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詩月可能被壓抑的太久了,抓住這個機會據理力爭:“你怎麽就確定他不是。如果每一個父母都像你這樣杞人憂天,是不是全天下的警察都不需要找對象了,他們就得孤獨終老。”


    “別人我不管,也管不著,但你是我女兒,我生了你就得管你。”王晚晴見文詩月跟她杠上了,她這火氣也跟著上來了,“除非你不認我這個媽,你愛找誰找誰。”


    “你這是道德綁架,你作為一個母親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不過是一直在威脅我,用你自以為是的母愛,甚至用你的命來威脅我。”


    文詩月忍不住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情緒崩潰到一定地步,說話根本不過腦:“你總是打著對我好的旗號控製我,要求我,小時候我不學小提琴,你逼著我學,後來我想繼續學,你又讓我放下。還有爸爸,爸爸熱愛著他的工作,你卻總是潑他冷水,讓他辭職。當警察是爸爸的理想和信仰,是他臨死都沒有後悔過的選擇。我們是人,不是你的傀儡,不是你說的一定就是對的,你根本就是自私,是你的控製欲作祟……”


    “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將文詩月的理智給打了回來,話語戛然而止,隻剩下一室詭異的靜謐。


    文詩月淚眼朦朧地捂著半邊臉。


    王晚晴也整個愣住了,垂眸看著自己微微發抖的手,失去力氣般緩緩坐在了床上,呼吸有些急促。


    她看著文詩月,似乎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不知道何時來的蘇木和王晚雲聽到動靜進了屋來。


    蘇木見王晚晴狀態不太好,趕緊上前去給她檢查。


    而文詩月頹敗似的垂下手,像是行屍走肉般轉身走出了臥室。


    王晚晴看著文詩月仿若被抽幹了靈魂的背影,臉上一片茫然,眸中的神色很是複雜。


    最終被眼淚所淹沒。


    *


    文詩月在後樓梯坐了很久,眼淚風幹糊在臉上,冷靜過後是後悔。


    她雙手捂著臉,頭很痛,腦子一團亂。


    她怎麽了?怎麽能那麽跟她媽說話呢,她還有病在身。


    門被拉開,發出“吱呀”一聲,又隨之合上。


    蘇木走到文詩月身邊,就著樓梯坐下,遞給了她一個冰袋。


    “我媽怎麽樣了?”文詩月接過冰袋擱在火辣辣的臉頰上。


    “沒事,還好我過來,穩住了。”蘇木說。


    “表哥,我好像說錯話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文詩月趴在膝蓋上,悶聲悶氣, “我隻是,隻是想爭取一下,我沒想說那些話。”


    “我明白。”蘇木伸手拍了拍文詩月的背:“我知道你跟李且最近壓力都很大。路是人走出來的,車到山前必有路,不要急於一時。”


    文詩月抬起頭來,點點頭,問:“你今天不上班嗎?這麽早過來。”


    蘇木說:“你的學長擔心你跟你媽,他歸隊之前給我打的電話,讓我過來看看,我還真是來著了。”


    文詩月:“你別跟他說。”


    “我知道。”蘇木瞥了眼文詩月,暗自歎口氣。


    一對總是為對方著想的苦命鴛鴦。


    *


    文詩月回去以後,還是主動跟王晚晴道了歉。王晚晴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始終還是沒應聲。


    她無奈走出房間之前,回頭看向王晚晴,抿了抿唇,平靜地說了最後一句話:“媽,爸爸去世後的那段時間,是李且幫我走出來的。”


    說完,她輕輕地帶上了門。


    王晚晴睜開眼,看著緩緩被關上了門。想起剛才文詩月的那句話,眼淚從眼角滑落到了枕頭上。


    ……


    十月中旬迎來了第一波降溫,道路兩旁的梧桐葉每天都在掉落,清早傍晚的掃地聲總是遍布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文詩月依舊每天跑新聞,蹲機房。仍然加班,偶爾會睡在電視台,忙但心裏充實了起來。


    自從謝語涵結婚那天以後,李且幾乎每天都會跟她發微信,話不多,但是早午晚安一定準時到。


    出任務也會跟她說,不用她提醒,他自己就會跟她保證一般地說:“一定平安回來。”


    他們像戀人卻又不是,充其量勉強稱之為網戀吧。


    王晚晴一直沒怎麽理文詩月,好在身體沒什麽大礙。就是每次去醫院,醫生都要提一次手術問題。


    她也沒再給文詩月安排相親,兩人能打上照麵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直到十月快見底了,文詩月跟王晚晴才破冰。


    這個破冰連文詩月都懵逼,畢竟一開始她如何示好,王晚晴都當她是空氣。


    突然今天吃飯的時候,王晚晴沒什麽語氣地跟文詩月說:“我後天做手術。”


    文詩月一聽,立即喜笑顏開:“媽,你終於肯做手術了。”


    王晚晴還是冷著臉:“但是,你明天得去相親。”


    文詩月笑容登時僵在臉上,還是躲不過。


    她看了眼一旁的王晚雲,終是妥協:“好,我答應你。”


    ……


    這次相親跟以往有點兒不一樣。


    王晚晴隻給了文詩月時間和地點,對方什麽人也沒說。


    姓名年齡照片什麽都沒有,宛若一個盲盒。


    王晚晴隻說她的照片已經給對方發過去了,人家會認出她來。


    文詩月也沒再多問,無論如何用她相親換王晚晴做手術,她是千百個願意。


    相親也相習慣了,都是應付,是誰並不重要。


    至於其他的,等王晚晴做了手術再說吧。


    蘇木說得對,車到山前必有路,每個人都得走下去。


    *


    第二天,文詩月提前下了班,算著時間趕到了相親的餐廳。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王晚晴知道她喜歡吃這家,才特意跟對方提過的。


    依然是之前她連續相親的那間餐廳。


    也好,至少有的吃。


    到了餐廳以後,相親對象還沒來。


    文詩月讓服務員叫來老板。


    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保養的很好,人也很健談,像個韓國歐巴。


    可能是文詩月這種長相確實讓人一眼難忘,又或許是她總是在這兒相親,老板一見是她就笑了起來。


    “又來相親?”老板開口調侃。


    “對。”文詩月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這成了她相親食堂,她抬頭問老板,“今天那個廚師在嗎?”


    老板點點頭,笑道:“在。”


    文詩月一聽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就好。”


    跟老板聊了幾句,老板就去忙去了。


    文詩月看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


    雖然她並不在意,可這個“盲盒”跟之前所有的相親對象不太一樣,不但沒有早到,反而還遲到。


    看來他好像也挺不在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反而舒心。


    文詩月看著菜單,她其實是想點菜吃了,但人沒來,也不太好。


    等待這短短的時間段,就已經連續有好幾個上前來要微信的男人,還有個女的。


    她都冷淡地拒絕了,繼續看菜單。


    腦子裏琢磨著最近台裏有個綜藝要做美食節目,她要不要推薦一下這家餐廳,畢竟人這老板上電視的話還挺能招攬生意的。


    就在她睨著菜單分神琢磨的時候,一道暗影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餘光裏又出現一個手機,但無人說話。


    “不好意思,不加微信。”文詩月頭都沒抬,懶得應付,語氣清冷的實話實說,“我在相親。”


    大概停了幾秒,頭頂上方倏然發出一聲低沉而熟悉的笑。


    她捏著菜單的蔥白指尖一緊,心跟著猛地抖了一下。


    文詩月抬起頭,從下至上,是將一身黑休閑西裝穿出比模特還合適的絕好身材。


    再往上看,落入眼中的是那張依舊俊朗無儔的臉。


    她那茫然詫異的杏眸對上近在咫尺這雙宛若星辰大海般的黑眸,讓她整個人都愣怔在座位上,變成了個啞巴。


    李且直起身來,長腿一邁徑直走到文詩月的對麵坐下。


    他將手機擱在桌麵上,人微微往前傾,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眼前的姑娘。


    此時窗外日月交替,天邊雲層半明半昧,像是攏著麵紗提燈而來的姑娘。


    餐廳瀟灑的燈火溢滿每一處角落,像是開門迎接姑娘的愛人,讓始料不及的驚喜無處可藏。


    男人修長的手指很是隨意地點了點手機屏幕,目光不偏不倚,語調漫不經心的染著笑意。


    “那如果你的相親對象想加你微信呢。”


    第32章 32   別讓我追太久。


    第一次拆“盲盒”居然拆到了絕世隱藏款, 第一反應是會讓人產生懷疑的,懷疑這是假的。


    就像是此時此刻的文詩月,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將相親對象跟李且聯係起來。


    她認為她的相親對象可以等於任何人, 唯獨不可能是李且。


    但是真真實實坐在她對麵含笑盯著她的確實是李且沒錯啊,她該不會是思念成疾, 產生幻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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