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實在資源豐沛得天得厚,它籌謀萬載,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突然察覺到什麽,它麵上露出個不太明顯的笑來。


    “你來了。”


    長生殿君轉身看著風雪中的某處道:“你一個人來的,我的老朋友呢?”


    季元白淩空踏雪而來,灰白色的休閑裝,黑發零碎,眉眼清雋,不怒而威,穩穩地站在虛空空中,和他平日裏在異象部的形象大相徑庭。


    哪怕長著一樣的臉,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都幾乎不太敢認。


    “你的對手是我,與別人無關。”


    長生殿君張狂大笑。


    “幽冥之主可別忘了,若不是地靈神橫插一腳,你早在萬年之前就被我捏死了。當時你才多大?”


    它故作回憶狀,雙手比了個長度:“……大概這麽大?”


    季元白當然不會忘。


    彼時祂已經在神遺之地昆侖山腹中孕育了幾百年,誕生出靈識,卻還沒到出世的時候。


    長生殿君為掠奪這個世界而來,當然容不下天道聚天地靈氣為還沒落成的冥界孕育的未來主人,察覺到祂的存在之時便要將它吞噬。


    那時還不是地靈神的蘇黎偶然經過,路見不平,和長生殿君鏖戰一場。


    隨後長生殿君退走,她自己也神魂受損。


    天道感念她出手救下未出世幽冥之主的恩情,封她做了專門護佑孩童的地靈神。


    之後又守了千年,等祂修練出真身,這才入世曆劫。


    “所以萬年前的賬我親自跟你算。”


    季元白話音落下驟然出手。


    他沒有武器,徒手結印,卷起風雪,化作冰刀霜劍,寸寸都是殺機。


    長生殿君遊刃有餘地接招。


    事實上它太清楚了。


    雖然季元白是冥入世托生的靈童,也已經恢複記憶,實力達到極限巔峰,可他終究是無法在已經有神體的情況下再修煉出能挺過天劫淬煉的身體。


    若非真正的神體,是奈何它不得的。


    然季元白全力以赴,實力也不容小覷,它可不信蘇黎會放任不管,肯定還有後招。


    此時的人間已經是煉獄。


    從長生殿君出手的那刻起,它的臣民感知到王的召喚,紛紛迫不及待地從成千上萬道裂縫中鑽出來,新鮮的血肉強烈刺激著吞噬的欲/望。


    動輒三四米高的異生物從裂縫處爬出來,人們驚惶逃離,驚呼聲遍地。


    長手長腳的怪物隨便跨一步,伸手就抓起幾個人。


    正要將他們吞吃入腹時,槍聲響起,子彈釘入身體,傳來劇痛,黑紅的汙血湧出,怪物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個世界的人類怎麽可能隨隨便便什麽武器就能傷到自己呢。


    張海洋奉命防守高架橋附近的空間裂縫。


    在怪物鑽出來之前,他心中還在僥幸,覺得整個世界都被入侵這種說法未免太過荒唐。


    但它們一窩蜂躥出來後,他神情越發堅毅。


    不知道對方的弱點到底在哪,便憑著已有的認知瞄準頭部,四肢關節等部位射/擊。


    這些異生物和被長生殿君蠱惑變異的怪物不同。


    它們腦袋很小,身體平直,四肢纖細,動作非常敏捷,隨便一躍就有十幾米遠,身體表麵的皮膚幹癟且薄,幾乎可以看見血液流動。


    但數量實在太多了,一部分被當場擊斃,另一部分則迅速屠婆婆包圍圈,四周擴散。


    巡防警戒的各部隊不得不拉開戰線。


    大部分人都遵從國家的號召宅在家裏,門窗緊閉,窗簾拉上,盡量隱藏動靜以免被怪物發現。


    受到攻擊的少部分人死的死傷的傷,其他人見狀頓時逃散,再不敢逗留。


    同樣的情況在虞市,全國乃至全世界上演。


    隨著時空裂縫越來越多,逃竄的異生物也越來越密集,他們有著極為敏銳的嗅覺,循著鮮活的血肉氣息到處作亂。


    小洋房卻是個例外。


    這是離高架橋裂縫最近的一棟獨立房屋,被攔在警戒線之外的民眾們逃命時,慌不擇路,以為靠躲能躲過怪物的追擊。


    一個路人二話不說翻過了圍牆,將自己藏在圍牆後瑟瑟發抖。


    那怪物發出刺耳的叱叫,肆意掠食,人們哭天搶地時,路人被一隻比他高不了多少疑似幼崽的怪物盯上,猛地朝他撲來。


    路人大叫一聲,忙不迭跑走,腳下絆倒摔到地上。


    他麵色驚恐回頭看時,卻見那隻小怪物不知道撞上什麽東西,慘叫著徑直倒飛出去。


    “我艸!什麽情況?!”


    死裏逃生的路人茫然,發現兩隻大怪物似乎盯上了這裏,再次侵襲,仍舊“砰砰”兩聲被撞飛出去。


    他這才發現,頭頂有個半個倒扣的球型防護罩。


    肉眼看不出來,但有怪物撞上來時,這罩子就會顯形,吞吐著奪目金芒,看著竟讓人覺得它堅不可摧。


    鍾恒在窗前,扒開窗簾的縫隙觀察到這一幕。


    他震驚之餘立刻告知了父母和於小卉,結果他們不信,還拉著幾人一起觀察。


    部分怪物發現這房子的不同尋常,杠上了似的,接二連三不停地撞上來,在路人和房子裏的幾人膽戰心驚的目光中,防護罩紋絲不動,來一個飛一個,來兩個飛一雙。


    鍾大山陳雪夫妻滿臉驚訝,看向於小卉:“於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於小卉不確定地說:“應該是小黎做了什麽吧。”


    發現防護罩的作用之後,他們膽子大起來,開始走出房門,看見滿街的怪物和逃竄的人群,於小卉讓鍾大山把大門打開,希望能給那些人一點庇護。


    其他人和官兵們很快也注意到這邊的異常。


    別人不知道,張海洋卻是知道的,這裏可是蘇黎的家,家裏有她的母親,她就算不在,為了保證母親的安全,肯定也會把這裏布置成銅牆鐵壁。


    於小卉打開大門,官兵們征得她的許可,將手上的民眾和戰友都送進院中安置。


    好在地方夠大,前院後院都寬敞,房子本身也有三層。


    小洋房前前後後安置了將近兩百人的傷者,於小卉他們幾個忙前忙後,給傷者送藥送水送食物,反正家裏什麽都有。


    怪物們智商不高,可它們也不傻。


    發現那些獵物能從大門進去,它們就調換方向,朝著大門猛衝而來。


    結果還是狠狠撞到了防護罩上。


    就連本來擔心的人們都在一次次的見證怪物被反彈回去後漸漸放下心來,發自內心地衝於小卉表示感激。


    有些官兵被命令留守小洋房保護在此地的群眾。


    發現怪物衝不進來後,他們連躲避都免了,直接守在院牆四周,專心射/擊,隻打要害。


    有人盯著時隱時現的防護罩喃喃自語:“這簡直是無敵啊。”


    正驚掉下巴時,許多人都看見了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長相都看不清,揮著幾米長的黑鞭子,每一鞭都精準地抽在怪物身上。


    小洋房院子裏,正在給傷者送水的陳雪若有所覺地望向院外。


    看見那置身怪物群中奮戰的背影,她不知怎麽的鼻子發酸,眼眶裏霎時擠滿熱淚,視線便模糊了。


    鍾恒見她失態小心地擠過來問:“媽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什麽。”陳雪連忙擦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事,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這樣……真沒事,你不用擔心。”


    鍾恒再三確認她是真的沒問題才走開,順勢望了眼院子外。


    怪群中的女孩已經在戰鬥中跑遠,看不見了。


    幾乎到處都在跟怪物作戰。


    祁雲山也不例外。


    隻是這附近人比較少,異生物開辟的時空裂縫也就不多,相對來說壓力沒有城市那麽大。


    而連綿的群山深處,高聳入雲的攬雲峰上雲霧繚繞。


    這裏由官方接手之後就不再對遊客開放了,此時形勢危急,沒有任何人影出現在通往山峰的險道上。


    自山頂蔓延下來的雲霧漸漸濃鬱,悄然翻騰著,將整座山峰包裹起來。


    從遠處看,仿佛是天地間豎立的一個巨大的蠶繭。


    在那蠶繭之中,倏然迸射出金光。


    道道金光以點成線,線繪成麵,將雲霧全部染成耀眼的金色,百米巨龍從雲繭中破空而出,衝向天際。


    正在交手季元白和長生殿君都感覺到了來自龍族的威壓。


    有過一次失敗的經曆,長生殿君不得不慎重對待突然冒出來的巨龍,隨後察覺到她並不往昆侖而來,而是甩著尾巴一路往東。


    陷於苦戰中的人們都看見了。


    從頭頂騰飛而過的銀白色巨龍周身灑落無數耀眼的金色光塵,在空中匯聚成團團金芒。


    有的沒入附近的道觀廟宇,有的如羽毛般黏在裂開的空間裂縫,還有的化為光箭,利落地穿透怪物的腦袋,眨眼間收下十幾個人頭。


    它們是另一個世界的原住民,卻已經被感染成隻知道殺戮和吞噬的低劣物種。


    既是侵入,便要做好被反殺的準備。


    巨龍速度奇快,十幾分鍾內就將所有異生物出沒的地方飛了個遍,金芒遍灑,巨龍之身竟開始變得透明。


    九十九世曆劫的累世功德,源自人族,也歸於人族。


    待飛到神山絕頂雪峰之巔時,她幻回人形,身影透明,仿佛隨時能被風雪吹散。


    長生殿君似驚猶疑,眉宇緊鎖。


    蘇黎這般模樣不像是回歸神位的樣子,倒像是散盡功德後將要煙消雲散,再無力與自己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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