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七點多,不過喝醉的人至少得睡個一小時才能緩過來一些, 所以岱曆亭也沒有著急。


    他慢條斯理地處理食材,邊忙活,腦海裏邊想著剛剛承諾給她的事。


    對他來說,確實不是愛了就必須在一起的, 因為知道對她而言, 有更重要的東西, 不能為了愛情就斷送掉她最珍貴的,也為數不多的東西。


    這把年紀的人了, 他不會做這種不計後果衝動的事。


    但是……如果因為沒有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而從此她就一個人生活, 看著她小叔和女朋友一起住,為了不打擾他們她也從來不聯係;


    看著他有一天結婚, 和別人一起出雙入對, 偶爾在外麵偶遇;


    最後,她爺爺奶奶也老了,走了,偌大的綠汀就剩她自己, 然後小東西就一個人慢悠悠生活,沒有一個人陪她……


    岱曆亭手上剝蝦殼的動作停了下來,出神了一會兒——他也,做不到讓她一個人這樣下去。


    隻是,要在一起,那聯絡合作方的事得安排上了,處理好了他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然不小心被明驍撞見了,人一發起狠來,他連收拾殘局的時間都沒有。


    而且,到時候不止明驍,還有她家裏,他的家裏,每一個都不會同意的。


    兩家世交,關係深厚,驀然他一個當叔叔的和小侄女扯上這種曖昧關係,家裏老人肯定沒一個可以接受。


    他得先安排好公司的事,到時候才能有精力去處理家裏的事。


    岱曆亭輕呼口氣,把事情在腦海裏理好了,就認真地繼續剝蝦殼,把她喜歡的蝦都處理好了,又去處理帶魚。


    做好晚餐,已經是快九點了。


    岱曆亭去臥室,敲了一下裏麵就傳來一聲回應,他有點意外地推門進去。


    那個小東西沒睡,靠著床頭坐著,慵懶地垂著腦袋。


    岱曆亭馬上關切地問:“小麓,怎麽沒睡?”


    “口渴。”


    岱曆亭才想起來她早前在喝酒的時候就說口渴了,後來是喝湯了,但是醒酒湯是燙的,可能沒法解渴。


    他站停在床邊,溫柔道:“那起來吃飯好不好?我做你喜歡吃的東西了。”


    明麓看了看他。


    女孩子眼底一片迷糊,顯然酒還沒徹底醒來,不過不暈就不錯了。


    岱曆亭把她扶下床。


    然後就見到眼前露出一雙白嫩又纖長筆直的腿,那浴袍,不止薄如蟬翼、薄如無物,還短……


    岱曆亭後悔沒讓她直接穿他浴袍了,痛苦地扭開臉:“走,吃飯去。”


    這一頓飯,醉酒的人吃得挺舒服的,桌上全是她愛吃的,魚湯她喜歡,帶魚她喜歡,蝦他做了兩種口味,剝殼和沒剝殼,她看著都很喜歡。


    岱曆亭吃得就有點食不知味了,眼前一直是女孩子明晃晃的身子,那衣服領子在她吃飯的動作中,一直晃動,越晃越暴露。


    他最後都隻吃米飯了,菜都沒夾一下。


    直到對麵的小東西軟甜又關心的聲音傳來:“你怎麽,不吃呀?”


    岱曆亭抬頭看去,然後,就見她給他夾了一塊魚到碗裏。


    岱曆亭:“……”


    男人輕抿薄唇,欲言又止。


    垂眸盯著碗裏的魚肉須臾,又聽到對麵呢喃:“你不吃這個魚嗎?很好吃的。”


    “……”


    他點點頭,夾起來放入口中:“喜歡,喜歡,吃吧。”


    大抵是兩個喜歡奠定了真假,她又夾了一塊給他。


    岱曆亭:“……”


    他深呼吸,還得禮尚往來給她夾回去:“謝謝,小麓吃吧。”


    她看到碗裏的魚,笑一笑,歪歪腦袋盯著他。


    岱曆亭一下子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但是又……看她那迷糊中透著可愛的眼神,忍不住也回一個笑給她,然後誘哄:“乖,吃吧。”


    似乎又痛苦又……甜蜜地吃完一頓,岱曆亭把人帶回臥室讓她洗漱,自己回廚房收拾東西。


    忙完再到客房門口看看,裏麵已經沒聲音了。


    他轉開門把手往裏瞥了眼,人已經洗好了澡上了床。


    浴室燈忘了關,人也沒蓋被子,還不清醒的樣子。


    岱曆亭去關了浴室的燈,又去給她把被子蓋好,再在床頭開一盞淺淺的小燈,怕她半夜醒來。


    最後,他看著深深睡著的人,在床邊坐了會兒。


    好像也沒什麽意思,就是想陪陪她,白天在工作,一整天放她在家裏自己玩。


    女孩子睡著的時候,一張漂亮的小臉上終於沒有了清醒時的各種煩惱,就那麽安安靜靜的,呼吸均勻。


    她這樣無憂無慮的時候,就特別吸引人。


    小東西和以前一樣漂亮,又好像因為長了幾歲,有了一抹成熟的氣質,所以顯得更加耀眼。


    認真看的時候,岱曆亭每次都很容易出神。


    他伸手,輕輕拿食指刮了刮她嬌挺的鼻子:“叔叔喜歡你開心的樣子,小麓,隻要你開心,怎麽都行。”


    沒多久,岱曆亭就有點困倦了……昨晚一夜沒睡。


    給人掖了掖被子,他就起身回去了。


    隻是洗漱後躺下,人很疲憊,但是不知是不是心裏有事裝著,岱曆亭沒睡著。


    躺了半個多鍾,眼睛緊閉,卻感覺漆黑中,腦子越來越清醒。


    最後男人索性起來,點了根煙後,去書房工作。


    看了諸多近年和岱氏有合作的合作方資料,再著重研究了下北美那幾個一直對岱氏那幾個項目很有興趣的人,最後估算了一番,哪幾個有可能在緊要關頭注資的。


    白天特助匆匆一想估算不出來,但是他研究一晚上後,還是可以琢磨出一些後路的。


    最後岱曆亭把名單放給特助,讓人這兩天聯係一下。


    這一通忙完,天已經快到破曉時分。


    連著兩天兩夜沒闔眼,饒是向來熬夜加班的岱曆亭也有點扛不住。


    他手揉揉眉心,另一隻手往煙灰缸掐滅了指尖那燃得差不多的煙頭,起身回房去。


    睡前最後一刻,他又摸了手機定了九點的鬧鍾,準備差不多了起來做早餐投喂那隻小麓。


    -


    隔壁的明麓吃好喝好,這一晚借著酒勁早早就睡了,所以倒是也很早就醒了。


    她翻個身摸手機,一看時間,才八點不到。


    明麓看了看窗外的陽光,眨眨眼清醒一下。


    一夜過去,酒精已經褪得一縷不剩,澄明的腦子如同這清晨的陽光,幹淨明媚。


    隻是腦海裏也空蕩蕩的,沒什麽東西。


    明麓努力想了想,才記起來,昨晚岱曆亭下班,她好像抱他了,各種亂來。


    後麵的事,每一件都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像做夢一樣。


    明麓實在記不清了,就揉揉腦袋,起來洗漱。


    進浴室後發現她穿的是件浴袍,這浴袍的事她倒是記得。


    明麓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盯著那低得不行的領口,她捂了捂,好露啊,啊啊啊,這樣在岱曆亭麵前晃動,以後怎麽做人。


    她馬上出來找自己的衛衣,然後回去迅速換上。


    穿上裹得嚴嚴實實的衣服,明麓終於渾身舒服了,這才好意思打開房門出去。


    外麵靜悄悄的。


    明麓以為他去上班了,但是走到玄關處看了看,好像車鑰匙鞋子什麽的,還在。


    她就回到臥室,輕輕轉開她隔壁那間房的門把。


    這是他房間沒錯,房間中央的床上,男人蓋著初夏的薄被,安靜沉睡著。


    明麓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隨後再次去玄關換上鞋,出門走了。


    在公交車上,她給岱曆亭發了條微信:“我回家了,這兩天麻煩你了。謝謝你那天晚上去派出所帶我。”


    回到綠汀,爺爺奶奶碰巧沒在家,明麓就兀自回了房,洗了個澡換了一身新的衣服後,若無其事地坐到書桌前打開平板打算工作。


    隻是剛坐下,九點整,放在一旁的手機就進來了一條微信。


    岱曆亭:“小麓?你回去了?”


    明麓看了看,回了一個字:“嗯。”


    剛起床的岱曆亭定定看著這消息,顯然沒回過神來,沒想過她會忽然走了。


    “你怎麽回去了?”他問。


    明麓說:“昨晚是喝多了,又待了一晚。我今天就不麻煩你了嘛。”


    岱曆亭看完消息,琢磨了下,酒醒了這麽生疏?


    他問:“你酒醒了嗎?”


    明麓以為他隻是單純地關心,就說:“醒啦~你今天怎麽,沒去上班嗎?”


    岱曆亭靠著床頭,悠悠看著消息回:“嗯,昨晚比較晚睡。”末了又加了句,“你是不是不記得昨天幹什麽了?”


    明麓挑眉,又忍不住回想昨天他回去後的事……她真模模糊糊的,記不太清,就滿腦子都是抱著他,外麵抱房間抱,他好像也一直給她抱,溫柔得很。


    “我,那個,”她很不好意思地說,“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岱曆亭歎氣,果然。


    所以那些可可憐憐的話,都隻是酒後吐真言而已,酒醒了就藏起來了,不會說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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