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原本是不準備去湊這個熱鬧的,這下也隻能跟著一塊兒進去了。


    待幾人進了鬥金閣,台邊上的眾人才鬆了口氣,開始壓低著聲音小聲議論起來。


    “都說這盛小姐是被賜婚去給太子衝喜的,怎麽看著今日兩人相處跟郎有情妾有意的佳話似的?”


    “這整的我都不明白了,盛小姐完全沒有一點衝喜的哀愁啊?”


    “太子殿下待她也很好呢,我覺著剛剛兩人還挺親近的,怎麽越瞧越越覺得喜慶呢……”


    “雖說太子殿下待誰好像都和顏悅色的,但他待盛小姐還是有些不一樣呢!”


    眾人嘰嘰喳喳,隻覺得這賜婚衝喜跟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嘛。


    彼時陳秋琅已經被丫鬟扶著走入人群中,聽了旁人的議論,她身邊的小丫鬟有些不甘的叫了一聲:“小姐……”


    陳秋琅扶著她手臂的手緊了緊,麵色依然蒼白著:“走吧,回府。”


    而那枚小羊羔的金色墜子被她握在另一隻手裏攥著,指節都泛了白。


    -


    七夕這晚直到亥時,盛昔微才回府。


    她在鬥金閣裏挑中了一對耳墜子,隻是她也不知價值幾何,太子殿下沒讓她看。


    之後也不知怎麽的,原本的三人行就突然變成了五人行。


    祝卿卿和五皇子殿下都是兩個話癆,一路上說個不停,他們一行的氛圍倒是因此還頗融洽。


    回到院裏後,盛昔微洗漱好躺上床,看著層層疊疊的床幔,不知怎麽的,感覺今晚這一出跟做夢似的。


    蕭熠買下送給她的耳墜子被她放在妝奩最下麵一層的小抽屜裏寶貝似的放好了,現在細細想來,盛昔微的心還有些咚咚直跳。


    總覺得今晚見著太子殿下,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好像有些不同了。


    盛昔微翻了個身,覺得有些困倦了,卻又在迷迷糊糊的想,今晚殿下摸了她的頭,又因為她輸了穿針的比試要補給她一個小禮物……


    他是不是在給她撐場麵啊?


    盛昔微未及細想,隻嘀嘀咕咕了一句“殿下是個好人呢”,便墜入夢鄉。


    而在回宮的馬車上,蕭燃問了蕭熠同樣的問題。


    “皇兄,你今日待盛小姐這般親近,是在給她撐場麵?”


    蕭熠靠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聽了旁邊蕭燃的話,他未睜眼,隻是唇邊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她因為這樁婚事之前遭人非議,我雖身子不好,但她依然是準太子妃,該有的體麵我要給她。”


    言下之意,誰也不能僅僅隻當盛昔微是去衝喜了,他這個太子在一日,便會給她撐一日腰,這是她應該有的。


    蕭燃聽了,深深看了他皇兄一眼。


    他想,皇兄待這位盛小姐,似乎真的與旁人有些不同了。


    馬車到了宮門口,蕭熠叫了停,打算自己下去慢慢走回東宮。


    雖說他因為身子問題曾得過皇上的特許可以駕車入宮,但近幾日感覺身子略有一些精神了,蕭熠便不想時常待在馬車上。


    蕭燃陪著他一塊兒下了車,兩人走在月光泠泠的宮道上,偶爾輕聲交談幾句。


    與此同時,太後的昭和宮裏,一個小太監被帶進了後殿。


    太後尚未歇息,正在軟榻上翻著一本雜書。


    大宮女貼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麽,她抬了抬手,順道兒將書放下,又輕輕揉了揉眉心,淡聲道:“帶進來吧。”


    沒多久,那小太監便被帶進了屋裏。


    他恭恭敬敬跪下,問了安,而後垂首道:“稟太後娘娘,太子殿下剛剛已經回東宮了,與五皇子一起。”


    “嗯。”


    太後一手撐著額頭,隱隱覺得有些疲憊,應了一聲,示意下頭的人繼續。


    小太監便又道:“成安給過來消息,說殿下今晚遇到了盛小姐,送了她一樣鬥金閣的物件兒,然後幾人還一道逛了逛。另外,還與清遠侯府的二小姐打了個照麵。”


    太後原本閉著眼,聞言微微抬眼往下看了看。


    她的目光沒有落在哪一處,好像是在出神,片刻後,隨意的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那小太監便低低應了聲“是”,躬身退下。


    太後又坐了一會,才從軟榻上起身,將手遞給一旁的大宮女,扶著她的手臂往裏間走去。


    邊走,她邊淡聲道:“盛家的這個丫頭,我倒是想見一見了,明日召進宮裏來吧。”


    第26章 麵見太後【有紅包】


    瑞國公府接到宮中消息的時候, 盛昔微剛剛在院裏用完早飯。


    巧珍碰巧去了一趟前院,回來的時候便跟盛昔微說了一聲:“小姐,剛剛宮裏好像來了人。”


    “嗯?”盛昔微淨了手, 聞言抬眼問了一句, “宮裏又來人了?”


    最近他們府上,感覺宮裏的人來的有些勤啊。


    巧珍點頭:“是啊小姐,不過我沒瞧見, 是聽前院的丫鬟說的。”


    “這樣啊……”


    盛昔微隨口應了一句,正想著今日宮裏來人又是什麽事?


    便見外院的小丫鬟進來說了一聲,張嬤嬤來了。


    好麽,張嬤嬤這一來她便懂了, 敢情宮裏來的人又是找她的。


    這下盛昔微都沒等張嬤嬤進屋開口, 她便笑著出了屋子:“嬤嬤,我知道,娘親喚我過去對吧?”


    張嬤嬤一見她這自覺的模樣,樂了:“小姐倒是連老奴開口都不用了。”


    “哎,這不是宮裏近些時候召我召的太勤了麽……”


    盛昔微嘀嘀咕咕一句,然後帶上丫鬟,等到了常山院的正廳裏, 更是熟門熟路的湊到了盛夫人跟前去,挽著她娘的手問:“娘, 今日又是宮裏哪位貴人要召我呀?”


    盛夫人看著小女兒老不正經的模樣, 無奈的捏了一下她的臉:“娘怎麽教你的,注意儀態, 今日來的可是太後娘娘宮裏的大宮女。”


    “啊,”盛昔微有些詫異,“是太後娘娘要召我進宮麽”


    “嗯。”盛夫人應了一聲。


    盛昔微聽見她娘給的準信, 心裏便覺得更奇怪了。


    她幾次入宮,宮宴時不算,隻與太後娘娘打過一次照麵,就是進宮祈福時,太子醒過來的那天晚上。


    那時候太後娘娘好像,並沒有怎麽注意她?


    若說是因為賜婚聖旨下來了……可她進宮祈福的時候聖旨也已經下了啊,為何太後娘娘這時候想起召她入宮了?


    “笙笙,”盛夫人打斷她的走神,“太後娘娘一向喜靜,在深宮之中數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經曆過起起伏伏的半生,所以性子淡,但世人皆知她一向看重太子,你入宮後要乖巧些,知分寸,莫要惹得太後娘娘不高興。”


    “唔,知道了娘。”


    太後娘娘的性子盛昔微是略有耳聞的,除了太子和皇上,對誰都是有些冷淡的,據說就連親侄女蘭妃娘娘和和蘭妃所出的三皇子蕭熾,她都不見得有多親近。


    越是這樣想來,盛昔微就越覺得這次入宮壓力頗大了。


    總覺得太後娘娘是不是要來考察她的……


    而當盛昔微晌午過後又一次隻身進了宮,坐在昭和宮的前廳裏,頂著太後有些平淡卻讓她倍感壓力的眼神,在心裏默默肯定了自己早晨的想法。


    沒錯,自信點,把“是不是”去掉,太後娘娘就是來考察她的。


    太後華氏坐在上首,神色淡淡的看著乖巧問安後,低眉斂目坐在椅子上的姑娘。


    體態,禮儀都很很好,叫人挑不出錯處。


    她想起前些時候讓成安去打聽後帶回來的消息,聽說這姑娘的運道不太好。


    皇上到底緣何會選中她來衝喜,明悟主持到底說了些什麽?太後想不明白。


    而太子,也明顯待這個姑娘與旁人不同。


    若說早些時候她對盛家這個姑娘並不怎麽在意,近些日子,尤其是在昨日之後,便不得不在意起來。


    華氏輕輕撫著手上長長尖利的護甲,眼裏神色依然寡淡,麵上卻又牽出了一抹很淺的笑意:“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吧。”


    盛昔微聞言,乖巧的緩緩將頭抬了起來,露出一張明豔俏麗的麵容。


    太後微微眯了眯眼睛,慢悠悠的說了一句:“當真是芙蓉如麵柳如眉的美人兒,難怪太子與你親近。”


    盛昔微聽後,神色微微頓了頓,而後淺笑道:“小女當不得太後的謬讚。殿下翩翩君子,上善若水,是心有丘壑之人,待誰都寬宥溫和。”


    才不是因為我長得好看才對我好。


    盛昔微在心裏嘀咕,太後這莫不是在試探她會不會在外頭替太子殿下說話?


    華氏輕輕挑了挑眉梢,垂眸漫不經心的看著自己修長的五指,笑了一聲:“倒是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盛昔微心下一凜,總覺得太後娘娘這時候不像是在誇她,麵上卻嬌憨一笑,顯得有些無措又不好意思,小聲道:“太後娘娘恕罪,剛剛是小女嘴快了,恐有失分寸。”


    太後看了她一眼,隻道:“無妨,今日日頭不大,盛家丫頭便陪哀家去流光湖邊走走吧。”


    流光湖是宮裏最大的一個湖,因著水質清澈,陽光照在上頭時更是波光粼粼格外耀眼,是以取名流光湖。


    太後發了話,盛昔微自然點頭應下,替了她身邊大宮女的位置,扶著太後去了流光湖邊。


    湖邊楊柳依依,有風拂過時竟還有些涼快。


    盛昔微扶著太後在湖邊走著,心裏想,太後確實是個喜靜的人,這都走了這麽會了,也沒見她再說什麽話。


    麵上的神情也淡淡的,看不出什麽來。


    盛昔微覺得不能就這麽冷場吧,會不會顯得她太木訥了些?


    於是心裏謹慎的挑揀著一些話與太後說,多是看到什麽花花草草的便引出兩句,雖然不多,但至少也不至於讓兩人之間太沉默。


    隻是走著走著,太陽漸漸的有些大了起來,盛昔微感覺自己被曬的臉都紅了,微微有些喘,卻還要壓抑著不能表現出來,不然會有些失儀。


    但太後卻像個沒事人似的?


    哦,因為太後娘娘有華蓋遮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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