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昕從來就不是什麽溫婉可人的性格,她向來是說一不二的,這副性子給她帶來了諸多麻煩,但也有很多人說,要不是她這般軟硬不吃,宋家也不可能落在她手上。


    霍錚靜靜地看了她兩秒:“你覺得我在為他們求情?”


    宋嘉昕哼了一聲,笑意不達眼底:“誰知道呢?霍總也不是第一天幹這種事情了。”


    看到麵前的男人也冷下了眉眼,宋嘉昕卻在心裏十分快意。


    她唇角的弧度更甚:“國內市場本就不是宋家的主營範圍,奧佳的轉型也應該快要完成,我很快會帶著我的弟弟妹妹回美國。”霍錚也放下了手裏的杯子,眼睛冷得厲害:“你什麽意思?”


    宋嘉昕笑著,卻眼裏絲毫沒有他:“離我遠點,除非你打算入贅。”


    ——


    這個月上海灘八卦小報傳播最廣的自然是宋家斥巨資舉辦的與薑家獨生女的訂婚典禮。


    其次便是在這次的訂婚典禮上,寧家人被當眾逐出,臉麵丟了個幹幹淨淨。


    眾人觀望著想看看這個老牌豪門和崛起新秀之間的鬥爭,可是還沒等到鬥爭開始,嘉程科技就先停掉了和寧家的合作。


    嘉程手握科技研發和專利,從來不缺合作商和供應渠道,合作說停也就停了,違約金也就是撒撒水,新的合作商當天就定了,隻是這一切對於寧家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寧小純的父親寧濤真是一臉懵地先被宋家毫不留情地趕出了訂婚宴,再被嘉程釜底抽薪,拖了關係四處打聽才知道是女兒壞了事。


    他當即把女兒關起來閉門思過,然後想要從霍家入手探探宋家的口風,看看有沒有可能和解。


    隔天就收到了宋家的反饋——


    宋嘉昕找人送了一百隻野雞,一卡車拉到了寧家老宅的門口,斷了他們的念想。


    ……


    四月聽聞此事,連眉頭都沒抬一下,關了手機去找陸簡庭吃午飯。


    陸簡庭的應酬排得很滿,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突然挪出時間和她吃飯,四月自己也沒想明白。


    陸簡庭挑了一家港式茶樓,領著四月進去,點了菜,幫她燙好碗碟,才開口道:“這家餐廳口味很清淡,多吃點。”


    四月皺了皺眉,覺得他話裏有話:“你怎麽今天想起來找我吃飯?”


    陸簡庭熬了幾個大夜,眼睛都帶了點紅,他按了按太陽穴,歎口氣:“四月,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們?”


    四月喝水的手停頓了一下,平靜地抬起眼:“為什麽這麽問?”


    陸簡庭與她對視幾秒,連自己呼出的氣體都覺得苦澀。


    他斟酌了很久,才輕聲問道:“你…懷孕了是嗎?”


    四月的動作靜止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停滯了兩秒。


    陸簡庭看她的表情就已經知道答案,不禁頭疼不已。


    仔細想想,確實有許多端倪,比如為什麽四月會在宋嘉陽的訂婚宴上隻穿平底鞋,比如為什麽她最近胃口時好時壞,偶爾還會嘔吐,他甚至都隻以為她還是腸胃不調。


    直到今天早上,他的姐姐從國外帶了幾袋四月最喜歡的那個牌子的咖啡豆,他找了她的助理上來給她辦公室的咖啡機換上,才知道她已經幾個月不碰咖啡了。


    他撫著額頭,覺得不可思議:“你怎麽能…這不是一件小事!你…”


    四月放下手裏的餐具,平靜得答道:“這也不是一件大事。”


    陸簡庭的太陽穴突突地疼,他看著麵前的女人甚至覺得有幾分陌生。


    良久,他開口道:“你有什麽打算?”


    四月撐著下巴,乖乖地答道:“我打算把他生下來。”


    陸簡庭眼前一黑,他當然知道她打算生,不然不會幾個月了也不去醫院做手術。


    他總算在那一刻知道宋嘉陽每天有這麽個妹妹是怎樣的煎熬。


    他按耐住脾氣,試探性地問道:“是…他的嗎?”


    這個“他”指的是誰,他們都知道。


    四月拿湯勺攪拌著碗裏滾燙的熱粥,看著絲絲熱氣在眼前散開,答道:“這不重要。”


    陸簡庭被她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仿佛又回到了認識之初她渾身帶刺的樣子。


    他換了個問法:“那…你打算和程延在一起嗎?”


    似乎是許多人都在問她這個問題,她總是笑笑,任他們去猜去想,好像給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答案,連程延自己都沉醉其中。


    而現在,四月撐著下巴,神色安逸自在,她看向茶樓外落滿地磚的春日陽光,輕笑著。


    如果四月沒記錯的話,這裏曾經是某個租界,她與程延手牽手從這裏走過。


    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她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她一定是雀躍歡喜著,她擁有著身邊的少年。


    那時候她快樂,是因為他們是現在進行時,她也相信著他們會有未來時。


    但是現在,或許不是現在,是從很久之前的某一天開始,她早就不再相信了。


    他們就是過去式。


    永遠不會有未來。


    她忘不掉的,年少時的情意、行到現在山窮水盡,又怎麽會柳暗花明?


    她笑笑,垂下眼睛,回答好友剛剛的那個問題。


    ——你打算和程延在一起嗎?


    “……怎麽可能?”


    陸簡庭聽到這四個字的那一瞬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不知道是該為那個一無所知的男人默哀,還是為四月的任性無奈,亦或是作為一個情敵而感到僥幸。


    他隻覺得…


    她一定真的很愛他。


    那個叫林四月的女孩,走在這座城市裏,曾經渺小得像一粒塵埃。


    她走過每一座街道,帶著與現在荒蕪的她完全不一樣的心情,牽著她的男孩,以及她全部的溫柔與愛意。


    他們在日落的時候接吻,在夜幕時分纏綿,在每一個日出相擁,在每一個生日許下永不分離的願望。


    然後在那年春天,她一去不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我先來道歉,17號之前我要寫畢業論文,所以最近更新比較隨緣,但是隻要有休息時間就會盡量寫。


    17號交完之後我會盡快爆更完結,番外也不用大家等,會日更讓大家看完所有的故事(有想看的番外可以提我都會寫的)。


    這幾天委屈大家了,主要是論文太難了太難了我每天都在跟我的大胡子老師meeting然後每天都被他罵。


    第63章 、四月六零


    周一下午。


    嘉程科技。


    周瑞一推開程延辦公室的門, 就把自己大剌剌地癱在沙發上,作出一副爛泥的樣子。


    程延皺皺眉:“你怎麽了?”


    周瑞詐屍一般地抬起頭:“我怎麽了?我累的啊!”


    他坐起身子,戳著手指頭數給程延看:“從上周到現在我都在忙你那個便宜弟弟的事情, 今天又有寧小純的爛攤子,我也是人啊哥哥!”


    程延從電腦前抬起頭,疲憊地按按太陽穴:“程峰的事情處理好了?”


    周瑞靠著沙發的皮椅背,長舒一口氣:“嗯啊, 照你說的,那夥人找上門了,一千萬賭債, 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程延想起他那兩個荒唐的弟弟,嗤笑了一聲:“看好他們, 如果他們敢找媒體胡說八道,找一次就剁掉程峰一根手指。”


    還真是他能幹得出來的事。


    周瑞瞠目結舌地聽著, 遲疑地點點頭, 然後像想起了什麽一樣問道:“那寧家呢?”


    程延的手指敲擊在光滑的桌麵上,難得地笑笑, 隻是冷得要命。


    “讓齊家幫幫他們。”


    周瑞愣了一下:“幫?”


    程延閃了閃眼睛,晦暗不明。


    周瑞很快意會。


    齊家也是上海灘老牌豪門了,圈內人都知道的是,齊家長子…小時候燒壞了腦子, 是個貨真價實的傻子。


    讓齊家雪中送炭再趁火打劫…最好再談談子女的婚事, 就算成不了也能惡心死寧小純那個矯情做作的妖精。


    想通這一層, 周瑞舒坦了。


    他伸長手臂和雙腿支棱在程延的沙發上, 打了個哈欠,罵道:“活他媽該,她是什麽東西還敢欺負我姐。”


    想了想, 他還是不太放心地問好友:“你說,我姐這是正式和你和好了嗎?”


    程延敲擊鍵盤的手指一頓,整個人都僵了一下,但很快舒展,他撐著額頭,沉思片刻。


    在這幾秒裏,他回憶了四月近日與他相處的全部片段。


    她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那般的溫柔小意,上一秒皺著眉頭,下一秒卻準許他靠近。


    她甚至夜夜在他的懷中安然入眠,但又好像與他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那一切終究是他一場夢一般的奢望。


    他總覺得,她有事瞞著自己。


    隻是…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程延輕輕歎出一口氣,手無意識地捏緊,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叫好友:“周瑞。”


    周瑞應了一聲。


    程延的眼眸莫名得亮,他說。


    “幫我去挑挑戒指。”


    ——


    那一年的三月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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