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文詩月更加繁忙,王晚晴不讓她隨時請假照顧她,她隻能每天往醫院跑,改在病房裏加班。


    蘇木也知道了王晚晴住院的事,跟王晚晴溫和地抱怨了一頓,意思是你在你侄子醫院治療,居然不通知你的侄子。


    因為蘇木的原因,蘇木的母親,王晚晴的姐姐也來了一趟。被王晚晴給趕回去了,說太吵,她要犯病。


    她還特定叮囑所有人不要跟外公外婆說,年紀大了,可不能受什麽刺激。


    於是一頓鬧騰之後,一切又恢複到了先前。


    唯一不同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在背後為之奔跑和關心著。


    李且還是會來,用他誌願者的身份,有時候能撞上文詩月,有時候撞不上。


    但大部分時間總是能撞上。


    兩人在王晚晴麵前演繹著剛剛認識,不算熟,但也不生疏,彼此的相處融洽。


    一起陪著王晚晴聊天,維持著進退得當的距離。


    就是王晚晴確實很喜歡李且,總是有意無意的把他和文詩月湊一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的意圖,何況是倆當事人。


    中秋那天晚上王晚晴醒了以後,跟文詩月念叨了一晚上小李,把人基本資料給報了個大差不差。


    然後開始花式誇,人長得又高又帥,比電視劇裏那些男演員還好看。


    重要的是人當公務員夠累了,還抽空來醫院做誌願者,把她這個陌生人當親媽一樣照顧,這心地絕對沒得說。


    最最最重要一點,還是單身。


    王晚晴說:“這樣打著燈籠沒處找的績優股,錯過的了那就是天大的可惜,再想找這樣的你得做夢。”


    文詩月笑的無奈,他不知道他的好嗎,但是她不能說不是。


    王晚晴見文詩月好像一臉不太上心的樣子,就開始歎氣:“我這病也沒個底,萬一我要抗不過去,丟下你一個人沒人照顧,我死不瞑目啊。”


    “呸呸呸。”文詩月笑容頓時落下,看向王晚晴,“大過節的說什麽不吉利的話。”


    “那我不是放心不下你嗎。”王晚晴笑。


    “你一定會好好的,以後我還指望你幫我帶孩子呢。”文詩月拉著王晚晴的手也跟著笑。


    “要你跟小李能成,你倆的孩子得多好看啊。”


    “媽。”


    “好好好,順其自然。”


    於是這個順其自然就很有意思了,那叫順其刻意。


    第一次撞上,王晚晴讓他倆加了微信,說他倆差不多也算是同齡人,年輕人應該多交朋友,多聊天多溝通。


    文詩月都沒敢看李且,心想媽你還能再明顯一點兒嗎?


    隨即一隻手機落在文詩月的眼前,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二維碼,她一抬頭對上李且含笑示意她的目光。


    “你掃我。”李且說。


    文詩月從善如流地摸出手機,打開掃一掃,跟這個本來就是好友的人演了一出添加好友的戲碼。


    就在她退出微信的同時,正巧瞥到了李且的消息列表,第一個就是她。


    中秋那天離開時給他發了個消息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發過微信。這麽多天過去了,照理說,他不可能沒有一個微信消息。


    也就是說,他應該是把她設置成了置頂。


    她是他聯係人裏的首位。


    這一霎那,文詩月的心像是突然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慢慢滲透到了眼底,是止不住的洶湧而強烈。


    李且見文詩月目光滯留在他的手機屏幕上,手稍用力握緊了手機,隨即快速摁掉側麵的鎖屏,將手機揣回到兜裏。


    “月月,怎麽眼睛紅紅的?”王晚晴盯著文詩月的眼睛問。


    文詩月一聽別開臉,收拾情緒,朝王晚晴笑了笑,胡亂解釋說:“昨晚加班熬的,被你發現了。”


    “你們年輕人啊就是這樣,不把身體當回事,提前透支自己的身體。”王晚晴說著看向李且,“小李,你可別跟我女兒學啊,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什麽都不重要,身體最重要。”


    李且點點頭,像個聽話的好學生,又像是保證一般:“我會很愛惜自己的身體,阿姨你放心。”


    文詩月一聽這話,抬頭看向李且,正好對上他回過頭來也看向她的目光。


    陽光傾灑,那雙黑眸裏的溫柔也在對上那雙如水杏眸時變得繾綣。


    *


    後來,王晚晴總是找借口讓他倆單獨相處。


    比如她要吃老蘇家的糖,沒兩天又要吃老黃家的餅,讓他倆去幫她買。


    偏偏每次這麽巧都是飯點,王晚晴便讓他倆順便吃了晚飯再回來。


    比如最近剛好上映了一部電影,王晚晴說特別想看。但她哪能去電影院,於是讓文詩月看完了回來講給她聽。


    她說琢磨了一下又說害怕文詩月會在電影院打瞌睡,於是麻煩李且也一起去。


    王晚晴說:“我還是比較相信小李。”


    文詩月哭笑不得,故意唱反調:“那你讓他自己去唄。”


    王晚晴瞪她:“你好意思嗎?讓人家一個人去幫你媽我去看電影。”


    “媽,你最近要求有點兒多。”


    “我是病人。”


    “是,你是病人你最大。”


    “……”


    李且聽著這母女倆你來我回,默默地在手機上買好票,然後對文詩月說:“走吧。”


    文詩月看向李且,頭頂一個問號:“啊?”


    李且笑看了眼病床上的王晚晴,又將視線投向文詩月,眸底淬著掩不住的笑意:“買好票了,現在過去差不多。”


    文詩月恍悟,抿唇一笑,點點頭起了身:“哦。”


    王晚晴看著兩人,怎麽看怎麽相配,怎麽看怎麽開心。


    她還一個勁兒地催促他倆趕緊走,晚了就看不到開頭了。


    又交代他們看完了電影不用急著回來。難得周末一起休息,秋高氣爽的,逛逛街,散散步,放鬆一下心情,別總是工作工作的。


    李且出去叫護工過來,文詩月見人走了,趁機湊到病床邊跟王晚晴說:“媽,你這越來越明顯了吧。”


    “你敢說你對人小李沒感覺?”王晚晴一臉曖昧的笑,“媽看得出來你倆都有點兒意思。”


    文詩月無言以對,一時語噎。


    李且正好跟護工進來,對文詩月說:“都交代好了。”


    文詩月去沙發拿包,然後起身看了眼笑意濃濃的王晚晴,不得不說最近她確實控製的還不錯,沒再發作。


    她又瞥了眼一旁李且,可能是因為這個人讓她心情好的原因吧。


    可是,事物總有兩麵性,王晚晴隻看到了她認為好的那一麵。


    一想到這兒,文詩月這心裏又惆悵起來,她看不清未來,也不知道這場戲能堅持多久。


    “走了。”文詩月背好包,對王晚晴說。


    “快走快走。”


    李且側身讓文詩月走在前麵,然後也跟王晚晴說了聲:“我們走了,阿姨。”


    王晚晴揮揮手:“玩開心啊。”


    剛走到門口的文詩月聽到這話腳下一頓,剛好等著身後的李且,兩人互看一眼,一並走出了病房。


    看電影時文詩月確實是看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影廳裏的人都走光了。


    而她發現自己是靠在李且的肩膀上,鼻息間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


    他的寬肩很舒服很有安全感,帶著他的體溫一並傳遞到她身上,心瞬時被塞得滿滿當當的,讓她不願意起來。


    她想,如果時光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沒有煩惱,沒有疲憊,沒有阻礙,沒有一切,甚至沒有全世界。


    有的,隻有她和他。


    然後,那短短的一段溫存被進來打掃衛生的阿姨將她扯回了現實,她無法再貪戀下去。


    被阿姨的大嗓門一喊,她佯裝從睡夢中剛醒來,人波瀾不驚地坐了起來。


    文詩月看了眼身邊的人,又迅速收回視線,半邊臉還尚存著餘溫,卻燒到了另一邊。


    她撓撓眼瞼,拿手遮住臉,含糊不清地說:“我怎麽就睡著了。”


    李且拿起文詩月的礦泉水,擰開蓋子將水遞給她,笑說:“沒事,我看了,我跟阿姨講。”


    文詩月接過來仰頭喝了兩口,嗓子才恢複清明,心跳也被水淹沒,不再狂亂。


    “哦,那走吧。”


    “嗯。”


    隨後,兩人起身離開了影廳。


    *


    這段時間,他倆在王晚晴明目張膽的各種撮合下,順水推舟的走到一塊兒,確實很像在約會。


    他永遠細心周到,卻也永遠止步於那條隱形的線。


    或許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們的心其實是在一起的。


    可是,他們卻誰也沒有提一句在一起。


    ……


    月底,王晚晴取了瘤子樣本化驗,推出手術室以後人還在昏迷中。


    手術是上午做的,文詩月昨晚又熬夜加班把手上的活趕出來。主任都讓她有事請假就是了,別天天都這麽熬,身體熬壞了可不得了。


    但是臨近國慶,每個人都在忙,她還是盡量安排好自己的時間,不給別人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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