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遙道:“半點都沒有。”


    徐曜:“那你幹嘛要我帶路?”


    康遙隨意且輕鬆道:“我隻是想知道沒有遇到我之前,你都過些什麽日子罷了。”


    這話似乎是康遙隨口一說,但徐曜卻一下子被引得有些出神。他正想說些什麽,康遙忽然在他耳邊悄聲道:“這裏好安靜啊,你不覺得很適合做點什麽嗎?”


    徐曜:“……”


    這可是圖書館,是學校的聖地,康遙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徐曜有點上頭,正要張嘴訓斥,康遙忽然一個歪頭,躺在徐曜的肩膀上,歎氣道:“我挺不住了,困死,我要睡一個小時,你別吵我。”


    徐曜:“……”


    很適合做的事情原來是睡覺?徐曜用書擋住了自己的臉,半天沒有出聲。這樣待了一會兒,康遙似乎真的睡了,徐曜一個人坐在地上翻看著曾經看過的書,環視著周遭熟悉的桌椅,恍惚間回到了幾年前,那段一個人求學的孤獨時光。


    然而那種感覺實在是變得有些淡了,徐曜靜了一會兒,忍不住去看肩膀上的康遙,隻見康遙的皮膚冷白,籠罩著一層名為美麗的光環。


    可是這一秒,徐曜並不是因為康遙美麗而想要吻他。他隻是情緒使然,沒有任何理由地,突然想要吻他。


    徐大總裁在康遙的嘴唇上親了親。偏這時康遙還沒有完全睡著,抬起眼皮道:“不要臉。”


    徐曜被罵了,也沒生氣,他不知道康遙能不能聽見,自顧自道:“我就不要臉。”


    第37章 我裝的


    兩人在圖書館裏待了比想象之中更長的時間,開始隻是康遙一個人睡,徐曜獨自一人看書,後來看康遙睡得實在是香甜,徐曜心中莫名一動,不知怎麽,也想跟著放下書閉眼休息。


    他本來以為自己不累,休息一會兒也就醒了,沒想到一閉上眼,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挨著康遙,那種睡眠比想象中沉了太多,一晃就過去三四個小時。


    徐曜既沒有及時醒來叫醒康遙,也沒有來得及和康遙趕在閉館之前偷偷摸摸地出去。


    等再睜眼,他已經和康遙被來關燈的管理員撞了個正著。


    這一次,兩個人沒有那麽好運。


    被管理員查了身份信息確認了不是校內的學生後,每人被迫繳了50外幣的罰金。


    錢不多,但使壞被懲罰對於康遙來說卻是第一次,康遙罕見地露出了冷漠的神情,交錢的時候踩了徐曜好幾腳。


    從管理處出來,夜風習習。除了被踩,徐曜又挨了康遙好一頓抱怨。


    不過抱怨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睡得死,而是因為康遙覺得管理員之所以在審視了兩人之後要求查信息,純粹是因為徐曜長得太顯老了。


    徐曜:“……”


    二十六歲的徐曜再三論證:“如果是因為我的長相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就查了,怎麽會等到晚上才查。”


    康遙:“我不管,我說你老你就老,老男人,拖我後腿。”


    徐曜毫無辦法,卻也隻覺得無奈,生不起氣。


    兩個人一起坐在大學路燈的花壇底下。


    路過的學生走來走去,襯得他們坐在其中好像也隻是一對不受世事煩擾的年輕人。


    康遙還沒有睡醒,困倦又不滿地哼哼唧唧:“我脖子疼。”


    徐曜脖子也疼,兩個成年男人那麽個睡法,換了誰都得疼,不過他不多說自己,隻問:“那我給你揉揉?”


    康遙道:“你的手熱死了,別碰我。”


    徐曜:“那怎麽辦?”


    康遙道:“回去睡覺,我要我的床。”


    康遙說回自然要回,徐曜於是站起身來,道:“好。”他邊說邊拉著康遙起身,康遙卻不動,反而拖著他的手,眼睛好似睜不開似的,眯的有幾分迷離之感。


    康遙:“我不想走,你背著我。”


    這個時候倒是不嫌自己熱了,徐曜覺得有幾分好笑。


    不過他不和康遙拌嘴,不管康遙嘴上怎麽說,實際上都是他的體力遠勝過康遙。


    他隻想:這小崽子,就會使喚他。


    可惜徐曜目前隻有被使喚的命,他歎息一聲,對康遙招招手,讓康遙踩著花壇台階上了他的背。


    重量落下來,徐曜順勢托住康遙的腿問:“行嗎?”


    康遙很滿意,卻不說自己滿意,他“噗噗噗”地在徐曜的耳朵邊吹氣,氣道:“就你話多。”


    兩個人的身影疊在一起,行走在樹木從立的校園小路上,月光也落下來。


    徐曜避開大部分的人流,避免撞到人,他走的很慢,而康遙似乎也真困得很厲害,沒有一點聲響,隻有呼吸落在徐曜的脖子上。


    這樣的光景對於他們兩個都很難得。


    徐曜雖然背著上百斤,卻頭一次進入了一種完全放鬆什麽都沒有思考的狀態。


    他不知為什麽覺得有些開心,既不介意這段路再長一點,也不介意康遙睡得再久一點。


    走著走著,出了校門口之後,徐曜在街邊迎麵遇上一個短發的年輕女性。


    因是距離遠麵容又模糊,他並未在意,繼續向前走,不想走得近了,那女性忽然看著他漸漸放緩了腳步,雙方快路過之時,女生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回過神來,叫道:“……徐曜?”


    徐曜並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誰,他靜默地看著她好幾秒,才遲鈍地想起她的名字。


    文樂——他早年在國內曾經認識過的朋友。


    不過確切說來,文樂並不是徐曜圈子裏的人,不管是徐曜賴星維還是俞炎,都沒有和她太多接觸過。


    之所以認識說過話能被稱為是朋友,其實是因為她一直在燕來的身邊,是燕來為數不多的同伴。


    在和燕來鬧掰之後,徐曜斷絕了和燕來的一切往來,也隔絕了燕來的所有消息,其中自然也包括本來就不熟悉的文樂。


    因此現在算起來足有七八年未見,徐曜是真的直到對方主動叫他才認出對方的臉。


    但凡他能早發現一兩秒,徐曜都會選擇避開。


    和徐曜的想法不同,文樂的觀感主要是驚訝,她剛剛遠遠就覺得前麵的人有些像徐曜,想著應該不可能,不想越看越像,走近了再看,竟然真的是徐曜本人。


    過去了這麽久,徐曜沒怎麽改變,雖然身材高大健壯了不少,可那張臉,那副鋒利寡情的容貌,好似沒有一點變化。


    還是徐曜。


    明明她和燕來都漸漸長開,麵容和氣質都變得柔和成熟,但徐曜卻像是維持了原樣,甚至看著比高中時候還要逼人鋒利。


    “好巧啊……好多年沒見了,真沒想到今天能碰上,我之前在聊天群裏聽說你回國接手滿星了?”


    文樂叫住了人,卻也有些語塞。她有點局促輕笑了兩聲,說著說著又自己想了起來,“你應該是來這邊出差的?看看海薇拉?”


    徐曜有些沉默,過了些許功夫才應道:“嗯。”


    他的聲音很低,似乎不想把背上的人吵醒。


    徐曜的回答略顯冷淡,文樂自然能輕易感覺出徐曜的態度。


    對方既然不想要敘舊,她也沒有強求的意思,本來也隻是路上遇見,覺得很巧罷了。


    她從衣兜裏翻出一張名片,遞給徐曜,想了想,跟著壓低了聲音道:“我最近在幫燕來辦畫展,花了不少心血,終於辦到了e國,你要是有時間可以過來看下……燕來也在,你們也有好些年沒見了。”


    那張名片寫著畫展的時間和位置,還有文樂的名字和電話,徐曜靜了下,沒有伸手去接。


    偏這時,背上的康遙似乎醒了,‘嗯’一聲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問徐曜:“站著幹什麽,還走不走。”


    名片就在康遙的眼皮子底下,徐曜怕他看到,趕緊單手接了過來,也是這時,文樂看到他背上的男生微微側過頭,瞥了她一眼。


    文樂其實早看見徐曜背著一個人,但那人埋頭在徐曜的肩上,她一直看不清,出於禮貌也不好多問。


    但這一眼的角度實在是太過巧妙,以至於文樂忽地一頓,心髒猛然跟著震了下。


    那是什麽?美人痣?


    那個位置怎麽會和燕來……


    然而徐曜沒再給她多看的機會,點了下頭,背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文樂一個人站在原地,有些呆愣地看著徐曜的身影走遠,好半天都沒出聲。


    雙方分開之後,這場偶遇並沒有成為一個被忽略過去的插曲。


    文樂打車去了畫廊,一路上腦子都有些亂亂的。


    她認識燕來和徐曜的時間比較長,自然知道當初徐曜暗戀過燕來的事,當初她還和燕來提醒過幾句,顧忌徐曜的身份,沒明說,隻暗示。


    不想燕來當時的心思不在徐曜身上,竟硬是沒有發現,事情鬧到最後,弄得臉麵撕破,連朋友也做不成。


    事情過去了這些年,文樂本以為雙方不相往來應該就是徐曜那種高自尊的人選擇的最體麵的處理方式。


    而燕來這邊也不好過,對徐曜始終心懷歉疚,文樂深知這一點,這才接著遞名片的方式想搭個橋,給雙方一個和解的機會。


    可她真的沒想到會看到剛才那個畫麵。


    ……


    到了畫廊是在半個小時後,文樂推門而入,燕來正在座位上整理著他的邀請函。


    這幾年他遊學了好幾個國家,非常辛苦,能熬到e國辦畫展,也算是小有所成,終於達到了一定的成就。


    文樂一直覺得他很不容易。想著,文樂喚道:“小燕。”


    燕來抬起頭,露出了微笑,等看到她神情有些不自然,立刻收住,詢問道:“怎麽了?”


    燕來的聲音關切又溫柔,在熟悉他的文樂的眼中,他的人也和他的聲音同樣溫柔。


    燕來生了一張清秀俊雅的臉,自小受周遭藝術氛圍的熏陶,氣質也是一等一的幹淨,他的上唇邊緣生了一顆痣,算是整張臉上痕跡最深的地方,但卻並不突兀,反而讓他看著有些冷淡疏離,很有觀賞性。


    往日裏,文樂看他這顆痣早就看慣了,可今天卻像是頭一次見似的,燕來覺得有幾分奇怪,又看文樂臉色不好,不由得越發擔心起來。“出什麽事了?”


    文樂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道:“我剛剛見到徐曜了。”


    燕來聞言微愣,神情出現了短暫的訝異。


    文樂怕他多想,忙補充道:“就是碰巧,我們辦了這麽多次畫展,第一次來e國,徐曜那邊又已經回國了,哪裏能想到這樣都能剛巧碰上。”


    燕來對此沒有發表意見,徐曜這個名字這幾年已經很少有人和他提起,但他卻並沒有將這個名字忘掉。


    像徐曜那樣一個人,想來也很少有人能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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