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起點,也是這個不太大的村子。


    那時的霜花,還是個十三的小姑娘,小時候家鄉發了洪水,一家子就剩她一個,逃荒到豔陽山。


    小小的姑娘,硬是憑著野草一般的生存能力,在豔陽山活了下來,像個遠古人一樣,住在山洞裏。


    結果,霜花就遇到了上山砍柴的林晏陽。


    霜花隻有十五歲的林晏陽半人高,渾身髒兮兮的,像隻流浪狗。


    林晏陽生了同情,便將她帶回了家。


    林家也就林晏陽一個獨子,家裏主營熟食鹵貨的營生,生意在村裏相當紅火。


    林家父母本來是不情願她留下來,但林晏陽忙著去天都備考,幫不上家裏的營生,所幸的是,霜花在山裏修煉的一手殺雞殺魚的好手藝,讓林家父母看上了,便讓她留下幫著殺豬宰羊,權當給了一碗飯,當個粗活丫頭。


    林晏陽十五六歲,正值男孩血氣方剛,對異性無限向往的年齡。


    霜花才十三歲,小得根本就不明白什麽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對待救命恩人林晏陽,傻傻的掏心掏肺。


    這掏心掏肺倒還是事小,可怕的是,霜花還掏出了那個時代女子最重要的東西。


    貞潔。


    幾夜的歡愉,全在山洞裏發生。那時的林晏陽,幫她擦著身子下的血,說會永遠照顧她一輩子,會一輩子對她好。


    正如戲折子裏常言,風月裏的話,隻有那一時,那一刻,有個七八分的真。


    往後,全都不能作數的。


    霜花一個沒讀過書的野丫頭,大字都不認得幾個,哪裏懂這道理?


    她隻知道,那個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林晏陽,半個月後,不僅高中了舉人,成了清平縣的縣令,做了大官,還要娶清平縣的縣主。


    故事聽到這裏,白挽瓷略略的歎了一口氣。


    女子啊女子,總以為自己遇上的是個良人,事實證明,大抵不過是個露水情緣的負心郎而已。


    若說故事隻到這裏,那便不過是一段悲情的風月罷了,鬧不上人命的。


    更壞的事情,總會發生。


    霜花的肚子,一日接著一日的大了起來。


    才十三歲的年紀的姑娘,大了肚子,若說在21世紀,倒不算什麽新奇的事情,可怕的是,在那個落後封閉的小山村裏。


    那就是件可以茶餘飯後說道一年的大談資。


    村民們都在猜測,霜花肚子裏的孩子,是老林的呢,還是小林的。


    總而言之,這對林家而言,不是一件能拿上台麵的喜事。


    林家父母連夜拷問霜花。


    霜花交代了孩子的爹是林晏陽,前前後後的交代了和林晏陽如何發生關係,在山洞裏幹了些什麽。


    林晏陽與雲冉大婚當即,這個關口,林家父母,當然不希望霜花的孩子出世。


    是夜,林家父母失眠了一整晚,最後商討出來一個決策。


    那就是殺了霜花。


    巧的是,霜花這一|夜,本想和林家父母拜別,打算去清平縣找林晏陽。


    還沒拜別,她便隔著幾寸的牆,聽到了兩個老人說著如何殺她,埋在豔陽山等等之類的密謀。


    霜花深受打擊,想想肚子裏還有林晏陽的孩子,這倆老居然也敢下得了手。


    霜花那時也沒想到,還有一個和她一樣聽牆角的,一個半大的熊孩子,正趴在屋頂偷聽。


    那個半大孩子,就是坐在水溶樹下的老人。


    老人說,霜花連夜逃走了。


    前路茫茫,霜花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她隻認識林晏陽,肚子的孩子也是林晏陽的,摸索著來到了清平縣。


    林晏陽見到她,聽說肚子裏有他的孩子,萬分震驚。


    同樣的,一個小腹隆起,微胖的女人,出現在雲冉麵前。


    雲冉也是萬分震驚。


    萬分震驚的兩口子,明麵上客客氣氣的招待了霜花,卻在半夜裏,商量著如何處理霜花。


    雲冉說:“不可能讓她留下來,否則我的婚姻就不完美了,我才是生下你的第一個孩子的嫡夫人。”


    林晏陽說:“那我總不能把她趕走吧,一個小姑娘,她能去哪裏?”


    雲冉冷笑:“這個孩子必須拿掉,等我生了孩子,你再把她抬進府,林晏陽,我告訴你,這是我能做的最大讓步。”


    林晏陽哀求:“這是一條人命啊,說不要就不要?你也太……”


    雲冉繼續冷笑:“一條人命和你未來的仕途,你自己選吧。”


    誠然,所有的渣男都會選未來的仕途。


    林晏陽也不例外。


    一碗墮|胎|藥放在了霜花麵前。


    林晏陽的表情無奈又誠懇,幾乎都快要給霜花跪下了,求她放過自己。


    霜花沒喝,挺著大肚子,一個人坐著牛車離開了清平縣。


    老人的故事講到這裏,便算到了結尾。


    後來的事情,白挽瓷卻也略略知道。


    霜花趕著牛車,不知道該去哪裏,穿過深山老林時,遇上了黑店。


    一瓶蒙汗藥,店小二不僅搶了她所有的錢,還強了身子。


    霜花比店小二預想的要早醒來。


    她操了廚房裏的一把切肉的砍刀,麵無表情的將店小二碎了屍,像醃臘肉似的,串在一根繩上,掛在了店門口。


    霜花沒有逃,也不知她還能往哪裏逃。


    窮鄉僻壤出了一件碎屍的大案,衙門很快來了人,捉了霜花。


    當地並不具備關押大案要犯,便緝拿上了天都,關押在天都女子監獄。


    霜花肚子的孩子,奇跡般的活了下來,果然如她的命運一般,像永遠不死的野草。


    那孩子,便是有些癡傻的阿春。


    白挽瓷抽回記憶中的思緒。


    若說霜花是五大邪祟之一,逃出來後,此番是為了複仇,那麽她現在必定寄生在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是誰呢?


    白挽瓷環視四周,目光鎖定在了麵色蒼白的林耀文臉上。


    巧的是,他臉上浮現了一絲古怪的表情。


    第62章 戲精   紅刀子進白刀子出。


    “嗚哇——”


    林耀文扶著水榕樹, 又開始吐了。


    他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吐了幾次,也吐不出啥來, 隻是作嘔。


    白挽瓷抽空給了景瑜一個眼色。


    景瑜也從她略微鬥雞的眼神中,領悟了幾分別有深意, 走到一邊, 低頭道。


    “你跟我拋媚眼幹嘛?”


    “誰跟你拋媚眼了, ”白挽瓷眼白翻上了天,“我是叫你多注意一下林耀文,我總覺得他不太對勁。”


    按理說, 邪祟寄生,總會找一些身強力壯的,戰鬥力強的,大多都會找年輕的男性。


    是以,白挽瓷懷疑,林耀文早就死了,此刻霜花就寄生在他身上。


    景瑜雖說隻是個年輕的侍神,但也知道邪祟的習慣,懂了她說的意思。


    林耀文抱著樹, 正在悲傷的嘔吐,全然不知道, 他已經劃分到了嫌疑人的行列。


    他一臉虛弱,痛苦的望天道:“為什麽不殺我?為什麽你要殺了我的親人, 留我一個在世上, 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林耀文絕望的呐喊,接下來頗有幾分要撞柱的意思。


    眾人忙上前,勸的勸, 攔的攔,左右就是不讓他尋死,一頭撞死。


    村長也是立在一旁,悄悄抹眼淚:“最近糟心的事情,怎麽這麽多啊,我閨女前一陣失蹤了,也是沒找回來。”


    白挽瓷聞言,上前問道:“你閨女失蹤了?”


    村長怔了怔,歎道:“是啊,前一陣跟家裏鬧矛盾,離家出走了,後來一村的人到處去找,都沒找到,也不知……我那閨女是不是也遭邪祟滅口了……”


    說著說著,村長滿是皺紋的臉上老淚縱橫。


    白挽瓷沒再繼續問下去。


    邪祟若是霜花的話,和她有仇的隻是林家人,斷然不會去殺害一個無辜的小姑娘。


    相比村長家的閨女,可能是遭到賊人侵害殺了,也未可。


    應該和這事,隻是巧合而已。


    一陣震天喊地的哭鬧過後,林耀文總算安靜了下來,喃喃道:“我想回家。”


    他想起了那個昏倒在床的夫人。


    白挽瓷略略點頭,正好,她也想去林家看上一看,雖說這案子差不多結了,隻要林耀文現身即可,但沒準在林家,還能得到一些新鮮收獲。


    眾人再次從晏陽村趕往清平縣。


    隨行的還有晏陽村的村長,說是想跟著幫忙,其他人倒也沒說什麽,多一個人總是能用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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