父開到一個可以掉頭的路口,就往回開,在車頭轉過去的時候,朱獳眼尖地發現,對麵路口的那個交警正盯著他們看,隨後跟身邊的人說了些什麽,然後帶上頭盔,騎上了摩托車,目標似乎就是他們。


    朱獳立刻喊:“快跑快跑!”他急得就像看到了城管的小攤販。


    舉父被他嚇了一跳,“怎怎麽了?”


    “交警來了!”一想就知道,很有可能是懷疑他們酒駕。


    “哦哦。”舉父明白了,話沒說完就一腳踩下了油門。


    車內的三人再次毫無防備地一頭撞上了另一邊車壁。


    虺上一次的傷還沒緩過來,這次眼前的金星更多了,眼前一片漆黑,他啞著嗓子,一字一句恨聲說道:“我真恨不得讓交警馬上把你給抓走。”


    舉父連忙放緩了速度,內心感到萬分愧疚,但他也被剛剛的加速波及到,一時說不出什麽道歉的話來了。


    身軀撐滿了車子的陵魚反倒是幾人之中最安然無恙的,倒下的寧誠實剛才差點被他咬到,險險躲過,又立刻重新摁住他的嘴。


    接著輕輕吐出一口氣,看了一眼後視鏡,有氣無力地說:“好了,你們都別再吵了,舉父,你還是開快點兒吧,那個小交警快要追上來了,不要讓他看見陵魚。”


    寧誠實收回視線,又看了一眼窗外,就發現旁邊車道的人也發現了他們非同尋常的動靜,正好奇地往他們車裏看,後麵的車窗都是關著的,貼了防窺膜,但副駕駛的車窗還是開著的,隻要換個角度就能看到後麵的陵魚,她連忙指揮舉父:“對了,你快把車窗關上!”


    “好的好的。”舉父一邊加速,一邊手忙腳亂地按下了一個按鍵。


    接著後車窗就在幾人的目光中緩緩下降,陵魚那無人牽製的魚尾巴掙紮著從車窗往外鑽出了一角。


    朱獳瞪大了眼,“你幹什麽呢?”


    舉父越急就越手忙腳亂,麵紅耳赤地說:“我按錯了。”


    他又連忙將車窗升了起來,窗戶終於嚴絲合縫地關上了。陵魚還沒收起尾巴,厚厚的肉被硬生生夾在了中間,發出了“嗷”的一聲慘叫。


    舉父聽得肩膀一抖。


    “這次幹得漂亮。”朱獳虛弱地拍了拍舉父的肩膀,他這無差別攻擊,總算有一次是用在了敵人的身上。


    汽車調轉了方向之後,又開了一陣,舉父總算找到了正確的道路,汽車開上了跨江大橋,雖然車流也不算少,但至少沒有剛才的市中心那麽多了,再開遠點應該就好了。


    朱獳往後一看,他剛鬆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快快快,那交警還跟著咱們呢!好家夥,這個人類怎麽這麽敬業?”


    虺著急地問:“舉父,你不能再開快一點,甩掉他嗎?”


    “不行啊,再快就超速了。”


    朱獳再次往後看了一眼,隻見那小交警停在紅燈後,拿出對講機,講了什麽,用力拍了拍車窗,“遭了,我看他好像是要聯係同夥。”


    萬一被幾個交警包夾可就完了,他們又不可能直接撞過去。


    寧誠實腦子轉得快,她終於想起來什麽,眼睛一亮:“咱們也可以聯係同夥……不是,同伴啊。”


    舉父兩手握著方向盤,嘴上飛快地吐字:“對對對,快通知陳隊長,讓那個小交警別追了。”


    幾人之中唯一手還空著的,就隻有朱獳了,於是他顫抖著雙手,拿出寧誠實的手機,撥打了隊長的號碼。


    好在對方看是寧誠實打來的,估計是有要事,所以很快就接起了電話,“喂?”


    “喂喂喂!是我朱獳!陳隊長,現在有交警在後麵追我們,你快告訴他們不要追了!再追我們就超速了!”


    “什麽?”隊長猶疑地說:“交警不歸我管啊,你們這是……肇事逃逸了?”


    “哎喲,我們這麽遵紀守法,怎麽可能?主要是現在車上有那個誰,陵魚,你知道的吧?不能讓普通人看見。”


    陳隊長目光立時銳利起來,“你們已經抓住他了?”


    “也不算抓住吧,現在正在進行殊死搏鬥。”


    話音剛落,朱獳就“嗷”了一聲。


    隊長的心被一聲慘叫抓得一緊,“你被那個陵魚傷著了?所以你現在是在一邊打陵魚一邊打電話?”


    這也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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