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之朝見她喜歡這兩個孩子,打趣的說了一句:“小妹若是喜歡也趕緊跟太子殿下生兩個。”


    然後被盛夫人打了一下:“你妹妹現在是什麽身份,你還在這口沒遮攔?”


    盛昔微老神在在的點頭:“就是,今日是難得團圓,我就不治你個大不敬了。”


    知道她是玩笑話,一家人便笑開了,盛夫人拉著盛昔微的手,又問了一句:“笙笙,殿下是不是臨近年邊太忙了,今日沒與你一起回來?”


    盛昔微坐到她娘的身邊,軟聲道:“回來了的娘,就是路上遇到點事,殿下去處理了,可能要晚些才來府上了。”


    盛夫人聞言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她點點頭:“殿下事務繁忙還能陪著你回府已是不易,來晚些也不要緊,但笙笙切不可在宮中恃寵而驕知道麽?”


    “我當然知道的,娘你就放心吧,殿下真的很好。”盛昔微應道。


    而盛夫人看著女兒臉上幸福的笑容便知道,她在宮中是真的過得很好,這樣她這個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一家人又在前廳說了一會話,然後便準備先各回各院,等到用午飯時再過去常山院一起用。


    在大家散了之後盛昔微又與她嫂嫂額外交流了一番感情,她早前知道大哥這次還帶了兩個孩子回京,出宮時便準備了小禮物,這會也一並給了他們。


    帶她再回到鬆嵐苑時,進了屋便往軟榻上一趟,打算著在用午飯前好好休息休息。


    今日回府開心是開心,隻是說的話有些多,話說多了也是容易累的……


    盛昔微這麽想著,越發佩服起蕭燃和祝卿卿來,也不知道這兩人感情交流的如何了……


    就這麽迷迷糊糊的她漸漸閉上了眼,沒多久就睡著了。


    巧珍和巧珠輕手輕腳的退出了屋子,關上房門,然後與以前一樣坐到一邊的回廊上開始聊起天來。


    她們沒注意,在回廊的另一頭,有個人影匆匆而過,繞到了屋子的後麵。


    盛昔微的閨房後頭是一片小小的空地,地方不大,人也不好走,便種了些竹子做裝飾,此刻卻有一個婦人費勁的穿過那片竹子在爬窗。


    這屋子的窗戶並不高,婦人雖然有些費勁但還是翻了進去,落腳的地方在屋子的另一頭。


    盛昔微的房間進門左側是裏間,右側是用博古架隔著,放了一張書桌做小小的書房用,婦人小心翼翼的避開放在窗邊的畫缸,快速朝另一邊的裏間走去。


    她盡量腳步放輕,先是將門栓輕輕搭上,然後再走到裏間,看見了躺在軟榻上正睡著的盛昔微。


    婦人從袖裏掏出一張黃紙,仔細看能發現與陳秋琅讓小乞丐塞在盛昔微身上的那個如出一轍。


    她緩緩走到軟榻邊,輕輕蹲下,拿著黃紙的手一點一點往前伸,伸向盛昔微搭在榻邊的手。


    房門卻在這個時候猛的被人踹開,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蕭熠踹開了門,大步流星的往屋裏走,往日裏不疾不徐的儒雅神色早就消失不見,整個人透著一種罕見的焦急和暴戾。


    那婦人沒想到突生變故,到底不是常做這些事的人,愣在當場,下一瞬便被蕭熠掀翻在地,手裏的黃紙也落在了一邊。


    第58章 殺人最狠莫過於誅心


    這一下屋子裏的動靜太大, 驚的盛昔微一下便從軟榻上坐了起來,人還是懵懵的,以為自己在做什麽夢呢……


    然後她便猛的被抱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蕭熠緊緊的抱著她, 手很用力, 用力到指骨都微微泛白。


    盛昔微隻覺得被蕭熠抱的都有些痛了,才回過神來,因為被蕭熠整個抱在懷裏, 她看不到發生了什麽,但還是伸手環住他的腰,輕輕叫了他一聲:“殿下?”


    她能感覺到蕭熠的緊張,他的身子繃著, 聽到她這一聲叫喚才緩緩放鬆下來。


    蕭熠有些後怕的吻了吻懷裏姑娘柔軟的發頂, 感受到她在懷裏的溫度和輕輕糯糯的聲音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你沒事。”


    盛昔微不是很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小聲問道:“是發生什麽事了麽殿下?”


    蕭熠摸了摸盛昔微的頭,聲音低低的:“沒事,已經沒事了。”


    他又抱了一會盛昔微,然後才微微退開一些,叫盛昔微看到了裏間的景象。


    盛昔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壓著跪在地上的婦人,她不明所以, 這人誰??


    然後第二眼就發現她的屋子裏怎麽一下站了這好幾個人!


    除了她的兩個丫鬟也是一臉不明所以的站著,另外福全、阿辭、阿竹都在, 就連他爹娘也在?!


    她就在軟榻上睡了個覺, 這是發生了什麽??


    盛昔微的閨房到底不是說事的地方,一行人連帶著那個婦人被押著一起到了前院一個廳堂裏, 而另外幾個院子的人聽到動靜也紛紛趕了過來。


    廳堂裏,瑞國公的眉頭緊皺,看向蕭熠:“殿下, 這是怎麽一回事?”


    盛夫人也擔心自己的女兒,但看到她從剛剛起就一直被太子殿下護在懷裏,她倒是也不好上前。


    於是一屋子人此刻的目光都望向了蕭熠。


    蕭熠的麵色很沉,朝著跪在地上的婦人冷聲道:“說,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麽,如果有半句隱瞞,就地打殺!”


    那婦人從沒見過這種陣仗,早就嚇懵了,進了廳堂後便連連以頭搶地,眼淚鼻涕都糊了滿臉,聲嘶力竭道:“我說我說!老爺們開恩,開開恩,不要殺我!我,我都說!”


    原來這個婦人是瑞國公府外院的一個下人,在府中也有些年頭了,一直還算是安分守已,隻是有個不爭氣的兒子前段時間被人忽悠著去了一次賭坊,輸了個血本無歸還欠一屁股債。


    賭坊的人自然是凶神惡煞的追著他們要錢,但婦人一家哪裏還得起?


    婦人每日裏愁的不行,就跟在外頭認識的另一個老姐妹抱怨了幾句,老姐妹說他兒子怕是八字不好,有破財之相,又順勢說起來瑞國公府這個太子妃之前瞧著好像也是個八字不好的,但現在感覺轉運了,讓婦人也找人改改兒子的運勢。


    言語間兩人聊著聊著婦人便無意識說了一下盛昔微的生辰八字,這對在瑞國公府裏的下人來說並不是什麽秘密的事,婦人並沒有在意,她著急著給兒子改運勢呢。


    隻是高人找了一圈沒找著,離賭坊定下的還錢日子卻越來越近了。


    婦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每日裏無心做事,自然有些事情便出錯了反倒還被扣了工錢,讓家裏越發雪上加霜。


    就在這時候,今日早晨突然有個人找到她,說隻要她幫忙辦一件事,就能替她把欠賭坊的銀子還了。


    婦人答應了下來,這件事就是讓她將一個小黃紙找機會塞到盛昔微手裏,能讓她觸摸到、看到黃紙上的圖案就可。


    婦人覺得這不是什麽難事,雖說要對太子妃做這些她也有過猶豫的,但為了兒子也隻能鋌而走險了!


    所以今日她在看到盛昔微回了鬆嵐苑後找了個借口來院裏與另一個粗使掃撒的嬤嬤閑聊,然後偷偷到了內院,看到盛昔微身邊的兩個丫鬟在回廊上她便知道屋裏盛昔微應該是在休息了。


    她這才決定翻窗進屋將黃紙放到她身上去,沒想到隻是這一會的功夫就被抓了。


    盛昔微聽的瞠目結舌,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在家睡個覺就被別人惦記上了……


    她看向身邊的蕭熠,低低問了一句:“殿下,她與剛剛在門口那個衝上來的小乞丐……他們是同一個事麽?”


    “嗯,”蕭熠沉沉的應了一聲,握著她的手,看著下頭跪著的婦人麵色一直很冷。


    瑞國公府一屋人聽了都皺起眉頭。


    瑞國公更是差點就要讓人將這個婦人拖下去打死了!但蕭熠還在這,他壓了壓心裏的怒氣,問:“到底是誰要害笙笙?這是個什麽什麽法子?”


    “一個南蠻的魘術,輔以巫蠱娃娃,受術人隻要觸到、看到黃紙上的魘引,此術便成,受術人初時會覺身體疲憊,漸漸便會力竭而亡。”


    盛家人:!!!


    隻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再說話,就又聽蕭熠冷聲說了一句:“將人帶上來。”


    然後沒多久就見門外蕭熠的人帶了個姑娘進屋裏,盛昔微這一看,老熟人了啊,竟然是出宮之後就沒聽著什麽動靜的陳秋琅?


    原來她的動靜是在這兒呢……


    倏地想起什麽,盛昔微一下抓住蕭熠的手:“殿下!那容夫人……”


    “她沒事,用在你身上的這個魘術已經與用在她身上的不是同一個了。”蕭熠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讓她別擔心。


    陳秋琅被帶進屋裏,在一屋人的注視下隻覺得非常難堪,可剛剛在小院裏,那個南蠻的魘術師已經將這個魘術全盤交代了,畢竟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施術的人是誰,他隻是陳秋琅找來,拿錢辦事的一個南蠻人。


    待他將一切都交代清楚後蕭熠聽見還有後手這件事,將人扔在小院立刻就趕來了瑞國公府。


    好在他來得及時,這婦人還沒有來得及做什麽。


    那魘術師說了,若是術成,想解便有些難了。


    陳秋琅站在屋子裏低著頭,一句話都沒說,隻覺得心如死灰,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婦人便知事情沒成,盛昔微還好好的待在蕭熠的身邊。


    她謀劃的這一切最終都成了泡影!


    盛夫人見過陳秋琅,看到她喃喃著有些難以置信:“怎麽會是清遠侯府……”


    清遠侯府與他們本就沒有什麽交集,更別提仇怨了,清遠侯府今年才回京的二小姐為什麽要害盛昔微?


    盛夫人的目光不知不覺就落在了蕭熠身上,同為女人,她能想到的也就隻有這個了……


    瑞國公平日裏都在忙著朝中之事,並不太認得陳秋琅,剛想問問蕭熠這是誰,就聽蕭熠道:“嶽丈,這是清遠侯府的二小姐陳秋琅,剛剛我已經與清遠侯當麵談過,他說了,這個女兒他清遠侯府不認了,嶽丈想怎麽處置都可以。”


    剛剛在小院裏清遠侯急於與陳秋琅撇清關係的樣子蕭熠還記得,蕭熠身邊的福全等人也是看見了的。


    雖然多少有些諷刺,但也當真是元京城這些大家世族裏常見的事了。


    家族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足為道。


    陳秋琅謀害太子妃,還是太子殿下親自抓到的人,辨無可辨,清遠侯知道蕭熠將他帶來就是要當著他的麵將陳秋琅的所作所為都說了,清清楚楚,有理有據,讓他知道他是就事論事,之後也別說他沒給過清遠侯府就會,仗勢欺人。


    當下清遠侯便表示教導出這樣的女兒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失職,陳秋琅但憑蕭熠處置,清遠侯府絕無二話。


    瑞國公一聽便也明白了,便是這個清遠侯府的二小姐想要害自己的寶貝女兒,他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就給她一腳,但被自家夫人拉住了。


    盛夫人輕輕朝他搖了搖頭,瑞國公便懂了。


    雖然蕭熠將決定權放在了他手上,但如今他們府上也是皇親國戚了,更何況雖然清遠侯說了任憑他處置,但這件事處理不好很容易傳出去叫外人詬病。


    他們說不了皇家,卻可以編排瑞國公府,說些什麽仗著自家女兒在宮中受寵就越發目中無人,若是陳秋琅傷了搞不好還會說他們動用私刑,這不單單會影響瑞國公府,更會影響到在宮中的盛昔微。


    如今瑞國公府雖然看著風光,但實際上背地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要為盛昔微考慮。


    瑞國公明白他夫人的意思,壓下了心中滔天的火氣,聲音冷沉:“殿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按照大胤國律法,此等謀害皇家的作為該收押大理寺候審,依律處刑。”


    “我相信殿下定能處理好,不會讓笙笙受委屈。”


    盛昔微聽到她爹這麽說心裏鬆了一口氣,她剛剛可真怕她爹暴脾氣突然上來了現在就要給這個陳小姐一點顏色瞧瞧。


    其實她心裏也是讚同直接移交大理寺的,她沒有想到陳秋琅竟然會這麽偏執,但這歸根結底還是一件上不得台麵的事,犯不著為此髒了她家太子殿下的手。


    “殿下,既然這樣就移交到大理寺吧。”盛昔微看向蕭熠。


    蕭熠垂眸與她相視一眼,握著她的手捏了捏,低聲應了:“好,就送去大理寺。”


    這件事如果移交大理寺那走的就是明麵上的過程,到時定下罪來整個元京城裏的人便都會知道,清遠侯府的陳秋琅謀害太子妃被抓到,最輕都是要被關進大牢不知多少年。


    蕭熠最初也是這麽打算的,大理寺判輕判重在其次,叫陳秋琅成為整個元京城裏的話題人物,叫人茶餘飯後的議論才是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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