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去後,我聽說了無數關於戰爭的傳聞,能確定的是:胤澤神尊闖入魔界,救出了昭華姬。魔尊紫修勃然大怒,率兵傾城而出,穿過天塹,奔襲神界。由於紫修此戰乃衝動之舉,魔界一直處於下風,所以不過一個月,此戰便以魔界戰敗告終。


    隻是戰後兩個月過去,我始終沒有等來胤澤。


    我想,胤澤這樣拚盡全力解救尚煙,說不定尚煙真的感動至極,和他圓滿在一起了。有了尚煙,他自然不再需要我。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心情越來越沉重,隻打算等哥哥一人回來那一天,抱著他大哭一場。我殫精竭慮,猜過無數種可能,卻如何也沒猜到,不會回來的人,不僅僅是胤澤。


    不,確切說,哥哥他回來了,隻是方式與我所想的不大一樣。


    三個月後,寒冬初至,淒雪紛飛。聽見淩陰神君來訪的消息,我裹著裘皮大衣,飛奔到洛水外,和二姐及眾溯昭氏臣民迎接他的到來。然後,在跪拜的千萬人麵前,一口覆了積雪的棺木被緩緩推來。


    我原也彎著腰,看見此情此景,不由緩緩直起背脊,往前走了兩步。


    隻見淩陰神君與二姐說了幾句話,便走過來,望著我沉聲道:“開戰後,他不知是該幫自己父親還是母親。紫修想綁走尚煙,胤澤用‘冰離神散’攻擊紫修,結果他過去為父親擋了這一下,當場就斷氣了。”


    頭腦與四肢的血液都在倒流,我隻覺得眼前一陣陣昏花,眼前咆哮的風雪也時明時暗。那一口冰冷的棺木,更是在視野中搖搖晃晃。我沙啞道:“不可能的。”


    淩陰神君望了我一眼,頓了頓,似乎也很不忍心說下去:“也是因為這事,天帝發現了他體內有魔族血液。而且他救了紫修一命,雖於情可理解,但於理是違反天條的。因此,他的遺體無法進入仙界先人祠,隻能把他送回此處。”


    聽至此處,二姐捂住嘴,眼淚大顆大顆落下,轉而將頭埋入孔疏的懷裏:“臣之,怎麽可能是臣之……我的弟弟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好似隻會說這一句話,我飛奔過去,用力推開棺木蓋。然後,看見裏麵躺著的人,我整個人都懵了。淩陰神君歎了一聲:“生死有命,請節哀。”


    上次看見他不過是三個月以前,他還在這洛水旁與我有說有笑。當時我所有的擔憂,是胤澤會不會回來,卻從沒想過哥哥會不會回來。又如何會想到,當時他再普通不過的“以後不準自己半夜跑出來”,是此生此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哥……”我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哥……”


    棺木裏的人沒有動靜。胸腔中似有火焰在燃燒,隨時都將爆開。我忍著那口氣,又用力推了他幾下:“哥哥……醒來,醒來啊……”


    還是沒有動靜。他穿著仙君的戰袍,最愛用的那把劍還在懷中,黑發如鴉,雙眼輕合,長長的睫毛垂落,年輕的皮膚和往昔一樣緊繃,一點也不像是生命已逝的模樣。我伸出顫抖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臉頰,卻被那徹骨的冰涼驚得猛收回手。


    這一刻,連呼吸也變得異常艱難。我再說不出一個字,扶著棺木邊緣,閉眼蹙眉,想要恢複清醒。不可能,這不可能是真的。哥哥他隻是去救他娘親,他答應過我,會一直陪著我的。他還這麽年輕,還有大好前程等著他。他這樣年輕,所以我從不怕他等我太久,因為他還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等。


    再次睜開眼睛,眼睛燒痛,淚水幾乎把眼球都融化。我頭暈腦脹,總覺得自己陷入了全天下最可怕的噩夢。但是,霜雪一片片落在他的黑發上,空氣冰冷,卻又是如此真實。我想再次去觸摸他的臉,但手指在摸到他皮膚的前一刻,胸前熱流上湧,止住了我的動作。我弓著背,再抑製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小王姬!”


    “薇薇!!”


    二姐和其他人趕緊上來扶我。同時,小腹也開始劇痛。我捂著肚子,躺在二姐的懷裏,抓著她的狐裘衣領,泣不成聲:“二姐……咳,我要他回來,沒有他我真的不行……哥哥……他不能不在……”


    “薇薇,薇薇,你還好嗎?”二姐嚇得臉都白了,“禦醫,快點叫禦醫過來!她身下流了好多血!!”


    我聞聲望去,發現不僅胸襟上沾了血,連雪地上竟都是鮮紅一片,而且是從身下流出來的。可是,我已不再關心這些。


    ——“就算師尊不要你,你也還有我。”


    ——“小時候,就隻想與薇薇成親。”


    上一次,他還在這裏,對我說著這些話。他還會笑,會怒,會臉紅,會伸手彈我的額頭。抬頭看著前方的棺木,我推開二姐的懷抱,用最後一絲力氣,用縱水術把他從棺木裏移出來,落在我的懷裏。


    那具遺體冰冷僵硬,完全不是過去的觸感。大雪落在我們二人身上,我抱著他的頭,想最後叫他一聲,身體卻負荷不住。我眼前一黑,倒在他身上。


    我一直認為你不會走。卻不想,這隻是錯覺。


    “陛下,小王姬已有三個月身孕。”昏迷中,我隱約聽見有人這樣說。


    第42章 第42章 蘇蓮雪夜


    又是這樣寒聲淒切的冬日,大雪不曾停歇。近二十年前,就在這樣的夜晚,我親眼目睹父母的逝去,也曾夢到過他們重新活過來。但半夢半醒中,我始終沒有等來哥哥最後的身影。


    倒是曉陰無賴,輕寒滿樓,再度清醒過來,看見灰色天空下一片濕漉漉的大地,我冷靜了很多,很快接受了哥哥已經離去的事實。隻是,越是清醒,胸口的痛楚就越多。想到餘生漫漫,接著上百年光陰都會孑然一人,就覺得了無生趣。


    我長歎一聲,重新躺好,卻如何也睡不著。聽見此處動靜,二姐撥開簾子走進來,帶上禦醫和一群宮人伺候我喝藥。


    看見侍女動作緩慢,二姐搶過湯藥,親自撥弄喂我:“薇薇,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現在你現在是一人兩命,千萬要照顧好身子。”


    我一時反應不能:“一人兩命……什麽意思?”


    “禦醫說,你已有三個月身孕。”她抹去眼角的淚水,滿懷欣慰地對一旁禦醫說道,“快,給她再看看。”


    禦醫應聲,上前為我把脈,道:“陛下,小王姬身子依然有些虛弱,但脈象平穩,母子平安,現在隻需多加調養即好。”


    其實,之前癸水未來,我便有過些許懷疑。但因為心情焦慮,心想是因此才會月事紊亂,沒想到……我木然地望著前方,無悲無喜。


    二姐在我身側坐下,溫柔地撫摸我的頭發,悄聲道:“為了這孩子,你也要堅強一些,知道嗎?現在隻要等胤澤神尊回來便好,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我道:“不用等了。”


    “……什麽意思?”


    “胤澤不會再回來。”我垂下眼簾,重新躺回床上,“二姐,什麽都別問,留我一個人靜靜好麽。我覺得很累,想再休息一會兒。”


    二姐瞪目結舌,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拍拍我的肩,帶著所有人出去,隻留了一個侍女留守寢殿。於是,空蕩蕩的寢殿瞬間變得寂靜,我讓那侍女從書櫃裏拿一本書過來,她抽了一本我之前愛看的《上神錄》。


    回想起來,我原是從這本書裏發現胤澤的心意,後來才有勇氣對他坦白心跡,說到底,還得感謝此書。此刻,塵飛滄海,白雪茫茫,一枝寒梅入窗來,我此前掛念的上神已回到九天之上,到最後,他影響了我的一生,我在他生命中不曾留下半點痕跡。倒是這贈書之人,用心良苦,卻早已命喪九泉。


    我捂著小腹,捧著書看了一陣,一個字看不進去,唯有淚水暈花了墨跡。蒼天弄人,帶走了哥哥,讓那人回到心儀之人身邊,卻留給我這原本不應存在的孩子,也不知是否給我薄情於哥哥的報應。哭得久了,我覺得很是疲憊,肩上搭好的衣服也滑落下來。然後,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已入夜,雪已停。有冰塊從樹梢上掉落的聲音。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瑞雪堆積的庭院中。梅枝投落暗影,月雪皚皚蒼白,連成一片,一個熟悉的身影無聲踏雪而來,我抬頭一望,發現那人竟是胤澤。


    他還是之前離開溯昭的模樣,黑發如夜,青袍曳地,手裏撐著我贈他的水墨傘,靴底卻有水光觳皺,照得雪地瑩瑩發亮。他在離我數米遠處停下,揮揮手,用法術替我把衣服搭在肩上,人卻沒再靠近一步:“薇兒,數月不見,近來可好?”


    我眼中含淚,側過頭去:“我不想看見你。”


    “我知道,你怪我負你,怪我錯手殺了臣之。隻是,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簡單。臣之之死,從尚煙決意不讓他入魔之時起,已是必然。神仙界容不得魔族,是自古以來的定律。即便今日他不死在戰場上,日後魔性暴露,也會被上界眾神誅殺。”


    “你想說,這事是天帝的錯,與你無關是麽?”我站起來,由於身體虛弱,不得不扶著梅樹,“你若不帶他回去救尚煙,他也不會這樣早死!就算以後被殺,那也是以後的事!尚煙讓他變成什麽,你就讓他變成什麽,你可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胤澤道:“他是仙君,又是我的徒弟,怎可能願意成魔?”


    我苦笑道:“你果真還是如此自私,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沒錯,你是神,心中必然視魔為敵。但哥哥是半魔啊,他被夾在中間,處處皆非歸所,現在人已死,都要被送到溯昭來。你認為他會把自己當成真正的神仙來看麽?他在戰場上救了紫修,說明他心底還是愛著這個父親,對麽?”


    胤澤怔了一下,沒有接話。


    “他若隨父親成魔,便不會死。成神也好,成魔也好,隻要他不死……”我咳了兩聲,墜下淚來,“讓我死也行。”


    浮天之下,月光與雪連成一片白色荒漠,照得胤澤麵容也如冰雕雪積般。良久,他才徐徐道:“以前你從未告訴過我,他對你是如此重要。”


    他如此一說,我想起哥哥往昔的好,更是心如刀割:“我們一起長大,情同手足。這世上,隻有傅臣之是無可取代的。也隻有傅臣之,會待我這樣好。”


    “我明白了。如此甚好。”胤澤輕笑,眼中黯淡,“其實,你把他看得如此重要,我也不再有牽掛。今日我原就是來與你道別的。”


    “在你眼中我是什麽樣,我早有自知之明。即便你不來道別,我也不會意外。”


    胤澤沉默良久,卻不再執意與我辯論,隻望了一眼我身後的荷花池道:“我發現你很喜歡那蘇蓮,不管走到哪裏,都愛把它帶在身邊。”


    “嗯。”我不情不願地答道。實在沒心思聊這種無味的話題。


    他伸開手掌,池中的蘇蓮花苞漸漸升入空中,落在他手心。而後,一道金光將蘇蓮包住,滲透進去,蘇蓮便似個蓮花燈籠般,從半透明的花瓣中透出璀璨金光。他往前一推,那蓮花便回到池中,四周有金色星點落下,掉入水中。他看了我一眼,道:“你喜歡這樣發亮的東西,是麽。”


    “沒有。”我別過頭去。


    “方才還一副要哭的模樣,現在都看走神了。”他朝我走近一些,淺笑道,“瑞蓮生佛步,蘇蓮花生子。蘇蓮原是滋養之藥。從今往後我不在你身邊,讓這蓮花多陪陪你。記得多吃蘇蓮子,對我們的孩子也好。”


    聽到最後一句,我愣住了。原來,他知道我懷孕……我差一點衝過去狠狠抽他的耳光,罵他真不是東西,負心薄幸,知道我懷孕還如此待我。可是,在他麵前,我一直格外在意自己的尊嚴。我強忍著心中的悲傷憤懣,隻是下意識捂住肚子,把嘴唇咬破,也不讓自己落淚。


    頃刻間,睫毛上又沾上了輕盈之物。抬頭一看,原是一片雪花。又要下雪了。他趕緊走上前來,撐傘為我擋雪:“我要走了。你快回房休息,小心別生病。”


    “你給我滾吧!!”


    我終於赫然而怒,伸手去推他,手掌卻穿過他的身體,撲了個空。我吃驚地望著雙手,又抬頭看向他:“這……這是怎麽回事?”


    雪花斜飛,亦穿過他的身體,他但笑不語。我道:“胤澤,你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此生我負你太多。”他微微一笑,眉目之間,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薇兒,隻盼我們還有來生。”


    言畢,正如二十年前那場幻境一般,他的身體化作一陣金雨,隨風雪散去。


    “胤澤……胤澤,你回來!”


    揮舞著雙手,從睡夢中驚醒,我坐在床頭打量四周,發現自己仍在寢殿內。窗外寒夜千裏,大雪已休住,玄月正趴在床腳蹭我的膝蓋。那個侍女聽見叫聲,連忙把二姐她們又叫進來。我捂著胸口,心神未定地喘氣。眼角有濕潤的淚水,嘴唇卻幹裂像是不屬於自己。原來隻是個噩夢。


    看來,是哥哥去世正逢冬雪日,讓我想起了父王和母後遇難那一夜,同時也想起了當初遇見的胤澤幻影。記得那兩次遇見胤澤幻影,他都打著傘。我已記不清那傘的模樣,卻依稀記得,他手上似乎並無青玉戒……我摸了摸胤澤送我的戒指,始終沒能領悟其中的關係。


    七日後,我們以王子之禮,完成了哥哥的葬禮,將他的墳墓安置在祭壇後方的王陵中。下葬之前,按溯昭葬禮儀式,每個王室重臣都應去看他最後一眼。二姐帶頭上前,往棺材裏看了一眼,已側過頭去,閉眼垂淚。


    隨後,我也跟著過去,看了看棺材裏的遺體。自從上次抱過他冰冷的身軀,便不敢再多觸碰他的皮膚。但是,哥哥的樣子還是如此熟悉,讓人分外懷念。此刻,祭壇上下,哭成一片,二姐見我久久不走,低聲勸誡了我幾句。


    但我笑著擺擺手,輕鬆道:“哥哥還是如此俊俏,難怪迷倒那麽多姑娘。”


    眾人破涕為笑。知道哥哥其實有些臭美,還總喜歡裝得比實際年齡老成,我理了理他的衣角,再放了一束梅花在他懷中:“哥,等開春後,我會去法華櫻原,為你摘新鮮的櫻花。我知道,你肯定喜歡櫻花多過梅花。這可是我們的小秘密。”


    又多看了他幾眼,我跟著二姐走到一邊去。


    直至寒梅樹底,塵土紛紛,哥哥的棺木被葬入土壤。


    此後,我鮮少哭泣,但心情一直好不起來。每日除了輔助二姐處理朝政,唯一的樂趣,便是去寢宮亭台下,流水荷池前,撫琴品酒。每當迎風緩弦,琴聲似玉,那一顆過於思念哥哥的心,也會變得平順許多。


    無聊時,我會與玄月對話。玄月不在時,我甚至會對著蓮池說話。蘇蓮不愧是六界聖物,十分通靈性。每次說完話,那一朵種在池中的蘇蓮便會發亮,像能聽懂人話般,亮光還不時閃爍。它紅瓣紅如火,金蕊金如陽,別提有多漂亮。而且,這蘇蓮還有些像個黃花大閨女,隻要我伸手去碰它,它便會跟含羞草一樣,羞澀地合起來。


    夢裏胤澤曾對我說,要多吃蘇蓮子。雖隻是個夢,但蘇蓮安胎補益是真。於是,我就命人取了些蓮子來熬藥,服用後,確實感到平複如故。


    因為我獨處時間過久,二姐覺得不放心,時常過來看我,與我閑話家常。有一天下午,她把孔疏也帶過來了。孔疏看見我的琴,問可否上前彈奏一曲。我自然歡欣答應。然後,他坐下來,指尖拂動,霜氣清錦袖,在畫庭中留下幽咽之音。細雪飄然,千點掠地飛,中有梅枝嶙峋,花色如白頭。


    看見他垂頭的模樣,我又想起了那個人。分明不久前他才入夢中,卻有隔世之感。也不知他現在正在何處,在做何事。不經意間,我望出了神,直到孔疏彈奏完畢,抬眼不經意與我目光相撞,我才慌張地別開目光,和二姐說話。聊了一陣,我把二姐和孔疏送出去,自己在外麵散步小許,又回到庭中。


    此刻,碎玉雪在池前卷起,曲廊亭台中,站著一名翩翩公子。他雲發微卷,紅袍輕敞,聽聞腳步聲,轉過頭來,衝我淺淺一笑。他額心有一枚鵝黃印記,經此一笑,整個庭院都已熠熠生光。


    “二姐夫?”我愕然道,“你為何又進來了?為何還打扮成這樣?”


    那公子道:“小王姬與不才日夜麵晤,朝夕相處,果然變了個模樣,小王姬便不再認人。”


    我摸著下巴,上下打量這公子。乍一看,確實是孔疏無誤,但仔細看去,這公子聊的是閑話,眼梢眉頭卻總帶著些風情。


    相較下來,孔疏性情內斂含蓄,矜持不苟,從不對人露出這般騷氣的笑容,從不穿這種色澤豔麗的袍子,更不會這樣把袍子敞著穿。當然,孔疏更沒有這一頭黑玉海藻似的卷發。


    望著這張俊秀的小臉蛋兒,我有些糊塗了:“公子當真跟我姐夫長得一模一樣,還望請教閣下大名。”


    “不才蘇疏。”


    “原來是蘇公子,幸會幸會。”這說了跟沒說有區別麽,我在底下歎了一口氣,“蘇公子連名都與我二姐夫一樣,真是線頭落了針眼,太湊巧。”


    蘇疏笑道:“這名字也是方才取的。因為見小王姬望著孔公子出神,心想小王姬大抵對孔公子有幾分意思,便化身為他的模樣,順帶用個他的名兒。若小王姬不喜歡,不才大可換個名字,換個相貌。”


    聽他如此一說,我更是如墜霧中。但聽見那“蘇”字,再瞅了一眼荷池,我驚呆了——那蘇蓮早已不見蹤影。蘇蓮原是紅花金心,再看看蘇疏的模樣,我嚇得抽了一下嘴角:“你是那朵蘇蓮?!”


    他未直接回答,隻莞爾道:“見小王姬有孕,便化身人形,特來照應照應。小王姬若是不嫌棄……”


    他後來說了什麽,我已聽不進去,隻記得之前夢裏,胤澤曾對我說:“從今往後我不在你身邊,讓這蓮花多陪陪你。”


    難道,那個夢都是真的?我急道:“你為何會此刻突然現身?是誰讓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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