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宏圖還是很尊重她,事先有問過她的偏好,選了這家後還跟她確定可不可以。


    見了麵,毛宏圖人比照片看上去確實要活泛一些,也比較溫文爾雅。


    對她應該還是滿意的,殷勤獻的非常周到。比起微信裏的一板一眼,麵對麵的話題活躍很多,也都是他在找。


    文詩月埋頭吃菜,時不時的點頭應兩聲,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努力。


    可是能怎麽辦?


    說句不好聽的,這裏的菜都比眼前的人更有吸引力。


    “文小姐。”毛宏圖看向文詩月,難掩眸中的喜歡,“踩著七彩祥雲從天而降的英雄始終是編出來的,所以還是平凡的愛情更能細水長流。當然,你有危險我一定第一個擋在你前麵,為你挺身而出。”


    這是剛剛他努力找話題,問她心目中理想的另一半應該是什麽樣的,她就順嘴說了這麽一個不靠譜的。


    “所以,如果你覺得我還不錯的話,我們要不要交往看看。”


    文詩月正在啃排骨,聽到這話,她一個用力,牙齒咬到了骨頭,又酸又爽。


    “那個毛先生。”


    “叫我宏圖就好。”


    文詩月“宏”了半天,沒宏出來,直接省略了姓名:“你這個人其實真挺好的。”


    毛宏圖被誇,微微坐直,笑容更甚。


    “可是我覺得我們兩個不……”


    話還沒說完,一聲吵鬧聲打擾了所有人。


    是正門口那一桌。


    “你為什麽不肯愛我。”男人這大夏天還穿著外套,狀態看起來不太好,站起身來麵對對麵的女人,問,“你說,你要怎麽樣才肯愛我。”


    女人撩起眼簾,很不屑地說:“我怎麽樣都不會愛你的。”


    男人搖搖頭:“不,你要聽勸,沒人會像我這麽愛你了。”


    女人很決絕:“可是我不愛你,不愛了就是不愛了,你別再找我了。”


    說完,她起身準備走,剛走到門口就被男人給拽了回去。


    就在這時,男人掀開外套,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他身上有炸/彈”,整個餐廳亂作一團。


    “不準動,全都不準動。”男人仿佛失去理智,一手勒著女人的脖子,一手舉起一個引爆器,“誰再喊一聲,再動一下,我們就一起死。”


    頃刻間,安靜了,整個餐廳安靜到落針可聞。


    男人紅了眼掃了一圈在場的女人:“你們女人沒一個好東西,騙人感情騙人錢,你們一個也別想走。”


    說完他又對在場的男人說:“男的可以走。”


    男人們麵麵相覷,有了第一個帶頭的,陸續有人離開。


    文詩月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剛才還在說有危險一定擋在她前麵,挺身而出的毛宏圖,哆哆嗦嗦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就跟她悄悄說了聲“我出去幫你們報警”,就趕緊跟著出去了。


    她忽然有些不合時宜地想笑,是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悲哀。


    當然,也有重情重義的沒走,陪著自己的女朋友或是老婆。


    人性的光輝在總是在生死關頭體現的淋漓盡致。


    該留下的都留下了,男人吩咐人把門窗全部上鎖。讓所有人往裏走,聚集在一起蹲在地上。


    然後他站在他們中間,突然笑的很善良,溫和地對大家說:“好了,你們來給我評評理。”


    男人一邊說一邊慢慢解開身上的自製炸/藥活扣,係到女人的身上。


    “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所有錢都用她身上了。我給她買名牌包,化妝品,給她吃最好的喝最貴的。因為她我工作也沒了,她反過來就不要我了,還跟了個小白臉,憑什麽?”


    “來,你們一個一個來幫我罵醒她。”男人突然發瘋似的大聲吼道,“都得來,不準重複,誰重複我就摁下去。”


    “不要啊。”女人崩潰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其他的人也跟著叫了起來。


    “不準叫,都給我安靜,誰先來。”男人指了指其中一人,“來,你先來。”


    文詩月算是看出來了,這是遇上個被拜金女逼瘋了的男人,精神狀況十分不好。


    大家都在按要求罵那個女人,罵的男人很滿意。


    文詩月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摁下引爆器,隻希望在這之前警察已經趕到。


    如果真的不幸喪命的話……


    她從害怕到眼下克製鎮靜,眼睛有些泛酸,她連遺言都沒機會給王晚晴留一個。


    還有,她腦子裏莫名浮現出了李且的臉。


    ……


    沒過多久,在突如其來的一片白色煙霧裏,餐廳的燈光閃了下。


    文詩月在逆光裏看到了一名從天而降的特警,用槍擊中男人的手腕,引爆器脫力順勢落在地上。


    隨後人一落地,迅速將其製服。


    這一切快到不過眨眼之間。


    原來,真的有從天而降的英雄。


    警察破門而入,清理現場,將大吼大叫的嫌犯從那名特警手裏接過。


    另外還有穿著防爆服的警察提著工具朝那個身上綁有炸/藥的女人走去,現場很亂又很靜。


    文詩月看著那名特警快速站了起來,他蒙著麵,可那雙冷冽眼睛卻總覺得似曾相識。


    就在她疑惑的時候,她看見那名特警似乎腳下頓了一下,居然朝她走了過來。


    她不確定地左右看了看,還是不確定。


    但好像又確實是朝她走來的。


    特警走到她麵前,摘掉了麵罩,露出了一張熟悉又英俊的麵孔。


    那雙墜入星辰的黑眸在她身上打量了須臾,最終落在她不可思議的眼眸中。


    她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


    她暗自掐了下指尖肉,這不是幻覺。


    原來,這個從天而降的英雄居然是——李且。


    “文詩月。”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沒事吧?”


    文詩月有些木訥搖搖頭:“我沒事。”


    隻見他好像深呼了一口氣,一雙銳利的眸子掃了一眼四周,嘴角才緩緩牽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


    “對了,怎麽沒看見,”他頓了下,一字一句道,“你的相親對象。”


    第17章 17   謝謝警察叔叔。


    李且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解救人質現場見到本應該在相親的文詩月。


    他是前幾天才剛回的渝江。


    猛鎮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後, 他又被領導派到錦南參加一個全國性的,為期半個月的交流學習。


    美其名讓他養傷加休息。


    交流學習沒有日常訓練那麽耗時間,休息的時間相對來說比較充足。


    以至於, 偶爾閑下來的時候,他就會回想起猛縣客棧發生的事和……人。


    想到第一眼見到文詩月其實就認出了她, 卻隻能裝作不認識。


    想到她看到他時,那明顯一臉不可置信的慌張樣子。


    想到她警惕他也懷疑他。試探他又遠離他。


    想到她以為自己認錯人時看著他發呆的眼神。


    自從跟文詩月重遇以後,他好像總是能不由自主地被喚醒高中時的一些記憶。


    她成績一般人挺高冷,每次麵對他連個眼神都極少給他, 跟他說話也很惜字如金。打籃球送瓶水還得沾蘇木的光, 卻總是最後一個才想的到他。


    但是她也挺熱心腸,做好事不怕吃虧, 其實是個外冷內熱。


    唯一看到她脆弱的時候,應該是她爸爸去世那陣子, 確實挺讓人心疼的一姑娘。


    高中時的他風頭正盛,長得好, 人緣好, 家世好。上至長輩,中到同齡, 下至孩童都對他青睞有加。


    以至於被明裏暗裏的表白也是家常便飯, 但他待誰都是一視同仁, 拒絕的明明白白。


    可惜連他自己都沒料想到, 會在他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年, 對這樣一個闖入他的世界,但沒什麽良心的小姑娘上了心。


    他知道她不喜歡他,而他對她也僅僅停留在好感階段。


    他想過可能是好奇,可能是憐惜, 可能是多一分的在意。清醒如他,驕傲如他,自然也明白這些並不足以支撐所謂的“喜歡”。


    後來,隨著時光流逝和年歲增長,也漸漸對年少時期那點微不足道的朦朧好感淡忘。


    就像高中教室窗外的那片絕美晚霞,其實在未來的日子裏也會經常看到,並不是非它不可。


    可惜時隔九年後他才發現,較之這些年看到的每一片晚霞,卻始終還是不及高中教室窗外的那片。


    而當年的那種微不足道的朦朧感,其實也是會卷土重來的。


    跟文詩月的久別重逢,是始料未及,也是出其不意,卻也更像是老天爺刻意開的一個玩笑。


    他現在不是李且,也無法跟她相認。


    在猛鎮客棧的連日相處,哪怕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但他感覺心底某個隱秘角落的一顆幹枯種子,在這樣的雨季裏,被毫無預示地澆灌進了水。至此重新生了根,一發便不可收拾。


    所以,在那種特殊的情況下,他一定要讓文詩月離開是真的隻是因為怕她認出他來嗎?


    也不全是,他好像是更怕她會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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