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位置再往下滑,那可就是男人的關鍵之處。


    慕娉婷全然不知,她磨來磨去,隻顧著找個好位置偷偷看歌舞。


    慕玨眉心一跳,忍不住按住她,道:“好好坐,別再亂動了。”


    食案上的月餅香氣實在誘人,慕娉婷忍不住小聲說:“陛下,可以給我拿塊月餅嗎?”


    小東西要求怪多。


    他伸手從食案上拿了一個冰皮月餅,擋袖裝吃,隨後卻悄悄塞給袍上的巴掌小人。


    慕娉婷一看,她坐在皇帝的袍上不僅能觀歌舞,又能吃月餅,要求越提越多。


    趙太後看慕玨連她命教坊司精心準備的歌舞都沒細看,不是與朝臣飲酒,就是低頭用膳,心裏終究是耐不住了。


    她出聲提醒,“皇帝,現在上場獻舞的是令絡。”


    慕玨聽到這話,臉上幾乎沒有任何笑容,趙太後這是多想盼著趙家人再次入宮為後,宴上還不忘向他極力推薦趙令絡。


    慕如薇見趙令絡要獻舞,也沒有捧場的意思,她看十四個獻舞的姑娘翩翩起舞,趙令絡扮成嫦娥的模樣,居於蓮台中心,輕聲哧了一聲。


    慕娉婷倒沒有她那麽酸。


    憑心而論,趙令絡的舞姿並不差,還是挺靈動纖美的,至少宴上好多臣子連飲酒的動作都停下,放下金樽細細欣賞趙令絡的舞蹈。


    一場舞畢,好多男人還不舍地望著趙令絡纖細的腰肢,盼著她多繞幾圈。


    趙太後和熙笑道:“哀家身子弱,不宜飲太多酒,現下就由令絡代哀家給皇帝敬三杯酒好了。”


    “是。”


    趙令絡整理好披帛上前,宮人給她倒了三杯酒,她舉起酒杯遙遙給慕玨敬酒,一氣嗬成全部飲完。


    眼見宮女步上玉階朝慕玨走來,要彎腰給皇帝添酒,慕娉婷立即抓住他的玉佩掛繩往左側下方一滑,躲到他的袍底下。


    不過,也還好慕娉婷躲得快,那宮女竟然在添酒時,腳下不小心一滑,將杯中酒潑灑到慕玨身上。


    趙太後臉上一怒,“不中用的東西,令絡,你上前給陛下敬!”


    “是。”趙令絡執起玉壺,動作不緊不慢,上前給慕玨添酒。


    慕玨飲下三杯酒,賞賜給趙令絡一柄玉如意,算是今日獻舞的嘉賞,趙太後臉色和緩了許多,認為皇帝還算給她麵子。


    她柔聲讓趙令絡去喚舞衣,今日就隨她暫住在明慈宮,惹得宴上的貴女不由多看了她一眼,認為趙令絡有太後捧著就是不一樣,下一步入宮為妃怕是少不了的。


    慕娉婷可顧不上看趙令絡,她見慕玨袖子都濕了,忍不住小聲問:“你要去更衣?”


    “嗯。”慕玨輕輕應了她一聲,他讓慕娉婷抓住他的袍子爬上來後,將她裝入繡袋裏,暫離宴席更衣。


    月洲台自是設有給貴人更衣的宮室。


    付春城從小太監口中問到皇帝在月祥閣,從太極宮取了一套靛青窄袖龍袍,就急急往閣中趕來。


    但比他走在更前麵的人是趙令絡。


    她領著宮女走到月祥閣,輕輕推開屋門,才走到屏風後麵,就見到慕玨在裏頭,裝作驚訝地往後退了一步,“陛下,我、我不知道……你在裏間,我、我隻是想找間屋子換舞衣……”


    慕玨早聽到有人突然推開屋門,眉間隱隱藏著怒火,他迅速將剛褪去一半的中袍又重新披上,冷眼望著趙令絡說:“出去!”


    趙令絡微微一楞,皇帝待她的態度也太冷厲了,與方才賜她玉如意的男人,分明是兩個態度。


    太後在與不在,差別竟這般大。


    她心裏發酸,想剛才自己在月洲台一舞,居然都沒有令皇帝動心,現下他對她的觀感似乎是……更差了。


    她低頭一看,見皇帝的繡袋放在屏風地下,以為他是不小心遺落在地,便想彎腰將它給拾起。


    “陛下,您的繡袋掉了,臣女替您撿起來。”


    千萬別撿啊!


    慕娉婷一時緊張極了,後悔自己就不該繼續藏在繡袋裏。


    慕玨也是,說什麽為了防止她偷看,就將她遠遠放到地上,真是快害死她了!


    如果趙令絡發現她突然變得那麽小,還躲在他的繡袋裏,該怎麽辦?


    第三十章


    趙令絡柔婉一笑,緩緩彎下腰肢,手都還未碰到繡袋,一支騰龍金簪如箭一般猛地朝她射來。


    “啊,陛下!”


    美人花容失色,趙令絡尖叫地往後退了一步,金簪鋒利,又是皇帝用力而擲,她眼睜睜見它擦著自己手背而過,白皙的肌膚很快被劃出一道紅痕。


    鮮血滴滴噠噠從她手上流下來。


    趙令絡輕嘶一聲,淚眼朦朧地望著慕玨,心裏委屈又害怕,她瑟瑟站在屏風旁,一動不敢動。


    “出去!”慕玨吐出兩個字,聲音冷得冰人。


    趙令絡瑟道:“表哥,我、我隻是想給你撿個東西……”


    慕玨臉色更沉了,“朕說了,讓你滾出去!”


    皇帝的聲音提得很大,付春城才到門外,都聽到他訓斥小姑娘的聲音。


    他隻見趙太後疼愛的小侄女,抹著眼淚迅速從祥月閣跑出去了,手上流的鮮血紅的嚇人,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弄到的。


    付春城進到裏間,還未動手,就見皇帝已彎腰將地上的繡袋撿起來。


    慕娉婷從袋子裏探出頭來,見地上落了一支帶血的騰龍金簪,想到趙令絡被慕玨嚇得落荒而逃的樣子,問:“你不怕她找太後告狀?”


    慕玨淡聲說:“她盡管去!”


    去了也是無用。


    月之洲的閣樓這般多,趙令絡換個舞衣,都能進到他更衣的宮室,她說是誤入,他半分也不相信。


    想想也能知道,這必定是趙太後的安排。


    趙素邱最重利益,她隻會埋怨這侄女無用,連討好慕玨都學不會,白白浪費了她多少功夫,才探出他的去處。


    慕娉婷與趙令絡自小就認識,趙令絡的性子她熟得很,她猜得也不錯。趙令絡連傷口都未包紮,就急急奔到明慈宮找太後哭訴皇帝的所作所為。


    趙太後麵上安慰了一番,但心裏終究還是覺得趙令絡手段太過稚嫩,連一個男人的心都籠絡不住。


    小姑娘實在不會懂得把握機會,她手被皇帝弄傷了,不會讓他找太醫麽?哭哭啼啼跑到她宮裏訴哭有什麽用?


    女人的眼淚該為皇帝流才是。


    趙素邱疲憊地進到內殿歇息,慕如薇別了別耳發,她離開門前,側頭對趙令絡道:“四哥不喜歡你,你還偏往上湊什麽?”


    說話間,完全忽略自己也做過這種事。


    她笑趙令絡為了討好皇帝,又是獻舞,又是裝傻偶遇,最後一分好處沒撈到,反而還將手給傷到了。


    女子手上的傷口可不好去。


    偏偏慕玨用金簪刺的傷痕又深,她手上的傷疤怕是得留一輩子了。


    以後不僅趙令絡看了難受,以後的夫君看了也膈應。


    兩人好歹是表姐妹,趙令絡見自己傷了手,慕如薇一句安慰的話也不說,反而還在挖苦她,忍不住嗆回去。


    “謝道清不喜歡你,你還不是總在他身邊打轉?慕娉婷一死,你就迫不及待搶了她的駙馬,你還要臉嗎?”


    “我當然要臉!”慕如薇看著她的手,低頭諷笑,“本宮自始至終隻喜歡他一個,不像你,從前喜歡謝哥哥,如今一見四哥當了皇帝,又到宮裏討好他來了!”


    趙令絡聽她說出從前的往事,人是又氣又羞。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扒著不放做什麽?”


    “我喜歡陛下,想入宮做他的女人,礙著你什麽事了!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姑母,為了趙家再出一個皇後?”


    “你討厭慕娉婷也就罷了,你和我都是趙家人,我都已經不喜歡謝道清了,你還總對我陰陽怪氣做什麽?”


    大概是看不得她這幅做作的樣子。慕如薇沒將這話說出來,而是抽出鬢上的步搖,用尖尖抵住她的下巴,“難怪四哥不喜歡你,你看你這腦子!”


    “你記住,我是慕國的公主,不姓趙!”


    趙令絡用力攥住她的手,生怕她發瘋弄傷自己,急聲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鬆手!我還要去服侍太後!”


    慕如薇盯著她皙白如玉的臉頰,慢聲說:“你還沒當上四哥的妃子,所以在我麵前,還是得分清楚尊卑。”


    宮女扶著柔安公主坐上金輦,趙令絡見她走遠後,重新回到明慈宮內殿,用帕子抹了抹眼上的淚珠。


    她收整好情緒,人穿過黃花梨侍女撲碟屏風,命宮女去尋太醫給她包紮好傷口後,才步入太後的寢宮告狀。


    “姑母,你還不知道吧?”


    “公主她尋了一個與義城王長得十分相似的小太監養在宅子裏。”


    趙素邱一聽,哪裏還坐得住,慕如薇養什麽不好,偏偏要養一個和義城王相似的男人,盡給她添悶!


    她猛地咳嗽了一聲,怒罵道:“這個孽障!她是想氣死哀家不成?”


    “陳嬤嬤,你去問問她,還想不想和謝道清好好成親了?”


    ——


    明慈宮亂成一團。


    慕娉婷與慕玨在祥月閣一別後,就躲在付春林的繡袋裏,讓他帶自己回太極宮。


    宮人現下不是集中去了月之洲,就是得主子允諾,能回到屋裏歇息,甬道上的人極少。


    付春林手裏抬著燈籠,轉道時竟不小心與慕衝撞上。


    “謝公子?”


    他借燈火看清楚男子的容貌,見來人是謝子深,道了聲抱歉,說自己走得太急。


    慕衝重生用的這副身子終究太差,付春林一個胖子猛然撞上來,差點將他給撞倒在地上。


    他借付春林的手,站穩住身子後,等付春林走遠了,才恍惚覺得他繡袋裏裝的東西好像不是蜜餞,但具體是什麽他又說不上來。


    繡袋撞到它的時候竟然沒有響聲。


    這就特別奇怪!


    可他又不好追過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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