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太監都還來不及稟告, 雍容華貴的太後領著貌美的妃嬪,以及宮中還未出嫁的年輕公主過來。


    正錫帝一看見太後, 當即紅了眼,著急地喊道:“母後, 如今該如何是好?”


    太後好似哭過了, 此時滿麵憔悴,她望著麵前焦慮不安毫無章法的兒子,忽然覺著當初就不應替他爭什麽皇位, 至少還可能保住性命。


    太後抿唇不言,隻是讓隨行的大太監端來一些物件送至正錫帝麵前。


    正錫帝隻看了一眼,頓時嚇得雙腿軟跌在地上,驚恐地望著太後,大喊道:“母後您這是要作甚?!”


    那木盤之上無外乎三樣,白綾、匕首、毒酒。


    太後領後宮嬪妃公主齊齊朝他跪下,正錫帝哪裏敢受自己母親一拜?趕緊起身上前攙扶。


    太後哽咽地道:“皇帝,此法為保我朝最後一絲尊嚴。你若去了,母後等隨後便來。”


    如今朝臣們閉門不出,隻有鮮少幾位還守在宮中。


    太後心裏清楚,這些朝臣可能不會死,而皇帝必定會死。而她們身為皇室女眷,不死也要受盡屈辱。如此真不如一死護佑最後的尊嚴。


    正錫帝手指顫抖地拂過那三樣,隻覺自己指尖的皮肉被鋒利的匕首劃破,那股微痛自指尖傳遍身軀,正錫帝搖著頭不斷後退,喊道:“不可!”


    他恐懼又急切地握住太後的手,幾乎是又哭又喊,語無倫次地道:“母後,還未到最後一刻。皇兄……皇兄總不會看著我們天啟朝敗了吧?等他來了,朕,朕……我不做皇帝了,我把位置讓給他。朕不要死!定然還是有轉機的。”


    太後目光悲憫,看著這唯一的兒子道:“那他可來了?”


    太後前些日子也聽說了蕭聽雲未死的消息,這些日子本還心有一絲期待。到了即將人頭落地這一刻,還如何考慮皇位?隻想著如何保命!


    正錫帝聞言轟然倒地,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


    未來。


    聽聞蜀地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蜀地來江南的路程需要許久的日子,而逆軍正在東溪城外!


    他們國將破,死期將至?


    -


    此行事關重大,不僅是趙旭蕭聽雲,就連趙言都得帶著醫學院數千醫學生一起去,趙曦坐鎮大後方,預備等他們結束就乘船過去。


    他們忙,衣物這些由王雪琴幫忙整理進竹藤做成的小小行李箱裏。


    “曦曦姑姑,這是何物?”陸盈盈好奇地看著趙曦把幾個小物件房間他們各自的行李箱中,問道。


    趙曦:“小型手搖發電機。”


    專門用來給他們的手機充電用的,隻要到時候她能夠接到他們的電話就算是妥了。


    陸盈盈震驚,在一旁問道:“電也是能人能發的嗎?這個小物件就能發出雷電供以使用?”


    陸盈盈對仙境的電燈頗為著迷。


    趙曦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嗯,隻要你想沒什麽不能做到,蜀州學界有實驗組在研究如何大力發電,你感興趣可以去。”陸盈盈若有所思地點頭。


    蜀州軍營裏,三分之二的將士早已在荊州沿岸待命,少部分將士要跟他們同去,軍營內有條不紊地收整著,營帳外卻有士兵快速走進,“報告蕭將軍,桃葉縣梁家梁鈺先生想拜見您,此時就在軍營外。”


    蕭聽雲的目光從麵前的地圖上移開,深黑的眼眸快速閃過一抹了然,他應了聲讓人去外麵的會客帳子相見。


    營中的將士如今都有了統一的裝束,無論是何軍服都是綠色的,他穿著深綠棉衣外麵還套著甲胄。


    蕭聽雲走進會客大帳時,就見帳中有一老一少二人,其老者背負雙手在帳中來回踱步,聽到步聲當即看來,老者渾濁的雙眼倏地生出了光亮,大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臂,朝裏麵拉道:“聽雲,快些進來,舅舅有話同你說。”


    此人便是慈和皇太後的親哥哥,前些日子正錫帝登基,當初早逝的先皇後也就隨著成了皇太後,也有了諡號。


    老者眸光如炬,一言一句就在論斷天下,他語速極快:“聽雲,如今正錫帝妄圖勤王實則大勢已去,若此時你依靠三州兵力起事,朝中還有不少朝臣本就支持你,很快便能重掌河山!”


    “你本就是天啟朝皇長子,還是嫡子,這偌大天下本就該是你的。”


    老者說著已手舞足蹈起來。


    蕭聽雲微微蹙眉,他如今失憶對這些有血緣的表親其實並無任何印象。


    蕭聽雲沉吟一聲開口,反而問道:“您對先帝如何看?舅舅,我想聽您的真話。”


    若是往常,某些話隻能一輩子藏在心裏,冒出隻言片語那便是大不敬,可事到如今先帝已逝,天啟朝更是危在旦夕,老者也無了心中的顧忌。


    “雲兒既想聽真話,那舅舅便說了。”


    蒼老滿是溝壑的麵容出現了顯而易見的厭惡,他唾罵起來:“你父皇當初為一屆宮女所生,幼年孤苦無依,被你皇爺爺所厭棄。我梁家當時也是朝中權貴,你母更是京中貴女。你父皇為你母所係,我梁家自此便和你父皇牽成一條線。若非有我梁家支持,你父皇未必能登上大寶!”


    這話藏在心中數年,他從未吐露過,今日說出口可真是痛快。


    這位妹婿真真可恨,靠他梁家上位,卻好生薄情寡義。皇後妹妹難產而死,他梁家也在其後被清算而被迫回到老家桃源郡,就連蕭聽雲身為嫡長子在宮中過得也不好。


    蕭聽雲神色如初,拱手反問道:“舅舅如今讓我行之事,何不是當初我父所行之事?不都是借他人之勢?”


    帳中二人都是一震。


    蕭聽雲這話一說,梁家二人便明了他心中是怎般想的了。老者頓時有些著急了,嘴裏不住地說他本就是天啟朝的嫡長子之類芸芸。


    蕭聽雲淡聲答道:“舅舅表兄不知如今亂軍四起,亂的是天啟朝?而我以往的身份,代表的便是天啟朝。”


    老百姓對這個朝代已然失望。


    舊的王朝將要過去,一個新的時代即將到來。


    他也很想看看這個趙曦口中與以往那般多的朝代不同的時代,在她的帶領下將是何模樣。


    蕭聽雲說罷便走出帳子,衝外麵的士兵道:“送裏頭二位回去。”


    士兵嚴肅點頭:“是。”


    一直都未說話的梁鈺若有所思,隻有那老者捶胸頓足不斷地道:“隻怪他未有記憶,定是如此!”


    -


    正月已過,江南一片惶惶不安。


    無數躲在家中的朝臣已開始暢想如何在新帝麵前表個忠心。聽聞那陳霸王雖讀了些書卻不精,是個粗漢。至於草原人便更不用提了,令人聞風喪膽。


    這些朝臣也不曉得他們能不能在這兩方之下有條活路,心裏忐忑不安。


    至於皇帝?此時除了少部分朝臣還在堅持,其餘大臣都在謀後路了。


    聽聞後宮中已有妃嬪公主自縊,他們不知皇帝現如今是如何想的。


    “勤王!蜀州州牧趙旭大人帶二十萬將士前來勤王!”


    這消息傳出,朝野上下嘩然。


    聖上下詔勤王都不知多久了,有些外地的將領口上說著定來,結果磨磨蹭蹭還在半路上,大家心裏都門兒清。


    “這是怎麽回事?蜀州州牧?他們何時動身的?”有大臣暗覺不對勁問道。


    天啟朝的水運並不算發達,蜀州更是各種險灘,蜀州老百姓若想去江南更多人還是會選擇馬車,二十萬大軍出發不知需要多久。


    定然是早就提前出發的!


    有大臣暗暗拍腿:“這哪裏是來勤王的,這分明是……”


    話戛然而止,大家心裏都明白了。


    那便看看到底未來是誰吧。


    這些大臣覺著是蜀州州牧早就出兵要起事,隻是恰巧在中途撞上了正錫帝下詔勤王。


    可長江沿岸的草原人和陳霸天部將,站在寒風凜凜的江口,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戰船縈繞在江上寒霧之中,都傻了眼。


    “探子,你們是如何行事的?他們定然出兵半月有餘,為何我們不知此事?”一頭麻花辮的粗壯漢子破口大罵起來。


    手下將士被罵得頗為委屈,他們還真不知呀,也沒聽說他們出兵半月了啊。


    戰船之上趙旭拿著一隻軍用望遠鏡,笑得意味深長:“小樣兒,傻了吧。老子坐船隻用了一天一夜!”


    戰船上不僅有安裝了蒸汽機,就連傳統的風帆也在使用,戰船雖是木製的,但參考了曆史上大明海船的結構所造,放在天啟朝這不發達的水運上就是大殺器。


    船上將士震撼不已,他們竟不知這般快就到了江南,這真是神仙的小舟呀。


    “一天一夜算什麽?”趙旭撇嘴,頗為失望地道:“我當初沒去學開直升飛機,要不然兩個小時就到了。”


    別墅西院的停機坪上有好幾架直升飛機,明明油也有了,硬生生沒人能開得動。


    船上將士精神奕奕,他們大多都經過訓練不再暈船,哪怕有也服用了醫學院的暈船藥緩解許多。


    蕭聽雲拿著望遠鏡,沉聲道:“要到了。”


    趙旭揚唇冷笑:“給我殺進皇宮。”


    -


    勤王了,蜀州州牧趙旭來勤王了。


    狼狽不堪的正錫帝已好幾日不敢歇息,眼中滿是紅色血絲,他本已抱著將死的念想,驟然聽聞大軍勤王來了,正錫帝坐在禦書房的地上,看著遠處太後先前送來的白綾毒藥和匕首,激動得又哭又笑起來。


    至少,不用死了。


    自從蜀州大軍順江殺來,情勢急轉。


    那些蜀州軍也不知是否是天降神力,一個個武力超群,還有那些聞所未聞的武器投擲,就連草原人也節節敗退。


    也不想想趙旭對那些將士是怎麽訓練的!


    天啟朝征兵可不管身高體重之類,是男人就征。可想入蜀州軍隊可就不同了,那可不是想入便能入的。


    體能合格能入的,在營中更是遭受趙旭那從現代帶去的訓練那一套,哪怕沒有各種炸.藥,光是這些將士的戰力就能在這裏橫著走。


    草原首領想起之前在荊州以北郡縣吃過的虧,真是曆曆在目,每每想起就一身寒顫。


    聽說荊州流傳著一句話“沒有一個草原人能活著離開荊州”,不僅將士凶猛,那些老百姓也不是善茬。


    他有不好的預感,他有心理陰影……


    “霸王霸王不好了,草原人連夜撤軍退到長江以北去了。”


    農民起義軍的陳霸天聽著手下將士來報,有些懵。跑,跑了?


    皇城就在眼前,說話二分天下的草原人給跑了?


    從來隻見草原人攆著人跑,沒見過他們被嚇跑的啊,這蜀州軍也確實厲害……


    陳霸天有不詳的預感,他的軍隊和草原人不一樣,他的兵士良莠不齊,全都是些老百姓農民轉投組成的。


    本就連日敗退,又聽說蜀州有畝產數十石的糧食,此等謠言根本就是在動搖軍心。


    四月份,江南花紅柳綠,春季盎然。


    蜀州軍以一己之力趕跑草原人和陳霸天的叛軍,重新光複江東江北。老百姓稱之其為神兵天降,竟連草原人都打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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